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书名:[古剑]男主欧阳少恭 作者:截止穷途 文案: 注意是游戏同人,不是电视剧! 如同题目一样简单粗暴的故事,穿越女主想方设法追求欧阳老板。轻松言情文,基本不需要动脑。 作者前半年痴迷老板的时候的产物,十万多字已完结,不要跟我扯什么剧情啦ooc啦之类的这只是一篇小言文而已何况反正我也已经写完了。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澄,欧阳少恭(太子长琴) ┃ 配角:古剑众人 ┃ 其它:说真的小言文需要配角之类的东西吗 ☆、穿越   当于澄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在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片葱荣绿色,一眼望过去,树树树,除了树还是树。   于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伸手想去扶眼镜,却不料扶了个空。她一愣,摸摸眼睛,却没发现眼镜所在。   眼镜不见了?于澄慌了,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她其实还不怎么慌,可发现自己的眼镜不见了的时候她真有一种天崩地裂的绝望感。   她是近视,就是那种五米之外男女莫辨十米之外人兽不分三十米开外人景交融的那种。   而眼前的景象,映在她眼中就是一片树,不辨数目。   要不要这么坑爹!于澄泪流满面,一边安慰自己眼镜一定就在周围的仔细找找就好了。   于是她蹲下去仔仔细细的翻找。   这是草地,旁边就是那种被人踏出来的小路,而为了找眼镜她都快趴在地上,脸距离草丛不过十厘米。然而,毫无收获。   于澄很绝望,她觉得自己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穿越了,而现在的状态不管怎么看都是第二种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所以说是穿越到哪里了呢?没有找到眼镜的于澄万念俱灰,她粗粗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觉得这应该是山上。至于别的信息,她分辨不出来。   站在原地惶然了一会儿,她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虽然说没有了眼镜这一点让她痛不欲生,但是再站下去就可能连痛不欲生的机会都没了。她顺着路朝下走,一开始步伐还很迟疑,在听到远处传来的明显非人类能发出的叫声之后她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撒丫子开始狂奔。   没了眼镜,于澄一路跑的非常辛苦,时不时打个趔趄。而偏偏那奇怪的叫声还开始连绵不绝了,一声接着一声跟催命一样。于澄本就慌了,再一听到这声音更是觉得妈呀,这恐怕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   难道自己一世英名就要陨落在这个连是哪儿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吗?要知道自己可没遇到什么系统或者神明来开外挂,这要死了可就真的game over了!   不行不能这么悲观要往好了想!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不会死,绝对不会死的!   “嗷呜——!”   “哇啊啊妈呀!”突然一声巨吼,于澄再一次被吓了一跳,人都一样,一旦被吓慌了神理智就暂时下线了,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慌不择路。于澄快哭了,她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吼了起来:“有人吗?!救命啊!救救我!”   没戴眼镜还敢在山上四处乱跑的结果是很凄惨的,看不清路的于澄一脚踩空就一个跟头滚了下去。这是山上,还是明显没怎么开发的原始的山,山路崎岖而陡峭,于澄这一翻大有直接冲着山下去的势头。   “呜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于澄的大脑混乱一团,她惨叫着,双手无意识的乱抓着,希望能止住这黄河之水奔流而下一般的滚下趋势。也算万幸,两手挥舞了许久也总算抓住了一根不怎么粗的树干样的东西,于澄只觉下落趋势一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再一个翻滚趴在了地上。   “……”浑身都快碎了,于澄也顾不得身下坑洼不平,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姑娘?”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于澄惊得大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地上躺着个人。   是的以她的裸眼水平她就只能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至于男人女人年轻老成长的怎么样什么表情之类的,现在就只能全凭脑补。   “呃,那个,你没事吧?”于澄迅速的脑补出了现在这状况的缘由,一定是自己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这位无辜的路人,自己算是得救了,不过这路人肯定撞得不轻,“我拉你起来。”   她弯腰伸手,然后只听得一阵格拉拉的声音,紧接着腰部一阵剧痛,她瞬间就跪了。   呜,好痛!腰,要断了要断了呜呜!   “姑娘还好吗?”丢脸啊,躺在地上的人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现在还过来看她的情况,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却跪在地上因为腰疼而无法起身。   “腰要断了。”于澄痛苦地说,现在也顾不上装模作样的来一句我没事。她揉着腰部疼痛的地方,缓慢地试着直起身,然后痛呼一声跪得更彻底。   “看姑娘形容,应是无法起身。在下略通医术,如若姑娘不弃,在下愿帮姑娘梳理胫骨。”听声音那人应该是个男的,看上去还很好心。于澄忙不迭的点头,道:“那就拜托了!”   “那便失礼了。”那男的说,听上去很讲礼数,接着于澄就感觉一双手落在了自己腰上。   “……!”于澄浑身一个激灵,身体下意识的行动,一翻身居然愣是以奇怪异常的姿态站了起来。   那男人似乎愣了,手愣在空中还没收回,不过很快他就做了个抱拳的姿势,“在下无礼,唐突姑娘了。”   眼看这人误会了什么,于澄连忙摆手澄清:“不是,那个,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有点怕痒,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对不起啊,明明你是要帮我我却这么反应过度。”   “原来如此,那现在姑娘既然站了起来,已是无妨,姑娘也不必多虑。”那人真的很有礼貌,说话不急不慢温温柔柔的,一看就知道受过优良的教育。   不过这番话却让于澄很不好意思,她不是很习惯别人如此程度的好意,一时除了笑几声也做不出其他反应。   也是这人在此时解了围,他道:“方才听见有人高呼救命,莫不是姑娘?姑娘从这山上跌落,却不知是受何物追赶?”   不说这事于澄还没想起来,一说她就觉得前胸后背一阵阵的凉。   “有,有怪物!”   “哦?姑娘是说此间有妖物?这倒奇了,这山在下也算熟悉,多年来也未曾听闻山上有妖物作祟,却不知姑娘所遇竟是何物?”那男的听说话一派文绉绉的书卷气,但听了于澄这话却毫不惊慌,反而仔细的询问,想来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于澄此刻也完全想不到这些,她是听到有什么的吼叫声慌了神,再加上没有眼镜这一永恒debuff才慌不择路以至于一路滚下来,现在人问她遇上了什么怪物,她倒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就是,你也听得到吧?有什么,在叫,我……”说出来也真是丢人,被不知什么东西的叫声就吓成这个样子,缓过劲儿来的于澄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数落自己。   “如此。”那人笑了一声,“姑娘不必惊慌,不过是寻常野兽罢了,并无什么要紧。倒是姑娘,从山林中这般下来,想必受了不少伤损,在下这里有一些伤药,姑娘可拿去些疗伤。”   “啊,哦,谢谢。”于澄惊讶,这人怎么这么好?自己明明是个陌生人吧?他对陌生人都这么好的吧?还是说另有所图?可是自己身上也没什么能值得图的吧?心里虽然疑惑,不过却也没想其他,伸手去接。   由于视力低下,她差点没把那小瓷瓶掉地上,抖了一下才接住,然后又道了谢。   “天色尚早,寻常野兽也只敢叫嚷,姑娘勿用担心。只是不知姑娘欲往何处,却该尽早行路。”那人说着,又拱了拱手道:“在下亦有他事,这便告辞了。”   “哎,等等!”一听人要走,于澄立刻慌了,伸手就拉住了那人的袖子。“你要走?”   “不知姑娘还有何事?”那人好脾气的转身问道。   “那个,你,你要去哪儿啊?”于澄自知自己所做不当,可是让她就这么放这人走她也没胆。没错她就是一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于这里完全的人生地不熟,在这山上多走两步非迷路不可,而就算下了山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更何况她还丢了眼镜,跟睁眼瞎没什么两样。现在要让她一个人她非哭死不可。而这人又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多少有些雏鸟效应,而且这人还是肯为陌生人施药疗伤的好人,于澄心里甚至生出了些跟着这人走的念头。   “抱歉,那是在下的一些私事,恐不便告知。”   “那个,我……我不知道路,该怎么走,我不知道……”于澄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完全无理可言,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也大不起来。   “姑娘可是迷路了?”   “算,算是吧……”不是迷,是根本就不知道。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将这好人做到底,姑娘欲往何处,在下可以给姑娘指条路。”   真是好人啊!于澄快被感动了,她甚至有点将自己的无礼要求说出口的冲动。   “这个……”   不过,要是不说的话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更何况还丢了眼镜。她看着面目不清的男子,突然就发现自己完全的依赖他了。   多不可置信,才见了一面没说几句话的人,自己就依赖人家了?   可要不然,自己还能怎么做呢?丢下自己一个,自己连这山都走不出去。而且看这人服饰,这应该是古代,古代一个无依无靠没什么技艺甚至视力低下的女孩子想要活下去能怎么做?   这么一想于澄就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了,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人的手,抬头认真努力的盯向对方脸上勉强能辨别的眼睛。   “这位先生,这位大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人明显被吓抓住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想要甩开于澄的手,而于澄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几次挣脱下来反而是让她抓得更紧。   “姑娘,有话好说,可否先放开在下?”那人苦笑。   哎?明明抓手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难道没有传达吗?于澄惊讶,这才觉得自己突然抓人手似乎不大妥当,看吧人明显被自己给吓住了,可是要现在放开手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撞上了麻烦直接跑路?于澄这么一想便觉得很有道理,愣是攥紧了不撒手。   “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姑娘多虑了,在下为何要跑?还望姑娘能够松开手,在下自是无妨,只是男女有别,姑娘做这种事似是不大恰当。”   “你先答应救我再说。”   “姑娘一无野兽追赶,二无无解疾病,这一救字又谈何而起?”这人真是温柔又严肃,这种情况还不忘跟她一一分析将道理讲清。   于澄也觉得,要是不给个合理可信的理由,这人就是再好心也不可能让自己跟着。她想编个凄苦感人的故事出来,可是绞尽脑汁愣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苍天啊,原谅她作为一个理科女的文学素养吧,她现在能听懂这人文绉绉的话就已经很给语文老师面子了!要让她再编故事还不如给一个方程让她来解。   可是现在这情况,不说不行啊。于澄眼一闭心一横,在心里给语文老师默默点了柱香拜了一拜,睁眼就开始信口开河。   “我跟着爸——爹娘出远门,路上遇到了山贼,所有东西都被抢光,爹娘也被……我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也不知道现在何地,又该往何处去。”为了配合说的话,于澄拼命的挤出几点泪花来,“这位先生宅心仁厚,刚才也好心救我,我无以为报,只愿陪在先生左右,那个……结草衔环……”本来想说当牛做马的,但又觉得这么一说万一人拉住话柄真让自己当牛做马那可吃不消,于是就换了个词,听上去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而且还更高大上一些,看着人文绉绉的,这种更文雅的一点的措辞一定是他的菜吧!   “……”本来还认真地听着,到后面不知为何那人居然忍不住笑了,一手掩面笑的无比的优雅。   于澄一惊,莫不是自己的谎话被直接拆穿了?不可能啊自己都感觉到眼眶的湿润了!刚才的戏一定做足了!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笑呢?   “姑娘言重了,在下并未做什么值得姑娘如此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大合适,忙正了脸色道:“姑娘也确是心地良善之人,只盼以后勿要再出此言。姑娘心善,莫要为心怀不轨之徒利用才好。”   妈蛋!这人傻了么!送上门的妹子你都不要!   于澄一脸悲愤几乎本色演出:“先生此言,莫不是轻看了我的决心,藐视了我的心意?我想要陪伴先生的话是出自本心真心实意,先生却道勿要再出此言,这是看不起吗?”不想要一个人的话是真心的你看不出来吗!混蛋跟你说话说多了连她都变得文绉绉的了好不爽!   “在下绝无此意,只是……”那人叹了口气,看上去也很无奈,“这男女大防,姑娘实在不得不忌讳。”   开口男女有别闭口男女大防,你脑子里就剩这两词了吗?   于澄当下冷笑:“我看先生知书达理,自当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不料也不过是满脑子圣贤的迂腐之人。若先生实在在意男女之别,那便直接回绝了我,看我一人在这深山之中自生自灭吧。”   于澄心底很紧张,她不知道这激将法有没有用,只怕要是没用她下一刻就得给人跪了,或者直接装晕——只要他不是什么心如铁石之人应该就会救自己的吧?这就只需要看她装模作样的技术好不好了。   那人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一声,道:“姑娘话已至此,在下若再言其他岂非不近人情?只是与在下同行烦扰之事必定甚多,不知姑娘可还情愿?”   这是,答应了?于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一脸欣喜的点头:“当然愿意了!你是答应了?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无妨……只是姑娘,可否松开在下?”那人笑道,于澄忙松手道歉,那人摇头又道无妨,“对了,方才匆忙,未曾讨教姑娘芳名,在下……长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于澄。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常情?常晴?这人的名字还真是……分不太清前后鼻音的于澄默默地吐着槽。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把上半年的东西拉出来了 ☆、开始跪舔1   这山上树林葱郁鸟啼阵阵,行走间一股淡淡的草木馨香充斥鼻间挥之不去,于澄深深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在心里感叹的同时深深怀念着原来世界那被开发成旅游景区的山脉。   至少那路是平坦的啊!直接行车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宽广公路或者是整整齐齐的石砌台阶!哪像现在,被人踩出的小路,除了各种草还有各种坑,看不清楚的于澄一路跌跌撞撞,已经打了好几个趔趄。   “哇啊啊!”在她终于崴了脚即将再次摔倒的时候,走在旁边的长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谢,谢谢……”她惊魂未定的道谢,却只听对方发出一声长叹。   “于澄姑娘,这山路很是坎坷,接下去的行程怕是更艰难,依在下看来,姑娘要不还是下山去吧。”   “你又想赶我走?”于澄悲愤,这一路上他这句话说了几次了?别以为换个说法她就认不出来了!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实在是——”长琴又叹了口气,看上去极其无奈,“罢了,姑娘还请好好看路才是。”   你以为我不想啊,于澄内心泪流满面。   她没再答话,接着朝前走,然后就被绊了一个趔趄。   长琴已经不想叹气了,他缓缓道:“姑娘切莫心急,在下并不赶路……”话未说完,他瞅见于澄悲愤不甘的表情,心中又冒出一个想法来,“姑娘莫不是眼神不好?”   这么一想他便也有些释然,先前那艰难的行路自是不必说,且看这姑娘眼部发黑两眼深陷,要不是有眼疾也再无他想。   这回是轮着于澄叹气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脸悲怆道:“先生可知道,此刻你要是离我再远那么一两米——我是说几尺,我都看不清你的脸。”此刻二人相距大约一米。   长琴哑然,这姑娘看上去也年纪轻轻,眼神怎么能差到如此地步?当真无法可想。只是现在也不是该深究原因的时候,他微微一叹,伸出手道:“那么,若是姑娘不嫌弃,可拉着在下的手。”   “可以吗?”于澄瞪眼,然后就像怕对方反悔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握住了他,“那就多谢了!”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长琴面带微笑实则嘴角抽筋,这位姑娘,你手劲儿是不是稍微有点儿大?   于澄不知道常晴是要去哪里,问的时候他总是沉默,皱着眉头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看他这样子于澄也不敢多问,反正跟着就成了。两人在山上一走就是一天,日影渐渐西斜,于澄很少连续着走这么多路,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要肿起来了,虽然还拉着常晴的手,但走路又开始不稳了。   而且,一直到现在,于澄可是半点东西都没吃,也不知道常晴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半天也不见他说累或者饿的。人不说,于澄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可是到了现在,于澄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就算没有吃的,也先让我歇一会儿吧!再走下去腿都要废了!这么一想于澄便一拉常晴的手想要说话,同时上前一步。可能是动作过猛,向前的迈步才出去就觉得双腿乏力,于澄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单膝跪地了。   长琴回头,就看到这姑娘跪在自己面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姑娘?姑娘这是何意?快些起来才是。”长琴一惊,抬手要扶,却见于澄摇摇手,顺便也松开了拉着他的手,然后缓慢的在地上换了个姿势坐下了。   “先生,我们能歇一会儿不?”她抬头一脸苦逼,长琴默然,看上去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良久才叹了口气。   “抱歉,是在下不察,劳累了姑娘。也走了这许多时候,是该休息一下了。”他抬头看了看染成红色的天空,道:“天色也不早,不如寻一处地方就此歇息一晚。姑娘可还能走?待寻到一处足以休憩的地方,再慢慢歇息也不迟。”   “啊……好。”于澄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自己真是太麻烦人家了,简直就是只会拖累的包袱。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就先当包袱吧,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好好的回报他的。   忍住不适,于澄缓慢起身,再次握住了长琴伸过来的手。   这回走的路倒是不多,看长琴这样子,似乎胸有成竹早有目标,带着于澄走走绕绕,最终停在了一个山洞口。   夕阳余辉洒落,周遭林木葱荣,枝影横梳,而山洞内部亦是幽暗一片。洞口石壁上方盘踞着植物的藤蔓,有几根垂下来,看上去倒也算是颇有意境。   前提是只是看的话。   长琴停了下来,于澄眯着眼睛看看山洞,再看长琴没有再走的意思,不由恐慌了一下。   “你说的休息的地方,就是这里?”不可置信的口气。   长琴点头道:“这山洞能遮风避雨,周遭又少有野兽,作过夜之所自是没有问题。何况……在下和这地方,倒也颇有渊源。”   “什么渊源?”于澄问,脑补技能瞬间发动。   “说来话长,先安顿一下吧。之后若姑娘还有兴趣,在下自当一一道来,只盼到时候姑娘莫要回绝才是。”长琴说着,便率先走向了山洞,于澄忙不迭的点头跟上。   这可是现成的八卦,不听白不听!   适应了山洞的幽暗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于澄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到也真能勉强过夜,虽然地面上大概是苔藓还是什么的,摸上去很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忍受。长琴出去拾了些树枝什么的来点火,又采了些不认识的果子,看着他一人忙活了所有的事于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再三提出要帮忙却统统被一句“姑娘眼神不济,在下担心……”给严严实实的挡了回去。   只是视力差而已,又不是看不见!于澄反驳,长琴无奈,便给她火石让她帮忙生火,然后整个山洞都被浓烟笼罩了,而火苗愣是半点没起来。   “……对,对不起。”于澄被呛得泪眼汪汪。   “……让姑娘帮忙,实在是在下的失误。”长琴扶额。   好不容易填了肚子一切安顿妥当,一丛篝火燃的热烈,在这小小洞穴之中倒也慢慢腾起了一丝暖意。于澄坐在火旁边,看着长琴沉默的向火堆里投着柴火,不觉得心也沉了下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心凉或者什么类似的意思,只是一时闲下来,就容易想事情。于澄就在想,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还好是遇上了好人,不过就算如此,以后又该怎么办呢?而且自己就这么穿越了,以前的世界会怎么样呢?自己还能回去吗?   于澄叹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要怎么去寻找回去的方法,纵使心里很怀念很怀念,却也没有付诸实践的打算。至少,要先能活下去吧?她想着,却又觉得会有如此想法的自己实在糟糕,令人失望。   不行了,再想下去一定会陷入自我厌恶的,怎么能这么简单消沉下去呢?还是先面对眼前的事吧。于澄摇摇头,看着长琴打算挑起话题。   “那个,常大哥,你之前答应我的八卦——”   “常大哥?”长琴抬头,看上去好像有点疑惑。   怎么,有问题吗?   “你不是说你叫常晴……还是说其实我比你大?”于澄讶然,自己看起来这么老吗?   “看来是在下没说清楚,叫姑娘迷惑了。在下之名乃是长琴,《山海经》中云:有榣山,其上有人,号曰太子长琴。乃此之长琴,并非常晴。”   “……对不起!”于澄当即扑地作跪拜状。居然把救命恩人的名字弄错!自己还能再糟糕一点吗?!   “无事,姑娘不必介怀。对了,姑娘方才说,在下答应姑娘的八卦是怎么回事?在下并不记得有答应姑娘歧黄之术。”   “不,这个,我的意思是,长琴先生答应我要说的——轶事。”   长琴此刻却是沉默了,眼前的篝火燃得炽烈,红色的火苗跃动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我说错话了么?于澄心下不安,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长琴的表情,却始终只看见他的脸在火苗映照下的明明暗暗。   “先生?”于澄小声叫道:“那个,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是好奇……要是让先生觉得不高兴了,我道歉,对不起啊。”   “在下并未觉得不高兴,方才也只是在想要从何说起。”长琴摇摇头,“倒是姑娘,一路上客气过了头。既然姑娘已决定要陪伴在下,以后还长久,如此相待也实在辛苦。姑娘尽可放松些,不必顾虑太多。”   “是吗?”说她客气?开玩笑啊你,在他跟前论客气就是她班门弄斧了好吧?而且,是错觉吧,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这话听起来这么瘆的慌?“我觉得还好啦……”   长琴笑了几声,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木柴来,朝着背后的石壁方向照去,“若是要听在下的一些陈年往事,姑娘不妨先来看看这些,等看完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那是什么啊?”于澄凑了过去,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到石壁上整齐的刻着字,“这些是,你写——不,你刻的?”   “记叙了在下的一些往事。”长琴一手缓缓地抚上了那些字。   “这么说来,这是你的日记?那让我看不太好吧?这可是你的隐私啊。”为什么要在石头上刻字来写日记?难道这时代如此落后,别说纸,连竹简帛书都没有?   “姑娘不必介怀。在下既然都让姑娘看了,姑娘还有何担心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澄憋出一句听上去有点文化的词儿,然后就凑上去想要细看。   太子长琴认真的盯着于澄的脸,他想看看,这个认定他是好人甚至说出了想要陪伴自己的话的人,在看到他如此心绪之后又会是何反应。呵,想来也必定和那些人一样,一定会马上翻了脸,觉得自己是怪物,然后开始害怕厌恶自己吧?这些人,也总是一样的,无论是怎么样亲近的人,只要发现了一些和常人的不同,便能立刻忘却了所有的旧情。前一刻还能亲密缠绵,下一刻便能拔刀相向,将那些海誓山盟统统抛之脑后。人类这变脸的功夫,还真是他望尘莫及。   然而,纵然心下如此默念,他却也还是忍不住紧张仔细的观察于澄的表情变化。自已也真是可笑,明知如此却还一次次的抱有希望,希望有人愿一直陪着自己,无论自己渡了几次魂都不弃不离,希望那所谓的寡亲缘情缘终究也只是能被打破的寻常言语。   他看着于澄眯着眼睛,面色严肃地盯着那些文字一动不动,然后开始顺着文字顺序缓缓移动视线,面上表情随之凝重。他心里一沉,无奈的自嘲,果然如此吧,接下来就该开口了吧。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于澄的脸色在沉重之后居然又变为沮丧,进而脸上居然露出了近乎痛苦悲哀的神色。   这是?!太子长琴不由为之一振,如此这般的脸色,莫不是为了他而难过?还是说……只是同情?不,不对,若只是同情又怎么可能如此形容痛苦?这人,莫不是能——   “姑娘……可有什么想说的?”按捺住心底的激荡,他尽量用平稳的口气问。   于澄回头看他,脸上是深深的痛苦无奈:“我难受,难受的想哭。”   “为何?姑娘难道不觉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是她吧?应该是她吧?即使知道了自己如此不堪的事实,却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是——   “先生我对不起你!”而于澄紧接着的话却让他说不下去,“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居然还是一个文盲……对不起我看不懂!”   “……”太子长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漠然的看着于澄,心里没想法了。   “对不起,先生你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忘了我看不懂这里的字。”虽然同样是象形文字,但是简体字和这不只是大篆小篆还是别的什么的文字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要是繁体字的话自己也能认识一些,问题是这连繁体字都不是吧?自己看了那么多就认得出几个字还不确定!这感觉就跟没复习上英语考试一样,看完了整篇阅读发现自己就认识and这种程度的单词——有个P用啊!   “无妨,姑娘又是何错之有?是在下疏忽了。”长琴微笑,然后发现了于澄话里的纰漏,“不过姑娘说忘了却是何意?”   “这个,因为我老家和这里的文字不太一样。”   “原是如此,在下失礼了,却不知姑娘家乡何处?”长琴暗自叹了口气,却又觉得有种侥幸般的宽慰。看不懂吗?倒也不错,大约就能这样再相处一段时间了吧?真希望,这次能是不一样的。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大概我再也回不去了……”一说起来于澄有些忧伤,她叹了口气,又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聊些别的吧?”   “姑娘倒是豁达,既如此,那姑娘以后可有何打算?”   “打算?我不是已经打算跟着你了吗?我对这地方又完全的不熟悉,眼睛也不好——不,不过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能做的事的!”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好像百无一用一样,于澄一愣,接着就开始努力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个,这个——”等等,自己能做什么?身为一个普通在校高中生的自己,除了会做几道题证明几个公式,自己还能干些什么?连做饭都不会,这不就是说自己连作为一个女仆这样的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吗?一思及此,于澄的脸色立马五彩纷呈好看得很。   实在不行以身相许行吗?虽然没仔细看他的脸,但总的来说感觉长琴也是那种很温和的人,要是能嫁给他也不错吧?等,等等!自己这种人家眼巴巴的求着自己嫁的心态是怎么回事?脑补也要有个限度吧快给我停止啊!   最终她眼巴巴的看向长琴,语气可怜:“我——会一点算数,大概可以教别人数数算账。”   “哦?姑娘居然习得算筹之术?”长琴有点意外,识字的姑娘不少,会算学的却真不多,这姑娘却说自己会,还说能教别人,当真是罕见,“不料姑娘竟有如此学问,在下真是无礼了。”   看长琴这客气样子于澄就知道她绝对误解了什么,就算她确实数学学的还不错,但你确定现代数学和古代数学就能共通?她还记得做过的一些什么九章算术里面的题目,虽然说题目本身不难,但是那得是能看懂题目的前提之下。而且古代的计量单位什么的和现在也绝对不一样吧?于澄是情急之下为了证明自己还有点用才这么说的,现在细细想来却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老大一坑。   “不,没有,也没那么厉害,就是会一点……你看,我还是文盲呢,就算会算数又能怎么样呢。”于澄干脆的把文盲的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扣,“而且,说真的,先生你别嫌弃我啊。我还真的……没什么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视力还很差……”越这么说还真越觉得自己没用了,明明在现代是必学的东西,放在古代却找不出能用上的地方。你说物理?化学?生物?她是能造个卫星送上天还是能发明出电灯泡啊?还是说搞个炉子计算一下碳含量来炼钢?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一旦飞离了纸面就很难直观的发挥作用了,尤其是在这种完全不同的环境下。于澄沉痛的叹了口气,心道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自己至少先保护好视力啊!没了眼镜真是太痛苦了!   “姑娘不必如此自惭形秽,人的能力是无法估量的,一时所无法成之事,未必就能限定什么。何况,在下看来,姑娘并无自己所言那般无能为力,至少,有姑娘相伴,在下觉得很是开怀。”长琴道,且不说他说的是真是假,光这话一出来于澄就被瞬间治愈了,她露出感动的表情看着长琴,心里疯狂的咆哮着治愈男神求舔!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老板治愈男神妥妥的 ☆、开始跪舔2   ……   …………   ………………   淅淅沥沥,似是雨声。   于澄悠悠转醒,眼前漆黑一片,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待到全身被夜间的寒冷侵袭才清醒过来。天,还没亮?她眨眨眼,四周看看,终于发现了些微深蓝色的光华。   还是半夜啊,怎么就醒了呢?   外面还在下雨,听声音,雨势不大不小,在山林之中听来却也很有风味。   不过,这一下雨却很糟糕,等到天明,路不知会难走成什么样子。   于澄跟着长琴在山中行走也有三天了,这山也真大,走的这几天于澄完全分不来东南西北,她只是任由长琴牵着,跟着他的步伐前行。于她来说,一路上除了走路费神之外,再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夜晚休息的地方总是长琴找的,食物也一样,生火之类的更不必说,有几次运气不好碰上了看上去像狼一样的野兽,也是长琴赶跑的。说来也奇怪,长琴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但是凭着随手折下的树枝就能将野兽打跑,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倒是于澄,即使是在长琴身后也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要不是极力忍着早就腿软坐地上了。   不过这样仔细想来,自己真的好没用啊。还说什么以后一定要回报长琴,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吗?于澄心里很歉疚,在黑暗之中她的目光投向了应该是长琴睡下的地方。比她靠近洞口,但就算这样也还是黑魆魆的看不清楚。   她突然想说句对不起,可是又觉得简单的这三个字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歉疚,她只是看着,然后撑不住困意又沉沉睡去。   早上是被长琴叫醒的,她下意识的说再睡五分钟,同时翻了个身——   “对不起我马上起来!”被身下坚硬的石头咯着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坐了起来,然后疼得呲牙咧嘴。虽然说也不是第一天了,但在石头上睡觉这种事也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习惯的。   “澄姑娘莫急。”长琴说,经过这几天相处他称呼于澄的时候也总算不那么生疏了,不过于澄还是叫他先生,一来总觉着这种书面化的称呼很适合他的书卷气息,另一方面她实在不太好意思叫人家名字。叫长琴的话太显生疏,再亲昵的话,阿琴?琴琴?琴儿?琴哥哥?情哥哥……抱歉跑题了。   “昨夜下了雨,山路难行,今日恐怕难以前行了。”等她做好,长琴这才慢慢说道,他这会儿凑得近,于澄能看到他脸上担忧的表情。   “这样啊。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若天气晴好,或许一日就可启程,若是天阴,恐怕要得两三日。”   “那也就是说,这几天我们暂时不能再走了?”于澄瞬间觉得有点激动。这几天一直在不停地走啊走,走得她两腿快废了还不敢多抱怨,要是能休息上那么几天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要休息的话也就还是在这里吧?荒山野林里,勉强找到的这么一个山洞。再想到这里的时候于澄的脸立马又苦了下去,别说她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就连刷牙都——她绝不承认拿点盐巴漱漱口就等于刷牙了!   长琴看她脸色变化,先喜后忧,便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只是这下了雨,山路实在泥泞难行,否则大可今日就下山,也不让她再多受无谓的艰苦。最开始遇见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这姑娘衣装古怪,待人接物也不同于寻常女子,行为做事更不用说,虽也不知她家乡何处为何而来,却也知道这姑娘绝对是娇生惯养的,只是为何却是如此脾性却也未可知。而走了这几天,长琴并没有告诉于澄,当然看她也根本没发现——他们就是在这衡山上兜圈子。   既然这姑娘说要陪着他,那么吃些苦肯定也无所谓吧?如果连这种事都无法承受,那这陪着他几字,也实在轻浮过头,还是尽早离去为好。可这相处了几日,他却也觉得无甚必要。眼看着这姑娘的脸色一天天的灰败了下去,可还是强忍着什么都不说,而且这风餐露宿的,要是染上风寒也实在麻烦。何况向来自是共苦易而同甘难,他就是安顿下来与之相处,再看也不算迟。   只可惜天不作美,才有了这主意却又逢了下雨。他看着于澄忧虑的神色,微笑道:“澄姑娘莫慌,有在下在,自是一切无妨。”   “啊?没,我没慌。”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被误解了,于澄连忙摇手否认,“只是,那个……抱歉啊,就算是困在山上了,我也还是什么忙都——那个,我说认真的,如果有我能够帮忙的就尽管开口,一直被先生你这么照顾着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澄姑娘言重了,在下也没有做什么。而且澄姑娘是女孩子,在下身为男子,怎么好让女孩子去做些什么呢?更何况澄姑娘患有眼疾,劳姑娘做事,在下总是不放心。”长琴微笑,却将她想要帮点忙的心思一一回绝。   于澄受打击,虽,虽然他说的也是真的,自己就算帮也只能帮倒忙,但是就是心里不安啊。   她叹了口气,满脸忧愁:“真是劳烦先生了,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那个,先生,要是下了山,我还是走的好吧?一直这么给你添麻烦,我真的很惭愧。”而且这几天下来,她的心情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有时仔细想想以后,也觉得并不是全无希望。就算不倚靠长琴,应该也能活下去吧?虽然视力确实是个问题,但只要习惯了也还是不要紧的,否则这让那些盲人们如何过活?啊对了,说起盲人的话,她似乎也可以通过卖艺谋生?不过她会什么?除了做题——是了,她可以去当账房嘛!身为理科生她的数学可是不差的,就算不行杂工也没问题的吧?只要稍微的男扮女装一下……   于澄此刻已经脑补到了自己拿着算盘啪啪啪精打细算数银子的画面,却只听长琴笑了一声,顿时脑子里所有的画面都烟消云散了。   “姑娘不是说,要一直陪着在下么?怎么,这才不过几日,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姑娘说的话,当真这般轻浮,随意就能丢弃?”长琴还是很温和的样子,但不知为何于澄就是感觉他浑身都快冒出黑气来了,一阵阵的森森寒意以他为中心散发出来,冷的于澄打了个哆嗦。   糟,糟糕了,好像说了很不该说的话了!可是,自己也没什么错吧?说要走也是觉得添的麻烦太多过意不去——虽然他要说自己背信弃义也不是不对,但一般人的话,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包袱不是能甩就甩吗?这人怎么还喜欢往身上揽责任?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澄换忙否认,不管怎么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长琴的怒气给抚平了,虽然这人看着挺和善的,但也别忘了人可是一根树枝就能打跑狼的主儿,“我只是害怕先生会嫌弃我,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真的就只是包袱而已,跟着先生,只能给先生添麻烦……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所以就想走?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轻易的说出陪着在下这样的话?是只是权宜之计还是其他?虽然姑娘并非君子,但也要知道言出如覆水难收,这等话,姑娘可还是要想清楚了再说。”不知是不是错觉,于澄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完全起了反作用。   不过她也算听出来了,长琴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他看中的只是自己能不能陪着她——这么说会不会有点水仙?毕竟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或许人只是生气自己背信弃义呢,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古人都是这样的,对这种不能吃的东西有着莫名的执着,节操爆棚。   “对不起长琴先生我错了!我这是无心之言你别在意,就是开个玩笑啦开个玩笑!我都说了要陪着先生了,那么只要先生您不嫌弃我我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于澄双手合十一脸舍身承认英勇就义的大义凛然样,长琴看了她一会儿,微微一笑。   “澄姑娘怎么如此激动?既是玩笑在下自然不会当真,只望以后再莫说出这等玩笑话来,在下可真难以分辨。”   这算气消了么?于澄心里松了口气,马上从善如流跟进:“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了!”   长琴微笑,心里却觉得略微的怅然。如此出尔反尔趋炎附势的女孩子,当真就是他要找的人吗?罢了,多想无益,来日方长,再看也不迟,反正这漫漫长路,就算只是短暂的同行者,也是好的吧?   “而且,澄姑娘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日后在下还有许多事需要澄姑娘相助,到时候还望澄姑娘莫要推脱。”   “真的吗?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推脱的!能够派上用场就太好了!长琴先生你真是个好人!”要不是碍于刚才气氛僵硬于澄简直想上去给长琴一个拥抱,不管他是不是在安慰自己说出这种话情商简直满点!只是于澄未曾发现,听到这话的长琴虽然微笑,嘴角却有苍凉之意。   自己是好人?这样的话,又有几分份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很可能以后的标题就是【开始跪舔X】——》【跪舔成功X】 ☆、开始跪舔3   两人暂时就只能在这山洞之中暂且歇息。不过由于刚落了雨,这山洞里越发显得森寒,于澄才坐起来没一会儿,就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澄姑娘着凉了?”长琴问,于澄连忙否认,她才没有这么娇气呢,一定只是偶然没错!   “没有的事,我只是——阿嚏!”话没说完就被自己打脸了,于澄感觉一阵羞愧。   “澄姑娘莫要逞强,这洞中也确实森寒,在下这边去搜寻些干柴来生火。澄姑娘可以先到外面走走看看,刚下过雨的山林也是别有一番意趣。”长琴当真温柔体贴,他说着就站起了身,于澄惶恐,连忙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这处境有点尴尬。   “不,还是算了,先生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澄姑娘不用介意,反倒若是姑娘跟去了,或许才会不大方便。”   “你嫌弃我?”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就是你嫌弃我对吧?于澄泪流,她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毒舌呢?   “可是,先生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万一你真嫌我拖沓就找这么一借口扔下我走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刚才那有点尴尬的争论,长琴在她心中的信用值瞬间就降了。大概,是自己担心他不会相信自己吧。   而且,退一步来说,他不嫌弃她,那他们以后可是要一起生活的,也总得习惯没有眼镜的生活才是,事事都让别人来做的话她内心难安——等等,她是不是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长琴看她为难迟疑的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反驳,只是伸出手去:“那澄姑娘便要跟好在下了。”   “哎?你答应了?太好了谢谢你!”于澄笑容灿烂,长琴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转过脸去。   一直被长琴牵着,于澄一路上倒也没怎么摔过,有几次被绊倒的时候长琴也会迅速扶住她,于澄不停道谢的时候也不觉肾上腺激素有点分泌过多。简单来说就是有点脸红心跳。   她能说吗?从小到大还没有和这种认识程度的异性有这种程度的接触她能说吗?而且对方还这么温柔这么文质彬彬!于澄相信他的脸蛋也绝对是够得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几个字的!这种程度简直就是男神好吗?而自己现在不仅被男神牵着手还时不时能近距离肢体接触一下,妈蛋简直不能更幸福!   这么想了之后的于澄突然就亢奋起来了,当长琴发现了勉强可用作柴火的树枝之后她的行动力充分的体现了她激动的事实。虽然说,真的很是笨手笨脚。   长琴看着抱了满怀的树枝的于澄在开心奔过来的途中撞断了无辜的树枝、被石头绊得差点摔倒、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脚底打滑直接扑过来——   等等!这种展开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视野里满满的树枝长琴突然就惊慌了,可是这时候也已经太迟,重物扑了过来,自己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又不能干脆闪开让于澄跌个结实——犹豫的结果就是他被于澄扑倒在雨天之后泥泞的草地上。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大自然的气息,长琴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兴奋之后人品直接跌至低谷的于澄现在羞愤欲死,她都干了些什么?虽然就单纯的扑倒长琴一事来说她真是占不少便宜,但是这种状态的占便宜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啊!完了完了长琴一定恨死自己了,说不定一个生气就会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给老纸滚蛋。不要啊一想就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有希望了!以后该怎么办?于澄的脑海中瞬间飘过了自己一手竹棍一手破碗跌跌撞撞的走在风雪飘扬的大街上,最后在爆竹声起的除夕夜安详的闭上眼睛的惨烈场景——等等请不要如此剽窃!以及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是安详的闭上眼睛啊!   “澄姑娘,可是该起身了?地面潮湿,躺的时间久了,于身体大有损害。”长琴的声音依旧温润,听不出他生没生气。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于澄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压着他不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于澄慌忙爬了起来,为了不造成她摁着长琴的胸口起身这一尴尬场面她撑在了旁边的地面上,然后在起身的时候持续手滑。   “……呜!”没胆再摔在长琴身上一次只能滚到旁边的于澄捂着脸再也不想从地上爬起来了。怎么能丢脸丢到如此程度?接二连三的摔倒到底是要闹哪样,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点亮了天然呆——不这已经不是天然呆的范畴了这直接就是蠢——的技能啊!不就是看不清么那也不至于衰到这份上,还是说眼镜丢失是一个全方面的有害状态,而她穿越而来的意义就是寻找离家出走的眼镜,只要能找到就能打开新世界啊不对是回到原来世界的大门?   于澄对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脑补的技能已经绝望了。长琴先生你不要理我了请你自由的走吧,虽然我弄脏了你的衣服但是我放你自由,所以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呜呜呜。   想象着被男神厌恶的场景的于澄几乎肝肠寸断。   “……”只是坐起来的长琴看着趴在旁边双手捂脸发出无意义的声音的于澄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说实话,这姑娘实在是……不机灵,就算是眼神不好情有可原但是连爬起来的时候都能手滑摔跤也委实让他开了眼界。时间竟还有如此一言难尽之人。无法做出正确反应的长琴默默的开始猜测她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罢了,左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长琴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再次冲于澄伸出了手:“澄姑娘,还能否起身?”   这八个字在此刻的于澄听来简直犹如天籁,她像是慢镜头一样的回过头,看着长琴温柔微笑的脸,激动的热泪差点没涌出来。   长琴你是举世无双的大好人!这是你的终身好人卡和一生平安证请拿好!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帮忙的,却还是给先生添麻烦……”终于站起来的于澄捂着脸不敢看长琴,长琴叹息一声,却还是笑着说:“无事,澄姑娘不曾受伤就好。”只是这衣服也都脏了,长琴想起这附近还有一条河,要是现在洗洗再用火烤晚上也应当能干。只是,若自己就这么行动了,那她怎么办?长琴看着于澄,目光复杂。说真的他一点都不觉得带她一起去河边会是个好主意,要是她进河里了他岂不是还要跳下去捞?   扶住额头,长琴头一次开始考虑她之前说的等下了山就让她走的话。要是没有她的话,自己这副躯壳还能多撑几年也未可知。   于澄不知道长琴已经想了这么多,她还沉浸在“太丢脸了不想活了”了的内心循环中,然后理智提醒她要赶紧做些什么来补救眼前的这糟糕状态。可是又要做些什么呢?于澄眉头紧皱,想起了他们过来的初衷。   啊,是要找能烧火的柴火来着,可是刚才的那些都被自己扔地上了,早就湿了……吧?她不死心的蹲下来去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然后失望乃至绝望的发现自己大概需要再原路回去一趟。   这时候的长琴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面了,于澄看了他半天没反应,决定迅速再回去跑一趟。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心里燃烧着这样坚定年头的于澄每一步都踏得很稳,生怕再一滑又摔倒了。一次两次还好,再来第三次她就真不活了!什么人品啊这是!   所以当长琴思来想去犹豫不决最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然后抬头回到现实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空无一人。   人呢?长琴心惊,这里她又是全然陌生,能跑到哪里去?还是说,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她一跤直接滑到山下去了?考虑到之前的情况,长琴觉得这不是不可能,为此他还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在没发现能支持这一观点的证据之后松了口气,同时有深深怀疑她没出意外能跑去哪里。   不管去哪儿了一定会迷路的吧?这家伙已经这么蠢了他完全不介意再加一个路痴属性给她。   真是,只要稍微放着不管就会给他惹事啊。   “澄姑娘?澄姑娘你在哪里?”他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喊。   远远的,于澄听到了长琴呼唤自己的声音,此刻为了一雪前耻她调动了所有的注意力来寻找适合的目标,听到声音的时候也只是感叹了一下真不愧是男神,就算大声说话声音还是这么好听。可是她也打定了主意不找好柴火决不去见他,所以在感叹完之后只能强忍着不去回答。天知道她下这决心的时候内心是如何的滴着血。   妈蛋这是传说中男神的呼唤啊!   长琴一路呼唤,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河边,一直没有找到于澄让他觉得身心俱疲,待看到这淙淙流水,心里不觉得了些许安慰。罢了,反正一时也寻不到,倒不如先收拾了自己污泥斑斑的衣服。也幸好只是脏了外衣,否则可就又麻烦了。如此想着,长琴脱了外衣开始慢悠悠的洗衣服。   另一边,终于再也拿不下多余的干柴的于澄,开始打算往回走了,她一回头,然后就懵了。这,这是什么地方?向前走了几步,再走几步,然后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这里和之前看到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不同。   在一个没戴眼镜的高度近视眼中,树林的前边和后边是没有分别的。于澄并不是路痴,但模糊的视野完全覆盖了她的这条技能。一瞬间她甚至想对天长嚎老天你为何薄待我如斯,然后她忍了,要知道神经病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尤其是恨天的神经病。   先往前面走吧,反正这么一会儿,长琴应该也走不多远吧?   跌跌撞撞的走了一会儿,她意外的听到了和树影沙沙不同的声音。听上去,倒像是水声?水?这里是有河流吗?循着声音走过去,用肩膀隔开眼前的枝桠,眼前一片空旷。至少,在这满是树的山林之中也算得上空旷。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河两岸是碎石滩,而河边则蹲着一个影子。   应该,是个人吧?于澄眯着眼睛看,还是看不清,她想靠近,却又害怕那万一是坏人。等等,自己在想什么?什么叫坏人?要是找不到长琴自己可就只能等死了,现在看到了人就算是坏人也不会直接杀掉自己吧?可是,可是,就算这样是坏人的话也很可怕啊!   于澄纠结了,她不能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长琴,她不敢上前也不敢出声,也不甘心扭头走掉,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对方在那洗衣服。说到洗衣服,自己刚摔得满身是泥,要是能洗一下也好啊?可是自己身上好像就一件外套的样子?还有裤子也是,要是脱了洗不就……算了还是脏着吧,比起干净还是最后那点节操比较重要。   长琴早就发现了有人偷窥,他心里暗暗提防,却不见对方再有其他反应。他便也懒得搭理,只管洗自己的衣服,但对方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就一直看着他洗衣服。这人怎么回事?长琴有点不悦,他放下衣服站了起来,甩甩手上的水挺直了脊背。   “不知阁下何人,这么一直盯着在下是何用意?”   声音冷淡,但是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于澄激动的险些泪奔。   “长琴先生——!”她想奔过去,却又想到之前的惨状,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内心稳步走过去。听到回音长琴也是有些惊讶,他回过头,看到双手怀抱着满满的干柴表情扭曲的于澄缓缓地朝自己走来。   ……是错觉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个场面真的相当微妙。   “澄姑娘?你跑到哪里去了?可让在下好找。”长琴自动忽视了自己不想找了先跑来洗衣服这一事实。   “我——先生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吧?”于澄满怀希望的看着长琴,同样自动忽视了男神居然蹲在河边洗衣服这么微妙的事实。   长琴看着她万分渴望得到认同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心里一暖。   就算对方是个笨蛋,是个只要不看着就会惹麻烦的家伙,也是无妨。   要是,能够一直对他露出这样毫不掩饰的表情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和老板近距离接触QAQ ☆、开始跪舔4   当长琴提出于澄的衣服需要清洗的时候,于澄干脆利落的否决了。脏就脏,她可不想当着男神的面掉节操。   “可是澄姑娘毕竟是女子,穿着如此衣装总归是不大好的。”长琴不甘心的循循善诱。   “这又不是什么大庭广众,先生何必如此在乎世俗的条条框框。”于澄不好意思说自己就穿了这一件衣服,虽然她觉得要是仔细观察的话长琴肯定能察觉,但不管是自己主动告知还是被长琴察觉都不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虽,虽然她不介意和男神来一点更加近距离的甜蜜接触,但那可是要在真·甜蜜的状态下!可不是因为洗衣服这种窘态,而且没准儿要是被发现了男神会嫌弃她轻浮呢。   毕竟在古代只穿一件衣服就跟内衣一样了吧?幸好长琴没一直觉得她穿着内衣在到处逛哒。   “在下岂是在意这种小事之人?在下只是觉得,衣服潮湿对身体有所损伤,在下不愿澄姑娘受这无谓之妨,医者仁心,愿姑娘成全。”长琴拱手,那恭敬礼貌的程度让于澄觉得再不答应他就天理难容了。   这可是来自男神的请求啊,自己怎么能拒绝呢?于澄悲痛的看向长琴,目光深远:“先生……你不要逼我。”   “澄姑娘为何如此固执?”长琴也不解了,他上下打量了于澄一番,然后脸色变了几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此着装习惯,也是澄姑娘家乡的风俗?”   终于被发现了,不过脑补干得漂亮谢谢!我就不客气的拿来用了!   “确实是这样,先生觉得很意外吗?我在看到先生的着装习惯的时候也觉得很意外。”气温也不低,可长琴愣是穿着至少三件程度的衣服。所以说,就算脱了外套也看不出身材的曲线美啊,长琴你知不知道隐藏美妙身材可是罪大恶极的哦?   “原来如此。”长琴点点头,他有点犹豫,他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姑娘就这么穿着沾满泥巴的衣服还不能洗,而且,也并非完全不能。思来想去,长琴最终还是开口:“在下倒有一方法,不知澄姑娘可还愿意?”   “什么方法?”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太美妙的东西,于澄警惕的看着他。   “澄姑娘不必如此,在下并不会对澄姑娘做什么不利之事。”长琴微笑。   过了一阵子,山洞中,一团篝火安静的燃烧着,旁边是简单的树枝撑着一件长袍,还有和它非常不搭的t恤和休闲裤。再旁边,身着素白亵衣的长琴神色泰然,他缓慢转动手里的木棍,估摸着上面串着的果子还有多久能熟。而在里面一些,裹着长琴中衣的于澄脸色一直处于精彩纷呈的状态,许久安分不下来。   这可是男神的衣服男神的衣服就这么裹在自己身上自己身上!!!感觉好微妙好幸福怎么办!于澄现在恨不得冲到长琴面前好好看清他的长相,要真是帅哥的话二话不说直接就上手好了!可是……她很怂的没有胆子,不管是冲过去看他还是上手,都只能在脑海中yy而没胆量付诸实践。   男神就是这样从手中溜走的吧?她内心默默捶墙哭泣,一边把衣服裹得更紧些。这可是男神之前还穿在身上的衣服!!!话说回来长琴他一直面无表情真的没问题?再怎么说刚才这行为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数吧?不过看人家那么泰然自若的自己却在这里唧唧歪歪实在是……   有啥呢自己就一俗人有啥不能承认的!   “呃,那个,衣服干了没啊?”于澄干巴巴的开口,长琴摇头。   “澄姑娘莫要心急……在下也知此举不大妥当,不过事出突然,也是无奈之举,望姑娘莫要怪罪。”   “我不是那意思……”于澄小声说,却又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合适,只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察觉到她的沉默,长琴转过头看着她。   “澄姑娘为何沉默?”   “因为……”当然是因为没话可说啊。不过还是不要说实话了,总感觉人听到这话不会太开心。于澄飞速的想着合理的借口,脑子才转了一圈就脱口而出:“我饿了。”   “……很快就好,澄姑娘请再耐心等等。”长琴轻声笑了,再一次转动了手中的树枝。于澄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她又怕要是不说话的话长琴又会发问,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随意的挑起话题好了,反正,就是闲聊嘛,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就。   “话说先生,我们下了山是要去哪里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问题她之前问过?当时长琴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没回答吧,不然自己不会记不得。   “澄姑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长琴反问,去哪里?他怎么知道,当初只是为了离开旧地而出来,本着走到哪里算哪里的想法,又怎想得到路上会有这般变数?如今又该去哪里呢?天下之大,可还找得到他的容身之处?   “先生你别把这难题抛给我啊,我对这里可是一无所知,连都有些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澄姑娘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在下走?”沉默了一会儿长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得于澄莫名其妙。这算什么问题?这件事他们难道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记得之前自己就随口说了句要不下了山我就走吧然后长琴就直接怒了,那自己哪还敢再提这茬?况且就自己来说的话,长琴很温柔对她很好也很厉害,她也没必要离开……吧?除非这货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黑到了骨子里,不过一般来说这样的人要是不撞破他的秘密之类的话应该能相处的更好?   “那是当然了,现在反悔可是不行的哦先生。”   “澄姑娘说笑了,要反悔也该是姑娘才是,在下何悔之有?能得姑娘相伴,于在下也实是幸事。”长琴笑道,语气听上去挺高兴,“既然如此,澄姑娘也莫要心急,先从这山里出去。”   “也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去啊。”于澄短暂的叹了口气,拿树枝拨弄着眼前的篝火,心中茫然一片。   以后到底要怎么办呢?说是跟着长琴,可是也真的就是这么一说,不管当不当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身处一个全然不知的世界,唯一可以依赖的就只有眼前这叫人看不清的家伙,她也真是惶恐的很哪。   哈,所以说她就是讨厌这样需要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许多平时不会想到的消极念头全部都会冒出来。   于澄摇摇头,对着长琴笑了起来:“先生,我们聊聊天吧。”   “哦?澄姑娘想聊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如先生你给我讲讲,这山下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吧?”   长琴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孩子一直眯着眼睛,虽然在笑着,但还是能看出她心里的忧虑。是在为了什么担心吗?她……并不相信自己。就算说了要一直陪伴自己左右之类的话,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长琴微微一笑,说着“好啊。”然后就说了起来。   他说话并不快,声音也很好听,于澄听着,越发想知道对面的人到底长了张怎样的脸。   听起来也就那个样子啊,所谓古代的世界。不过倒是对于这里的吃的很有兴趣呢,传说中的各色民间小吃,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   于澄迷迷糊糊的想,她舔了舔嘴唇,意识就这么中断了。   于澄病倒了,在山上风餐露宿几日,撑到现在才倒下,也算她身体不错了。   她发烧了,头很烫很晕,整个意识都是模糊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个白色的影子,她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谁。   “……先生……”她开口,嗓子很难受,声音也完全是哑的。   “澄姑娘可有觉得好些?”长琴抬手帮她扶正了额头的湿湿的——毛巾?总之就是类似的东西,见她想动,忙伸手拦住,然后从旁端了杯水过来。“喝点水吧。”   “谢谢。”这杯子哪来的啊,于澄迷迷糊糊的想着,艰难的喝了点水,然后惊奇的发现这水,居然还是热的。“先生?”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别急着说话。”长琴对待于澄很温柔,温柔地简直不像话,于澄甚至开始一丝一毫的回想自己身上有哪点对他来说是有利可图的。“你受寒了。是在下的疏忽,澄姑娘这几日来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这般倒下,在下真是十分内疚。不过澄姑娘病得不轻,山路也尚未干透,在下不敢贸然带姑娘下山去。幸而在下也在这山上寻得了些草药,正熬着,等好了便取来与姑娘服下。”   他这一堆话说的轻声细语,可于澄脑子昏昏沉沉的,这么多内容混在脑子里她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算了,这么费劲就先别想了,反正还有长琴在。   “真是麻烦你了先生。”她说,感觉困得不行,连张嘴都嫌费劲。长琴先生我就先睡了,您老不介意吧?   估计长琴现在介意也没用了,他就听于澄声如蚊呐的说了句话,然后呼吸就变得平稳绵长,显然已经收到了周公的召唤再叫不回来了。也罢,反正药是得煮一会儿。   他把盖在她身上的,本来属于自己的外衣向上拉了拉,转身看着旁边的药去了。   他一人出走,基本的用具也带了些许,虽然不太用的上,但向他这种人总惦记着万一。这次倒好,这万一还真给他赶上了,虽然不是他自己。   他看着火,时不时看看药,又扭头看丝毫没有要醒来迹象的于澄,突然就产生了“这样也不错”的莫名感觉。就算只是沉睡着,也是全然放心的,陪在他身边。   长琴微微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山洞里,也是挺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生病然后被老板温柔照顾【口水 ☆、开始跪舔5   当于澄再一次清醒的时候,所见的却是一片昏暗。   黑暗,却不全然,只是模模糊糊的,再眨眨眼,就能看见些许火光。于澄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看见火光更亮了一些。   怎么回事?才醒过来的于澄脑子不大清楚,她下意识的朝着火光的方向翻了个身。   映在她模糊的视野里的,是一团看上去很温暖的篝火,篝火前边坐个影子,不知是不是眼花了,那影子头上还冒着白烟。   这是闹鬼的节奏?!于澄惊了,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察觉到身后异样,那影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过来。   是,长琴吧?走近一点了于澄才看清那身眼熟的白色。   “澄姑娘睡的可还安稳?”长琴靠近,弯下腰声音温和。于澄看着他,感觉自己浑身还算轻松,头不沉了也不晕了,嗓子也不哑,就是鼻子堵得严严实实呼吸不畅,不过总的来说已经好很多了。看来自己身体还真是壮实啊,生病了不吃药不打针,睡个一觉醒来就直接好了。   于澄点头:“已经没事了,真是谢谢先生照顾我了。”既然好了就该有点好了的样子,于澄想起身,没想到又被长琴给拦下了。   “澄姑娘别急,才刚睡醒,眼下又是晚上,更深露重,再着凉就不好了。”长琴说,顿了一顿,然后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在下失礼了,在澄姑娘睡着的时候,在下喂姑娘服了药,期间恐有不当,望姑娘莫要挂怀。”   “啊……啊?你,你喂我喝药?”于澄反应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你用什么喂的?为什么不叫醒我?”而且喝的是中药吧一定是吧,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该不是说自己还被人用嘴渡了药……虽,虽然知道是为了治病但是,但是!   于澄可悲的烧红了脸。   “在下一路上有带杯子一类用具,也是好好清洗过了,澄姑娘不必担心。”   “哦,哦……”被人这么一说于澄明白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她点点头,不知怎么的突然还有点失望涌上心头。“那还真的是,麻烦先生了。”   “无妨,在下煮了些粥,当先喝了粥再吃药。”长琴说:“粥尚未煮好,在下便先过去照看,澄姑娘请先等等。”说罢也不等于澄回答,转身走回了篝火旁边,不过他这回倒没再背对着她,而是坐在了扭头就能看见她的地方。   正如长琴说的,于澄也不敢就这么起来走动,躺着也无聊,病才好也不想说话,于是她就干脆盯着眼前的长琴看。   长琴看上去,真的很好看。   他坐在篝火旁边,脊背挺直,一身清冷白衣在火光映衬下泛着暖意。青丝如瀑铺在背上,几缕垂在肩上,随着他偶尔的动作轻轻滑下。这个距离于澄看不清他的脸,但就是觉得那张脸上一定是淡然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火苗跃动着,给他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红光。眼前煮的不知是粥还是药,袅袅白雾向上蒸腾,让一切都显得如梦似幻。长琴的身影模糊在雾气中,整个场景都显得温暖而不真实,如同画卷。   于澄呆呆的看着,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   好美啊。   不由又发出了如此的慨叹,等她回过神来,惊觉的是自己脸上可怕的温度和心脏跳动的速度。   干,干什么啊!要不要这么花痴!   于澄在心里唾弃自己,转眼又想知道长琴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明明自己就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却还是答应了自己无赖的要求,任由自己烦着他,给他添的麻烦他也是没有一句抱怨全部收拾。而现在,自己生病了,他还这么前前后后照顾自己,体贴周到无微不至。而且现在也是晚上了,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他样子没准还是在不眠不休的照顾自己。   ……   到底是为什么呢?   于澄忍不住再一次看过去,而此刻的长琴,在她眼中似是成了仙,身上被绕了一层层的光环,浑身都散发着暖暖的微光。与此同时,于澄感觉心中涌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暖流,过电般的战栗笼罩了全身。   啊,又脸红了。   煮好了粥,长琴倒了些在杯子里,稍微晃了一阵,等着大概凉了些才朝于澄走去。之前他就发现这姑娘不知怎的一直不大安分,折腾来折腾去的盯着他看,他又不好说什么,只感觉那不大清晰的目光却毒辣得很,看得他都发毛了。现在倒好,他过去了她又扭过去,还扭扭捏捏的退后了些许。   以为自己没发现吗?长琴垂下眼帘,脸上却是笑意不变:“澄姑娘,小心烫。”   于澄很不好意思,她很不好意思的发现自己居然害羞了。   说出来都觉得丢脸啊,害羞?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子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对长琴起了什么心思。   于澄感觉得到,自己大概是,八成是,喜欢上长琴了,剩下而成的可能是她烧糊涂了看什么都是粉红泡泡。   “哦哦,谢谢谢谢……”于澄慌乱接过,不经意间碰到了长琴的手,心中一跳,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迅速占领了脸庞。   刚才还想再确认一下呢,妈蛋现在还确认个毛啊,除了喜欢这还能是啥?她可绝不承认自己病了还很严重。   于澄不是没喜欢过人,好歹她也17了,当年初中懵懂的时候还暗恋过班上一个学习好形象佳性格开朗的男生。那时候心里那个酸酸甜甜啊,比什么——乳要有味道多了,只可惜这感觉没能持续多久,那男生就跟班花表白被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于澄还记得自己看着男生伤心离去的背影的时候那种幡然醒悟一般的感觉。我为什么喜欢他啊?   后来于澄就一心朝着学习去了,也再没碰见过什么让自己心中一动的人,直到现在。   不过这感觉可比当初要强烈多了,如果说当初还只是什么小鹿乱撞的程度,现在于澄觉得自己的心跳可以当个发电机半点问题都没有。   “澄姑娘怎么脸色通红?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长琴问,一边伸手还想摸摸她的额头试试温度。于澄慌忙一个晃身躲过了他的手,嘟囔道:“不不不用了,我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热,哈哈,对有点热。”   失态了,坚决的。于澄内心泪流满面对天长啸。她还没准备好啊真的!不管是什么她都没有准备好,爱情啊,你为何来的如此突然?这不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是直接甩了她一耳光啊,振聋发聩有没有!更别提这心情还没整理好喜欢的对象又想凑过来近距离接触一下,她没把握能忍住不做出点什么反应来。   看她这样子长琴蹙眉,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么一段时间里于澄经历了怎样的思维冲击起起落落,他只觉着她反应不太合适,但要说生病的话也不太像。也不是排斥……吧?他皱着眉,目光在于澄身上的外衣上一闪而过。   ……   他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之前为了洗衣服于澄穿的是他的衣服,然后现在当被子盖的还是他的衣服,而自己现在身上只剩下……   “是在下失礼了,实在对不住姑娘。”自我解析完毕的长琴闭上了眼睛,说完之后就过去取了于澄自己的衣服过来。看他这么一动作,于澄自己也才反应过来这一事实。   穿着喜欢的人的衣服……诶……妈蛋好激动!突然感觉就要热泪盈眶了怎么办!要不是长琴已经过来了她真恨不得抱起衣服来个深呼吸,没准儿还能感觉到来自长琴的气息~   内心突然就被幸福感所充盈,当于澄向长琴道谢的时候身后简直出现了春暖花开的背景,闪得长琴不由得眨了眨眼。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   喝完粥之后长琴又端过来一样东西,同样的冒着热气看上去很暖,但这回于澄是一看到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中药啊那可是中药!于澄原来不是没喝过,甚至有段时间她犯胃病一天要喝四五碗,但这绝不代表着她就能接受了。苦啊,有时候还会酸啊,一想起那个味道于澄就感觉胃部一阵痛苦的蠕动。   “澄姑娘,喝药了。”偏偏长琴这还用格外温柔的声音唤她。   喜欢的人端来讨厌的东西要自己喝,这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呢?于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入这种情况,向来只觉得甜蜜闪瞎眼的场景在如今看来是如此的煎熬。   她苦着脸,退缩道:“能不能不喝啊?我就快好啦,就这么下去也没问题啊要不就算了吧?不喝也没关系的吧?”   “澄姑娘伤寒未愈,须得按时喝药才能康复。这药才喝了一顿,若只此一次就想要祛除病痛,只怕这大夫也太好当了。”长琴轻声细语好言相劝。   只是于澄又怎么不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苦也实在……于澄一脸悲痛,她抬头看着长琴,妄图用可怜的眼神唤醒长琴的同情。   “澄姑娘怕苦?”长琴笑了,却没有收手的打算,“良药苦口,姑娘莫怕,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何况只是味道略苦,相比病痛,这般可真算是美妙了。快些喝了药吧,再等可要凉了。”   于澄不说话,她也知道再说什么也只是自己胡搅蛮缠,人辛辛苦苦照顾你,还给你熬了药端到你跟前来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喝?更何况这还是你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为你熬药哎!这和洗手做羹汤有什么区别?   只这么一想,这碗热气腾腾的乌黑汤水便成了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蜜糖,其中或许还饱含了长琴的绵绵情意……哎呀自己在想什么啦讨厌诶嘿嘿。   于澄一脸不只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她缓缓伸手接过汤药。不就是一碗中药么,哪怕长琴端来的是黑暗料理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端近了,中药特有的味道刺激了她的鼻腔,于澄一皱眉,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可是要喝中药了。心里暗叹长琴真狠,连漱口水都不给一口。屏息凝神,她刚要一饮而尽,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放下手来。   “澄姑娘?”长琴不解,这姑娘临到最后了停下,又是想闹什么花样?而且这喝药本为治病,她这番推三阻四,却又不像真心推拒,怎么看也只是小女儿家的撒娇罢了,惹得他哄上几句大概也就听话了。这么一想,长琴自觉明白的同时又觉惊讶。   她对他撒娇?   长琴觉得好笑,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纵容着。   “这药,我喝。不过先生,你看这药这么苦,我要是喝下去了,能不能给我点奖励?”于澄努力做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只是也不想想以她这年纪,再要可以做出小女孩子一般的神情姿态来确实看上去……很好笑。长琴差点没忍住,笑意涌出的瞬间他忙咳了两声作为掩饰。   “澄姑娘想要什么奖励?”多半是嫌药苦,想要些干果蜜饯之类的吃食吧?只可惜这也并非城镇,这些东西也只能先欠着,等到了山下再补给她。   “你猜我想要什么。”于澄挑着眉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然后看着长琴的脸色又马上干咳了几声端正了神色,“咳咳……呃,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这个,这不是晚上了嘛,睡觉有点冷……”于澄说不下去了,她的脸就跟刷了红漆一样,幸好李火堆远,长琴应该看不清晰,否则可就丢大人了。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觉得很羞耻了,几乎就是想让人家陪睡的节奏嘛,虽然她喜欢他,可这才确认心意多久?她什么时候这么没节操这么冒进了?更何况人可是古人,自己这么大胆直白的表示会让人对自己有成见的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曲解成什么行为不端的放□□子,于澄的脸瞬间白了,她看向长琴,紧张的不知所措。   不想长琴仍是微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澄姑娘还在病中,即使不说在下也会在意看火。姑娘喝了药就放心睡吧,火由在下守着,不会让它灭的。”   ……   原,原来是被这样曲解了呀。于澄松了口气,却隐约也有点遗憾。不过现在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也再没矫情什么,端起药一口气就见了底儿。   虽然说她喝完之后一脸要吐不吐的扭曲表情,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中药……苦的没边儿了是不是放了黄连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中药好苦,真的 ☆、开始跪舔6   大概是连于澄的身体也怕了这中药,第二天她醒过来就觉神清气爽,生病的症状半点都看不见了。   异常开心的于澄蹦跶起来,想扯开嗓子狼嚎一声哥的病好了,我们能下山了!然后就注意到火堆的余烬边上,长琴靠着岩壁一动不动。   昨夜劳烦他守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于澄轻手轻脚的靠近,仔细端详他的睡颜。   细长的眉舒展,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呼吸绵长舒缓,显然睡得很沉。   于澄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多次流连于那明显的黑眼圈,然后又转移到两片嘴唇上。   嘛,脸果然也长得很好看哪,自己也真是幸运,这么快就有机会能够一睹庐山真面目了。又贪婪的看了几眼,她收回不舍的目光,缓慢后退,然后又想起什么一样回身拿了他的外套过来,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身上。可别为了照顾她,把他也弄病了,她可不会熬药。   不过长琴的中衣此刻还穿在于澄身上,虽然自己的衣服已经干了,但她就是不肯换下来。能穿着喜欢的人的衣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机会,想让她脱下来?才没那么容易呢,决定了,这件衣服自己以后绝对要好好珍藏起来!   此刻天色也已经大亮,于澄看看明朗的洞外,打算出去摘点果子之类的东西。昨天只喝了点不知什么东西弄的汤,她早饿了。   “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回来。”知道对方睡着了听不到,于澄笑容满面的对着长琴轻声说,然后欢快的走出了山洞。   果然是好天气,阳光万里温暖明媚,透过重叠的枝桠洒落,在地上铺下星星点点的斑驳。前几日刚落了雨,现在却是晴好,周遭一片鲜妍绿意,那枝丫上的叶子,在阳光照耀下像是滑动着绿油油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树木清新好闻的味道,还有鸟的鸣叫,一声接着一声,听上去也是悦耳动听。   地上也早已干了,于澄走出几步,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清新空气,然后就打了个喷嚏。   算,算了,欣赏自然美景抒发心中情怀之类的事不适合她,她还是就近找点吃的然后回去吧。   依照着自己的记忆,于澄勉强摘回来几个大概能吃的果子,又跑到河边洗干净,这才顺着原路返回。她不是路痴,这几天没了眼镜,看东西虽然模糊不清,现在也算习惯,照着大概的印象也不会走得太岔太远。虽然还是免不了的走错,不过最终还算顺利的回到了山洞。   一过去,她就看见长琴站在洞口,手里还拿着外套。   “我回来了!”她开心的跑过去,“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看,这是我采回来的果子,已经洗过了,你看能不能吃?”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长琴有点招架不住,他苦笑几声,柔声道:“在下醒来时未见澄姑娘,还道是姑娘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却不想叫在下白担心一场。”   “抱歉,我看你睡着了,不好意思打扰,就自己跑出来了,你别生气啊。”于澄不好意思的低头,他应该没发现自己偷偷看他的事情吧?应该没发现吧没发现吧?   “在下并没有生气,只是担心澄姑娘。”长琴说,他拿过于澄手里的果子,“不过看起来澄姑娘要比在下所想更伶俐,自己出去了也能找到路,在下心中甚慰。”   “是,是吗?”先生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跟熊孩子一样你怕我出去就找不回来了?开玩笑呢吗别忘了你可还在这儿,她就算迷路到天黑也得想办法回来啊。不过,得知他这么担心自己,于澄觉得很高兴,心里就像有个小人儿挥舞着彩带跳来跳去的欢呼着。   长琴没再答话,这姑娘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是因为呆的时间久了么?已经完全是放开了的样子,再不见半分拘谨不安,看上去竟像是全心全意的信赖他一样,态度举止之亲昵,绝非之前能比。寻常人亲近人有这么快的吗?长琴不大清楚,对于于澄近乎殷勤的态度,他有怀疑,有不安,却也想不到原因。   罢了,且行且看,自己没什么惧怕的,就不知她到底图些什么。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   休息过后,两人终于要启程了,得知走快点今天就能下山的时候,于澄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只是看着长琴两眼闪闪发亮。   终于要到城镇去了!不用再风餐露宿不用睡硬邦邦的石头还可以洗澡了!好感动她都要哭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她雀跃了一会儿之后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先生,这山下的那座城里面,你有住的地方吗?”   “并无屋舍。”长琴整理着自己简单的行李。   “那你有钱吗?”于澄更紧张了,该不是到了城镇里还要睡大街吧?她,她倒是算了,要是让长琴也……不要!脑补了一下简直超级崩坏!她绝对要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长琴看到于澄的脸色,虽然不知她确切在想些什么却也能猜个大概,心觉这姑娘想的真多,同时却也觉得好笑。女孩子心性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为何每到这时她的表情总是如此……有趣。   “澄姑娘无需担心,在下自有安排。”长琴微笑,忖度着她会有的反应。应该会一脸狐疑的问“真的吗”吧,相处几日下来,他也看得出她是这样的人。   却不想于澄顿时红了脸,目光慌乱的移开道:“那那那就交给先生了。”   长琴的笑!超级必杀啊简直闪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的令人怦然心动!自有安排!听上去多么自信多么可靠!于澄完全被击中了,浑身热血沸腾的她只想绕着山狂奔。   当然这种事也只能在脑子里想象,于澄还是尽量想给长琴留下一个温柔美丽贤淑大方的形象的。   看她这样子长琴不解,自己回答的有问题吗?刚想发问,却被于澄突然拉住了手。   “收,收拾好了吧?那我们就快走吧!”于澄拉着长琴就朝前大步走去。长琴没有挣脱她的手,这让于澄感觉到了升级的幸福。喜欢的人的手!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好好看看仔细摸摸,不过现在要是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不过能碰到也是很幸运的!   手上突然传来了力量,于澄一愣,忐忑不安的回头,却看到长琴几步过来越过自己立到前面,算是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澄姑娘并不识路,况有眼疾,还是在下牵着姑娘才是。”声音温柔悦耳,脸上也是柔和的神色。于澄看着他,除了点头做不出其他反应。   手,还牵在一起啊。好温暖,好……幸福!   这一路于澄走得完全是心猿意马心不在焉各种神飞天外,即使被长琴牵着也还是绊了几次,还好长琴反应敏捷,每次都出手拦住。他是好心,却不想于澄却在这行为上品到了别的东西。   肢体接触,活生生的肢体接触!虽然只是普通的帮把手扶住,但是只要角度选得巧,总是有机会能正面完全跌进他的怀里的!于澄边走边想,可是这计划她实施起来真是有心无力,因为她看不太清地上都有些什么。   算,算了,还是别得寸进尺了,现在能牵手已经很好了,不急,要循序渐进才好。于澄看着长琴的侧脸,不觉露出了呆滞的笑容,虽然他可能会意外的喜欢激情奔放的女孩子,但是她可不敢冒这个险,还是慢慢打好感情基础才是。而这第一步,就是双方的称呼。   一路来长琴总是礼貌有加,最开始还连名带姓的叫于澄姑娘,后来就一直叫澄姑娘,对自己也是一直称在下。虽说这种客气和疏离在她如今看来也是魅力的一种,但总这么称呼也未免显得生分。想要接近他,最好先从形式上开始好了。   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于澄加快脚步追上长琴和他并肩同行,心里考虑话要怎么出口才好。   长琴却早回过了头,道:“澄姑娘?”突然就并肩了,可是有话想说?   “呃,先生,那个,我有一事相求……”正琢磨怎么把话说得委婉而合理,被突然一问于澄顿时有些结巴有些紧张。   “什么事澄姑娘直说便可,无需这般。”长琴温声道,听得于澄心中又是一阵激荡。不过她也总算是没再结巴下去,临着面对事情了总会想出法子来的,于澄脑子转了几转,话便自然而然的吐了出来。   “先生,我承诺了要一直陪伴先生,而先生也应允了我的不情之请,那从此我们也就要长久相处。而一直以来先生总是叫我澄姑娘,不觉有些生疏吗?日后免不得朝夕相对,不如换个稍微亲切些的称呼?先生总这么叫我,我都觉得有点紧张呢。”说出口的话是没什么问题,但边这么说于澄一边在脑补日后的真正朝夕相处,然后思想腐败的她就不可避免的脑补了些无法直视的糟糕东西。而一顾虑自己脑海中的对象就在自己眼前还和自己手牵手,于澄顿时红了脸感觉一阵羞愧。   刚才自己应该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吧?没有吧一定没有吧?就算有他也一定没看见对就是这样!她只是说了很正直的话而已!   “澄姑娘说的是,在下倒是疏忽了。日后必当长久为伴……”长琴没太注意她的反应,听了这番话他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已经在构想以后了,她可是真心愿意陪着他的?落在于澄身上的目光不觉变得温柔,却又黯淡了下来。现在心中如何念头,等知道了他的秘密之后又会如何呢,以她的性子,恐怕也还是如那些人一般对待吧?只是,总是如此……罢了,以后的事以后便会知道,多想无益,“那澄姑娘想在下如何称呼?”   “这……”没想到长琴又把这问题回抛给自己,于澄想了想,然后有些羞耻的觉得不管怎么叫都出不了口。阿澄?小澄?澄澄?澄儿?还是说澄子?橙子?……橘子。糟糕,她好像有点想吃了。“哎呀这种事怎么好问我,先生你自己决定啦。”   “既如此,那便叫小澄可好?”长琴笑得温柔,于澄只看了一眼就溃不成军。   “好啊。”心跳又变快了,被那么亲切的叫了,不知怎么就感觉好害羞~   “那么,在下今后就称呼姑娘小澄了。小澄姑娘,以后在下如有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长琴站到她正对面,端正的行了一礼。于澄顿时有点慌乱,她不知道长琴行的是什么礼更不知道改如何应对,她只是忙伸手扶住长琴语调异样。   “哎,哎呀先生你这是……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还礼呀,还有都这么叫了就别再加姑娘了,也不要在自称在下好不好?”于澄抱着他胳膊撒娇,事后她想起这一段儿的时候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当时不知怎的,这一举动居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无比自然无比流畅仿若浑然天成。   “小澄。”有点无奈的语调,不过很显然他是妥协了。长琴制止了于澄抱着自己胳膊摇来摇去的举动,心里很是无奈,不想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小,怎么行事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也不想想到底男女有别,只不过于他来说,这些人文伦常确实没有多大的束缚力,而看于澄架势,估计她脑子里根本就没这念头。这样他倒是还需要教导他一番,于他是无事,但若以后对别的男子也是如此,那边少不得别人风言风语了。不过,来日方长,这教导晚些时候再说也无妨,现在便暂且由她去了。“莫要胡闹。”   虽然说着制止一般的话,但那温柔的语调对此刻眼里心里只剩长琴的于澄来说半点威力也没有。她压抑着心里快要涨破的幸福感,继续装作天真的样子拉着他。   好幸福啊我抱着喜欢的人的手臂哎! 作者有话要说:  放开那只老板!让专业的来! ☆、开始跪舔7   走了大约半日,沿途已经可以看出些道路,这大概就是要下山了吧。于澄长出一口气,心中感叹这两人独处的山中时间也要结束了,正感叹,却听长琴在旁边安慰道:“一会儿就能下山了,小澄再坚持一下。”   他是以为自己在抱怨吗?被喜欢的人关怀实在是一件美妙异常的事情,于澄忍不住扭头笑了起来,“我没关系的。”   长琴笑笑不说话。   不过话题这种东西,一旦勾起来要在沉默下去就难了。之前一直不说话的时候于澄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长琴已经打破了沉默,还让于澄小小的心情激动了一下,现在他不答话了,于澄反而觉得有点尴尬,心想有什么话能拿出来聊聊。   很快她就想到了,而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还挺重要。   “先生,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小澄但说无妨。”   “这么下去到了城镇村庄的话,我们,那个,我是说,告诉别人说,我们要是什么关系好一点?”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长琴的手很好看也很温暖,于澄看着他包住自己的手,脸微微有些发红。   要是自己多说几句话的话绝对就会表白了,不过现在表白的话长琴会不会被吓到呢?   感觉那只手稍微动了一下,于澄慌忙抬头看长琴。   “不若以兄妹相称?”长琴微笑。   “不行!”于澄断然拒绝。开玩笑呢么,她可是想推倒他的,怎么能当兄妹呢?虽然说有兄妹的借口可以更方便的吃豆腐,但是再不能往前了,她想做的可不只吃豆腐这么简单。   “那依小澄的意思?”长琴也没问原因,声音依旧温柔。   其实于澄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关系方便一些,虽然她真的很想说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如我以身相许如何。但这种话现在说实在是有点迟,而除此之外,于澄也真是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名正言顺的关系。   算,算了!有什么好说的,别人的看法说法有什么好在乎的,让他们认为自己非法同居又能怎么样?反正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这样。   “那就不说了。”于澄表情严肃的说,长琴挑眉,略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笑了。   “小澄不怕旁人误会么?姑娘家的名声,不好就这么败坏。”   被那么温柔的对待于澄差点没憋住,一句“这就是我的目的”堪堪到了喉咙口打了个转儿又被强压了下去。不行,现在就表白的话一定会吓到他的,要慢慢来,先打好感情基础才是关键。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行的端做得正,又怕什么别人的闲言碎语?”于澄笑道,何况我本来就是斜的也不怕影子再歪些。   “小澄好器量。”长琴笑,看的于澄晕晕乎乎的。   真的是好温柔的人,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溺死在他的温柔里面一样。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对自己这么好,还是说真是自己太过小人之心,人家是真正的君子,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也就是说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这么温柔?   只是这么一想于澄就觉得很不舒服了,要是他真这么对待别人,自己的醋得吃到什么地方去?不对等等为什么已经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现在该注意的是要让他先变成自己的才好吧?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自己喜欢上的人,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别人抢走!   “先生才是,非常温柔的人呢。”于澄看着长琴,尽量露出淑女的微笑,“先生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小澄想问什么?”长琴微笑,抛出的问题却直接。   想不到这么柔和的人居然喜欢直球,于澄迅速思考了一下现在表白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那句“我喜欢你”都快冲到嘴边了却还是被她咽了下去。不行,她不敢,要是现在被拒绝了怎么办?还是慢慢来,至少等安顿好了再说。   “随口一问,先生不用介意。”不过看他这样子估计答案就是肯定的,于澄有点惆怅,目光茫然的投向模糊的远方,然后就被绊了一下。身旁的长琴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当心,走路的时候脚抬高些。”长琴再次叮咛,于澄却没反应。   她的头此刻正抵在长琴的胸口,温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距离之近让于澄甚至能听到对方胸腔里节奏的心跳。丝毫不乱的心跳,与之相反的,是自己骤然加快全无章法的心跳。   看嘛,人家现在根本就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幸好刚刚没表白,否则绝对是被拒绝的下场,那样的话可就尴尬了,还好还好。   “我会小心的。”她退开一步,低着头说。没关系,反正时间还长,她有的是机会,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会成功的……吧?   长琴说的不假,待到夕阳落下之时,两人已经下了山。   此时天边红成一片,墨色起伏的山峦之上,艳丽红霞恣意铺染。   蜿蜒的官道尽头,陌生的城门一片模糊的暗色,却并未显现出阴沉之感,反是一种古老肃穆之意油然而生。   于澄抬头,不可避免的有点心跳加速。传说中的古代城市,自己这就要走进去了吗?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等两人进了城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街上也不甚热闹,大概是时间不合适,也没看见什么热闹的夜市之类的存在。于澄本来就看不清东西,天色一暗她更惶恐了,一路上都紧紧地握着长琴的手生怕把自己给丢了。   长琴无奈,被这么用力的握着他也不是很舒服,想让于澄放开些,目光触及对方难掩惊慌的脸,这话却是说不出口。看来她之前所言倒也不假,来到这里居然有些惧怕,之前一直大大咧咧举止无礼,现在却显露出养在深闺的小女儿姿态。   没多做无谓的逗留,长琴带着于澄直朝着客栈而去。这客栈里面倒是亮堂,灯烛摆放有致,并没有什么角落未被顾忌。只可惜纵然如此,对于于澄这见惯了白炽灯的眼睛来说这点光亮也还是不够她看清太多东西,望过去只见黄黄一片。不过无论如何比前几天山洞里靠着篝火照明好太多了。   房间定好,于澄也不作他想,吃了饭直接回了房,早有客栈的人烧了洗澡水放在房里,于澄看着热气蒸腾的浴桶感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两眼带泪,于澄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就跳了进去,在水漫过肌肤的时候发出了舒畅的慨叹。   果然热水澡才是王道,什么在山野里的小河小湖里面洗澡什么的统统弱爆了!   于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浴桶边上,闭上眼很是享受。不过这热水也实在是太过舒适,加之于澄这些天来基本就没好好休息过,才闭上眼没多久,她直接就睡过去了。   这边长琴却出了房门,他已经收拾齐整,衣服也换了一身,他来到于澄的房门前,心里觉得这姑娘现在应该还没睡,也该跟她说一下今后的打算。   抬手敲门,门里却是毫无反应。   长琴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再敲敲门,还是没有响应。房里还亮着,她不可能睡下,难道是出去了?刚好小二路过,长琴叫住他问,小二摇头说没看见这姑娘有出来。   这倒奇怪。长琴站在门口,对着门道:“小澄可在?恕在下无礼了。”说着,便把门一推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靠在浴桶边上不省人事的于澄。   居然是睡着了?长琴无奈,这情况自己真是管也不好,不管也不行。不过来的人是自己总比让小二或别的人进来发现的好。不能任由她这么泡下去,长琴转身关上门,对自己说了句非礼勿视,然后坦然的走了过去。   浴桶上缭绕的热气已经散去,水的温度也低了下去,倒真是难为她还能睡得住。于澄泡在水里,只有脖子和脑袋露在外面,这多少减缓了长琴的尴尬,他拿过一旁的浴巾,施了避水咒然后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秉着救人一命的正直想法,长琴面不改色的把于澄从里面抱了出来,出水的时候声音暧昧无比,手上所能感觉到的躯体也是柔软异常,长琴目光平稳,可爬上脸颊的一丝红线还是出卖了他略有动摇的内心。   真是没有半分警惕心的姑娘。他苦笑,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又拿了毛巾轻轻地替她擦干头发。那么胡闹的姑娘,安静下来的时候也还是很好看的。眉目舒展呼吸平稳,很放心的睡着,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嘴角还有略微的翘起。黑发掠过她的额,他轻轻替她拨开。   这姑娘真的很简单,什么想法都表露在脸上,猜都不用费心思。同行几日,他并非猜不到她的心思,这单纯的小孩子,倾慕别人的表示也简单得很,只是想和对方亲近,想被温柔的对待。常常偷看自己的目光热烈而不加掩饰,而被注视的他却总是无奈的笑。   小孩子的喜欢,大约也只是和喜欢什么新奇的东西是一样的吧?等过了几天热情退却,便无所谓喜欢。估计她也只是没见过什么男子,便会将救了她的自己当做是倾慕的对象吧?   罢了,想这些事又有何用?她已睡着,事情是说不成了,还是回房去吧。长琴给她掖好被角,而后熄了烛火,径自离去。   良久,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有什么光华在其中跃动。于澄缓缓的伸手抱住被子,浑身都在颤抖,许久,她忍不住的在床上打滚表情激动难抑。   喜欢的人在床前默默凝视自己目光温柔啊啊啊!简直不能更加幸福了!长琴先生请问我今晚可以去夜袭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你要不要这么没自信,想要跪舔你的人海了去了 ☆、跪舔1   翌日于澄直接睡了个自然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不知长琴去做了些什么,总之她起身就看见床边放着一套新衣服。   随时随地刷好感吗先生!于澄抱着衣服一脸幸福。   不过等她穿衣服的时候她惆怅了,谁能告诉她这么多带子要怎么系?幸而对着衣服研究了很久她总算是合理的套了上去,虽然她也很想随便一穿就去见长琴然后看他无奈的说自己穿错了再趁机让他帮自己穿衣服……等等这么一想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最终于澄也还是没有这么做,万一给长琴留下个一无是处的印象就不好了。   吃了午饭长琴带于澄出去街上溜了一圈儿,买了些必备物品,看着自己只要挑选东西然后长琴在那结账于澄心里始终有一种微妙近乎羞愧的感觉,因着这个感觉她忍着强烈的好奇心没拉长琴陪自己在城里好好转转。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看长琴的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也就是说同居生活要开始了吗?于澄低下头内心狂喜。   不过这话说着容易,等一切安排妥当也是好多天之后的事了,而那之后又要收拾房子准备家具又是一堆麻烦事情。不过在这件事上于澄也没再一无所用,虽说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能找点忙来帮。   长琴打算开个药铺,于澄不知道他居然还是医生,不过就算他想开武馆她也没有半分意见,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   不过长琴开药铺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吃干饭,于澄转了转眼睛然后就拍板自行决定去当账房先生。长琴看她一脸的志在必得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拿来了算盘让她打给自己看看,于澄看着那玩意儿干瞪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干笑着解释自己有特别的计算方法。   长琴挑眉不语,于澄憋着口气直视他分毫不让。好不容易找到了能让她发挥作用的地方,再不让她上连她的数学老师都不会甘心的!   长琴诧异,想了想道:“那便考你一考,若是经得住,答应你也无妨。”   “尽管放马过来。”于澄信心十足嘴角含笑。   “金银花一两十文,天南星一两十三文,白头翁一两二十二文,现在若是有金银花三两,天南星五两,白头翁二两,一共要多少文?”   于澄有心给他好好表现一下,心里迅速默算然后开口:“一百三十九文。”   长琴挑眉,然后便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那好,以后便拜托小澄了。”   于澄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感觉长琴的动作心里半是喜悦半是无奈。想自己学了那么多年数学几何函数证明什么不是手到擒来,最终却还得靠着小学的老本吃饭,实在是让人悲从中来。   不过能够对长琴有用的话,别说小学的老本了,幼儿园她都没意见。   可惜这个计划很快就遇到了别的阻碍。于澄不识字。   说她是文盲也不恰当,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是无奈这里的字和她认识的简体字完全不一样,所以当长琴皱眉看她的时候,她苦着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长琴看上去全然不以为意:“无妨,小澄不必为此事如此烦忧,在下并不介意——”   “你教我认字吧!”于澄打断他的话目光凛然,长琴愣住,那句“口头阐述”最终没说出来。他看着一脸坚定的于澄,目光不觉柔和了几分。   “好。”   *   如果于澄早知道学认字是这么个艰难的事情的话,她发誓说出那句话之前她一定会三思然后把话吞进去的。小朋友们花了几年的时间才认了多少字,那还是记忆力超凡脱俗的时候,她现在都快成年了,还想在短时间内认识基本需要的字,这真是货真价实的妄想。   于澄很痛苦,不仅是因为认字本身艰难且进展缓慢,更是因为她的这个老师真不是好打发的货。缘由如下,一,他很严格,虽然不管说话教学总是很温柔,但是要求半点也不能落下。二,她喜欢他。   冲着第二个理由她是怎么也不想看到长琴失望的神色的,再加上第一个理由,于澄绝望的发现自己就算穿越了还是无法摆脱挑灯夜读的命运。   那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字啊?真跟鬼画符一样,而且还是用毛笔,简直是难上加难。   白天的时候还要开门坐诊卖药,认字这事也就只能晚上进行。   “又写错了,这个字。”是夜,屋外墨色沉冗,屋内燃一支烛,不甚明亮却温暖异常。   一席长案,层叠白纸铺上,长琴坐在一旁,拿着一张纸眉头微皱。   不仅是写错了字。他放下手,眉宇之间难掩倦色。说实话,这字真是难以分辨,不仅是难看,已经是看不懂的程度了。看于澄那样子,他真想知道她的算数是在哪里学的。一个女孩子,算数学的这般好,却连基本的握笔姿势都不正确,这倒是奇了。   于澄看他神色,心里也很是忐忑不安。她也不是不努力,只是多年来的习惯总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握惯了硬笔的手拿捏毛笔的时候总是不稳,写的时候手都在颤,她倒真想自己琢磨一下研究个硬笔出来呢。   只可惜她不是技术宅,比起研究不太靠谱的圆珠笔或者钢笔,还是练练毛笔更有效些。她看着长琴,心想要是向他求助的话对方答应的可能性有多大。   沉默许久,却是长琴先开了口。   “小澄,你真会写字?”疑问句,但是问者的意图却已经清楚的表达了出来。   于澄顿觉羞愧难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长琴叹气。   “……不会。”于澄捂脸,然后迅速补了一句,“不过我可以学!”   “……”长琴皱眉,看上去像是在权衡。   于澄忙在一旁煽风点火:“先生可以教我吗?我保证会好好学习的。我是真的很想帮先生的忙。”   “小澄不用这样也是能帮的。”长琴微笑,那笑容温柔,看的于澄差点没缴械投降。   “先生是嫌我笨吗?”于澄低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长琴哪里看不出她是装的,他真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她如此执着于这件事,姑娘家并非要认字不可,她这么坚持又是为何?不过这怎么也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了也不算麻烦,长琴微笑着看她在那装模作样了一会儿,然后点头答应。   “好。现在便教你可好?”   现在?于澄发愣,她抬头,然后就看见长琴起身绕过桌子到了自己身后。距离迅速的缩短了,她几乎能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上散发出的些微热度。被喜欢的人的气息所笼罩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脸红心跳,慌忙俯身低头看纸,眼角却一直留意着身后的举动。   “笔是这样握的。”长琴跟着俯下了身子,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无比温和又带有无尽暧昧柔情。有湿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际,她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像是觉得还不够,长琴抬手,右手缓缓握住了于澄的右手,看来是打算手把手的教了。   长琴倒真是尽心,但此刻的于澄身体僵硬面色通红,心思半点也回不到正题上面来了。   此刻于澄近乎趴在桌上,这是她通常的状态,因为看不清字总要凑近些。长琴站在她身斜后方,跟着趴下来,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撑在一旁,把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身下。于澄动都不敢动,不管是怎么动都无可避免的会碰到长琴,而他现在这样几乎怀抱自己的状态也实在是无比微妙。周身都笼罩着长琴的气息和温度,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侧,她毫不怀疑现在一扭头就能亲到他。   长琴握着她的手引导着她写字,时不时蘸一下墨,于澄毫不反抗任由对方引领,心里满满的全是晕乎乎飘在云朵之上的感觉。这算是拥抱了吧绝对是吧一定是吧?能和喜欢的人有如此程度的亲密接触她真是好感动!关系又近了一步真是大成功!   “……要这样才好,小澄可看明白了?”长琴轻柔的说,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怀里人的回答,他侧脸看去,只见于澄满面潮红目光涣散,稍一靠近便觉身体僵硬非常。长琴看的有趣,却也没想放开,想她平日也爱胡闹,想不到也有这样的时候。还没想多少,身体便先于思考,打算逗一逗她。   “小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隐隐的笑意和诱惑。   于澄头脑发热多时,早就无法处理稍微复杂的指令,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还无比销魂,便直接朝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然后她就看见了长琴含笑的脸,靠的极近,她都能感觉到对方若有若无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人面桃花相映红”“最难消受美人恩”“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回眸一笑百媚生”诸如此类词句,周遭的一切都恍若消失了,只剩下那锦缎般垂落的发,杨柳般舒展的眉,亮若秋水的眼,含着笑意的唇,还有那幽兰般的吐息。   心跳?羞涩?矜持?所有的顾虑思绪全都被满溢出来的爱慕吞没,她抬手,扣住那丝滑的青丝,两眼微闭仰起脸来。   如同想象中一般的温暖柔软,带着令人意乱情迷的丝丝甜意。   想要索求更多,于澄伸出舌尖,试图侵袭那柔软嘴唇的内部。   长琴愣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以至于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本来是他想逗于澄玩儿的,怎的变成了这样?   却是他,被轻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进度也太快了吧!于澄你下手为何这么快!!我也要强吻【并不】老板!! ☆、跪舔2   感受到对方的不配合乃至僵硬,于澄的动作渐渐缓慢了下来,她呆了一呆,理智渐渐回笼,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慌忙松手推开长琴,于澄满脸通红内心焦灼。   她做了什么?居然,居然强吻了长琴?巨大的喜悦和恐慌同时袭来,她呼吸急促浑身颤抖,目光漂移却始终不敢抬头。该怎么面对他?自己要怎么说才好?气氛太好意识情难自已?   长琴也是愕然,不过他毕竟不若于澄那般青涩,最初的惊愕过后便回过神来。他是知道她爱慕自己,对于她接近自己的一些小动作也并未阻拦,只是真没想到她居然胆大至此,主动做出这种事来。不自觉的抬手抚上嘴唇,仿若回味方才的触觉一般。   眼前的姑娘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上去甚是窘迫紧张,长琴看着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也是自己太过了,导致她一时……意乱情迷。长琴苦笑,心道自己或许是要与她拉开距离才好。   于澄心里念头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一吻只是一时冲动,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甚至道歉也都像是在否认她对他的感情一样。她喜欢他,想要跟他说话,有进一步的接触,她想吻他,也想亲手拉开他的衣襟。或许承认真的是一件让人害羞的事情,但是事已至此于澄决定打出一记直球。   至少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个吻,并不是什么意外。   下定决心,于澄捏紧了拳头抬头看向长琴,满脸潮红,眼睛却在闪闪发亮。   “先生,我——”   “方才是在下逾矩,小澄莫怪。”长琴后退一步,微笑着道歉,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淡然表情让于澄心里一凉。   “先,生?”   “夜深了,小澄早些去歇息吧。”长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微笑着下了逐客令。   于澄面色发白,盯着长琴毫不躲闪的眼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是拒绝吗?真是好心啊长琴,为了避免她说出那句话而选择了如此迂回的方式,是想给自己个台阶下吗?她想笑,一股酸涩之意却涌上了鼻子。眼眶有些发热,她强睁着眼不愿后退。   “先生,我有话要说。”声音发干发涩,于澄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明人家都已经拒绝了,还这么给你面子,你就不能识趣一点?   “有话明天再说也是无妨。”长琴还是笑,看着于澄这么坚持他有点慨叹,小姑娘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有什么含义,所以才会这么莽撞地一往直前。小孩子可以不懂事,可是他不能,有些事情,虽然可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但说与不说,实在是全然不同的情况。   比如现在,若是她就此放弃回房休息,那这种微妙暧昧的状态还可能再持续下去,她依旧在长琴划定的范围之外,虽然可以互相笑着聊天,却也不会因为有朝一日的背弃而失去什么。若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眼前的小姑娘所谓的爱慕之心,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过成年的男子这般对待自己罢了,等她日后见识了世界之大,便会明白自己现在的决定是多么天真。   长琴觉得他对这个喜欢胡闹的姑娘也还是有几分喜欢的,至少并不讨厌。如今看小姑娘即将走上歧途,他心里也不很好受。   “一定要现在说,是很重要的事情。”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被拒绝之后会是如何的场景,于澄直视着长琴淡然的眼睛。   那双眼很好看,纵然在于澄的视野里并不清晰,但她就是固执的觉得那一定是一双极美极美的眼。   “小澄——”长琴微蹙了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于澄迅速打断了。   “刚才我吻你的事,并不是偶然。甚至,以后可能会经常发生。”她笑了起来,表情里似乎还有点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狠劲儿。她向着长琴迈出一步,然后看到他的身子向后退了退,她的神色迅速黯淡,然后更坚定的看过去,“先生,我喜欢你。”   真正听到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长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有点高兴的。有人说喜欢自己,听上去真是美妙,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多久之前呢?又是谁,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调吐露?可是,曾经,那些这么说过的人最后也都还是背弃了自己,那些所谓的情深意重也罢,海誓山盟也罢,也都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中被遗忘殆尽。如同初春的雪,在日渐回暖的气温中一点点的消融,最终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不可循。   而现在听到的这句话,所感受到的这份情意,又能持续多久?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方式离开?   长琴不语,只是微笑,那笑容冷清,看的于澄心像被人捏住一般的疼。   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像是嘲讽一般,让于澄在被拒伤心之余还感到了莫大的屈辱。   他是在嘲讽自己的告白,全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喜欢是真的。感情被蔑视,于澄想要辩解想要证明,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时间居然沉默了下来,烛火摇曳,房间里投下晦暗不明的影。   许久,长琴忽的一笑,看着于澄,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该去睡了。”   于澄神色依旧严肃,她想叹气却又忍住,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结束了?好像自己的表白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于澄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鼓起勇气直视长琴,语调平平,甚至有丝赌气的感觉:“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晚安,先生。”   *   那夜翻来覆去很久于澄也没有睡着,眼看着天色渐亮,她索性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光发呆。   最后撂下了那句狠话,她也没看长琴的反应就直接离开了,现在想来,也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被拒绝之后说那种话,听上去就像什么我不会放弃的一样嘛,真是无赖的感觉。   于澄叹气,有点提不起劲,被拒之后还要去追求,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他既然拒绝,肯定是不喜欢自己吧?她又想起了长琴当时的神情,感觉全身都不舒服起来了。   那种像是被蔑视一样的感觉,散发出那种气息的人,真的是一直以来都很温暖的长琴吗?   于澄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方向,灵光一闪,可那灵光太过遥远太过渺茫,只让于澄更感到一阵无力。   仔细想起来的话,自己根本不了解长琴吧?除了知道他会医术,知道很多东西,待人温和有礼之外,她还知道什么吗?只是这种程度的了解就说出了喜欢这样的话,也难怪长琴会是那种表情了。估计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贪恋他的美色和温柔吧?   真的是这样吗?于澄不太确定,毕竟如今长琴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形象,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面,更不知道等她发现之后她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至少现在,她是真的喜欢长琴的,就算这个喜欢只限于现在的他。于澄皱着眉,想要更加的了解长琴,却又害怕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自己就不再喜欢长琴了。   不要,不想要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想要继续喜欢长琴,除了长琴,一定再没有人能像这样让她喜欢了。   于澄对自己没信心,想得越多越惶恐。窗外天际已经染上了赤红的色彩。她压下纷杂思绪,下床推门,想要看看日出,却看到门外立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先生?”于澄愕然,疑问充斥了脑海,她愣愣的看着穿戴整齐的长琴面色尴尬的背过身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衣装绝对不整齐。   “砰!”她一步跳回了房内一把排上了门,长出了一口气才察觉自己疯狂的心跳。   穿戴收拾齐整,她缓缓开门,长琴还在外面,背对着她看天边已然升起的一轮红日。   她慢慢走过去:“先生……”   “恩?小澄起得很早呢,睡得可好?”长琴扭头,神色温柔不改。   于澄复杂的看着他,这样子,真是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里涌起了些微的不满,却又很快消散,“先生才是,大清早的站在我门前干什么?”她干笑。   “思绪不宁难以入眠,随意走走。”长琴回答,于澄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了,一时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这样坦然的态度,真是要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站到了他的正对面,目光坦荡:“我也睡不着,一整夜都在想先生的事。”   长琴的神色立刻复杂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但于澄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说喜欢先生,不是假的。也许是有些冲动,但是我并不后悔。我对先生了解甚少,现在所说的喜欢也确实是喜欢先生你现在温柔的样子,但是我想要了解先生。”于澄强撑着自己直视长琴的眼睛,她有种现在退缩就是满盘皆输的感觉,彻底的了解长琴,然后喜欢那个完整的他。这种事的可能性会有多大?她不知道,但她希望是百分之百。   长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太小。”   “我十七了。”于澄恼怒,古代女孩子是十五岁成年,她早过了。   长琴还是笑:“那也是小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理解不了你?”这副哄小孩的样子让于澄难抑愤怒,他又有多大,就算是童颜不老也不会超过三十吧?那种仿若遗世独立天下没人能懂我的样子看得她火大。   长琴不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暧昧可言:“你会发现有更适合你的人,等到了那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现在对我说出这些话的。”   他自称“我”了,不是在下了。   突然的发现让她一阵喜悦尽管不合时宜,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会的,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长琴摇头,不再说话。于澄却像被激励了一样,凑近一步拉起了长琴的手,长琴抖了一下就想抽回,于澄抓紧了他。   “我说了我喜欢你,不是说笑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再一次说出同样的话,不同的是心境。   太阳的光辉洒落,金光沐浴之下的长琴,即使是皱着眉头为难的样子也美到令人窒息。   突然就觉得,不管最后发现他是什么样子,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我不小了老板请正面上我! ☆、跪舔3   于澄觉得现在自己的生活真是充满了意义,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睡觉前都在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醒来之后甚至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只要一想到能见到长琴,就会想笑。   长琴的态度依旧不甚明确,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暧昧而敷衍。以于澄向来的性子,这种吊人胃口的态度是她所深恶痛绝的,然而现在却觉得就算这种反应也美妙非常。   “先生——起床了!”于澄毫不顾忌的推门而入,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她朝四周看看,却没有看到人。“先生?”她叫了几声,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却还是没有发现长琴所在。   他不在?于澄诧异,自己起床绝对够早,他居然比自己还早,现在还不在房里,能是去哪了?   心里突然一阵惶恐,目光扫过桌面,昨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面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她走近,发现那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字。   是长琴的留言,在恶补之下于澄现在总算是能看懂常用的文字了,虽然自己写出来的仍是不忍直视。   “有事外出……有什么事啊,就不能带我去嘛。”于澄抱怨,心里也知道带着自己完全就是个包袱,但是也还是不满。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于澄叹了口气,想到见不到长琴就觉得全身的活力瞬间被抽干了,没精打采什么也不想干,心情也瞬间差了起来。   长琴不在。   那自己要干什么呢?药店今天肯定是不能开了,做点什么好呢?   院子是有人来打扫的,平日吃的饭也不是自己做的,于澄在院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心里的烦躁半分不减。   长琴不在。   昨日认的字还记不太清,要不要回去复习一下?毛笔至今握得很艰难,也许可以好好练习一下,或者做一支圆珠笔也不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完全提不起心来做。   长琴不在。   于澄烦躁难安,一想到长琴不在她就觉得胸口被堵住,喘不上气来。   不,往好了想,他不在的话自己就能肆意在他房间里面胡闹了,可以睡他的床穿他的衣服感受他的气息……于澄瞬间感觉有些激动,于是直朝长琴的房间奔去。   全身都包裹在长琴的气息里面啊……穿着长琴的外套躺在他的床上,虽然衣服是干净的洗过的,但她还是能从上面感觉到长琴残留的气息。   这种行为会不会很糟糕啊?于澄想,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她就把头埋在他的被子里面深深呼吸。   虽然客观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味道,但于澄还是坚定的认为自己嗅到了长琴独特的温暖味道!   不过……就算是这样,只要想到长琴他不在这里,就觉得所做的这些事一点意义都没有呢。   长琴……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于澄慢慢的蜷缩起身子,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她睡着了,不知不觉,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一天没吃东西,她觉得有点饿,之前还想长琴想得天昏地暗,睡了一觉起来感觉轻松多了。   长琴还是没有回来,她起床收拾好东西,想想自己在长琴的床上睡了一觉不觉笑了起来。长琴不在,家里面也没什么能直接吃的东西,往常长琴总会准备些零食,她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吃到,现在长琴不在,她连吃的都找不到。   算了,出去买点吧,看这会儿的天色,外面应该也正热闹。于澄看了看自己的荷包,心情愉悦的决定出去好好购物一番,买好些美食回来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也好些日子了,长琴负责看病开药,于澄帮忙抓药算账,平时店里人并不多,闲的时候长琴会指着草药一样样的教她认。有的时候于澄犯懒,那么药店会关门一两天,然后于澄拉着长琴到城里胡乱转转,或者直接就在家里骚扰一下长琴。   这么想起来所有的回忆里面都有长琴啊,于澄心里感叹,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摇摇头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晚上的居然还这么热闹,摆摊的小贩比比皆是,摊前人流如云,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白天。   于澄走到一个卖点心的摊位前,要了几样看上去很好吃的点心,等老板包起来。然后就看见一对像是情侣的青年男女走过来,女的说要吃糕点,然后男的就很宠溺的说好你要什么我买什么。言语动作之间恩爱无比,浑然不在意周围人,于澄瞪着他们,顿时就没了吃东西的胃口。   仔细看来,这会儿逛街的人真是情侣居多,成双成对的大秀恩爱,看了就叫人心烦。   于澄走在街上毫不在意形象的拿着一只鸡腿啃,一阵风过,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手没拿稳鸡腿就掉在了地上。于澄愣了半天,想要弯腰捡,最终只是叹气。   那会儿所谓的轻松,是为了现在的感觉做铺垫吗?如果是要达成什么烘托渲染的效果的话,那很显然已经完美达到了。   思念在此刻泛滥成灾,灯火阑珊满目繁华,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周围的热闹和自己都没有关系,她抬眼看着无尽的暗夜,默念着不知何处的人的名字。   当天长琴没有回来,于澄在长琴的房间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长琴还是没有回来,于澄索性直接睡到长琴床上去了,心道你再不回来我霸占你的床让你打地铺。   第三天长琴依然没有回来,于澄睁着熬红的双眼发呆,看着太阳升起来,然后又落下去。   第四天,于澄吃了很多东西,饿了两天她感觉不管是什么都能吃下去,只可惜一不小心吃的有点多,还没吃完就冲出去稀里哗啦的吐,边吐边心疼。那可是刚吃下去的食物啊,你让她还怎么直视这些食物?   第五天,有人上门来追问了,长琴大夫去哪里了,要买药了他人不在要不你上?幸好那人手上还有长琴开的药方,于澄按着药方抓了药。在这之后居然还又来了好几个人,有个人直接说他病了让于澄开药,于澄解释自己不会看病,那人还不信,纠缠了半天最终骂骂咧咧的走了,说什么“不会看病开什么药店”,听得于澄想吐血。大哥我都说了老板不在我只是个打杂儿的,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晚上于澄站在门口看着长琴空无一人的房间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液体。   第六天,于澄翻了个身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长琴这家伙……到底还会不会来了啊?这都几天了,干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扔下自己一个人,该不会不回来了吧?不不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这里可是他的家啊。而且他可是给自己留了字条,如果他不回来的话也不会做这种事。   他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于澄很难受,感觉心上压了什么东西一般沉重,却又空荡荡的灌着风。她抱着头想哭,呜咽了许久却没有眼泪渗出。   无法排解无法消除,持续的难受近乎折磨,她躺在床上只希望自己快点睡着,然后醒来就能看见长琴一身风尘眼角含笑。到时候她一定要狠狠地揍那家伙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丢下自己。   快点回来吧,长琴……我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很快打湿了被褥。   *   完全并非人间的日子持续着,于澄从来不知道离开一个人自己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全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想想也真是讽刺,不就是一个男人么,还真离不开了?她想笑,可是却感觉疲惫的提不起嘴角。   从最初的期待长琴回来,到后来的乞求,到现在的你敢回来我杀了你,于澄看着窗外晴好的天空觉得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再不回来信不信我也离家出走啊,混蛋长琴!   这时候推门的声音响起,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跳了起来,蹦下床的时候差点没跌倒。她冲到门口,在看到那人沐浴在金色微光的身影的时候一股无法形容却又格外剧烈的感情冲上了脑门。她想扑过去抱住他,也想一巴掌扇过去骂他你还知道回来,然而最后她只是看着那人进来,将怀里抱着的琴放在桌上。   他的身上多了几分风尘之色,但气质依旧丝毫未变。温和淡然的,如一阵微风,轻缓摇曳,却无法驻足。   她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紧紧地。   长琴沉默着,于澄剧烈的心跳透过层层衣衫清晰地传达到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身抱住她。可是她抱的这样紧,让他转身也困难。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被压抑的抽泣。   “……小澄。”良久,长琴终于出声。听到这久违的声音,于澄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干嘛!”她的口气很凶恶,却因为哭腔而气势不足。   “你抱的太紧了,我呼吸不畅。”   于澄一窒,而后继续收紧手臂,口中直道:“紧才好,勒死你算了。”可是也只是这么一说,她迅速放开了长琴,抬起袖子恶狠狠地擦眼泪。   长琴回身,仔细看着她。他不在这些日子,她居然憔悴了这么多,也不注意打扮了,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梳,衣服也穿不整齐,而且,这是他的房间,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他还记得推门的时候看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长琴表情复杂,看着于澄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于澄从最初的激动恢复了过来,她抬头瞪了长琴几眼,目光之凶恶让长琴头皮发麻。   “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她问,完全是训斥的语气,两眼通红还泛着水光,长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道:“我回来了,时间还长,你先去洗洗脸吧。”有什么话收拾整齐再说。   于澄不依不饶:“你不走了吧?别说我一个转身你就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会的,不走了。”   于澄沉默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洗澡,穿好衣服,梳头,甚至吃了些东西,于澄还是有些恍惚。长琴回来了?这就回来了?她有点不能相信。   一切收拾妥当,她到了长琴门口。门掩着,她正要推门,却又想到什么抬手想敲,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长琴一换了身雪白衣衫,黑发垂落面容温柔。   于澄面无表情的走进去,看到琴被架在竹榻上,旁边一炉香,烟雾缭绕而起,恍若岁月绵长,静谧平和。   坐在桌子两侧,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长琴先开了口,解释自己此番去向。   长琴是寻到了做好琴的消息,那做琴的木也很有讲究,没有天时地利是不行的。算是赶时间,他留了字条没能当面告别,自己也不知这一去是否有愿能得到那琴,不知何时回来,也不敢断下妄言。自认为并无失误,却让于澄等了这么久,他实在是很内疚。   而这一番话下来,于澄却还是一言不发,长琴当她还在生气,再次赔礼道歉,对方却仍毫无反应。   “是我的错,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小澄你可愿意原谅我?”长琴苦笑。   不过他不知道,于澄并不是还在负气。长琴终于回来了,这件事本身比什么都重要,最开始她还有怨气,可没多久这怨气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看着长琴,只觉得能够再见到他真的是太好了。至于沉默,只是因为她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小澄?”   “……先生会弹琴?”于澄终于给出了回应,称呼还是“先生”,这让长琴感觉松了口气。   “只是兴趣所在,聊以自娱罢了。”长琴看向榻上的琴,目光里流转着温柔。   “先生……能弹给我听吗?”   “乐意之至。”长琴莞尔。   香炉的烟盘旋而上,长琴端坐其后,手下动作极美,琴声在他的指尖缓缓流淌,一声声,如水面涟漪般波澜远去。那声音很美,恍若穿越轮回,多少凡事在拨动的琴弦间如风而逝,只有这幽然琴音,透过沉冗年华,听去仍是当年风情。   琴声很美,弹琴的人也很美,青丝如瀑,散在如雪白衣之上。面容恬静,像是陈年美酒,不动声色却又流淌着醉人的波光。目光淡然悠远,仿若穿透眼前的景物,投向渺远的虚空。   于澄静静的看着他,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头涌动,然后归于沉寂。   一曲抚毕,余音仍袅袅盘绕,而长琴已停了手,看着于澄微微一笑:“小澄以为如何?”   “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于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眼看着长琴脸上笑意加深,她凑过去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下压,“也从来没见过先生这么好看的人。”   话的尾音被吞没在相触的唇齿之间,一声略显尖锐的琴声骤然响起,却无人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快得我不忍直视 ☆、跪舔4   是夜,柳梢月上,白色月光皎洁晶莹,如水般洒落。   屋内烛火轻微摇曳,不甚明亮,却透着莫名的温暖感觉。   悠扬的琴声一声声流泻,音色圆润婉转,如明珠跌落玉盘,如流水倾泻山涧,又如清风掠过山林,幽然低回,缱绻绵长。   于澄一笔一划的练着字,她动作依旧生疏笨拙,却极认真。因为视力关系她几乎趴在桌上,自己却没有意识到。长琴在榻上抚琴,目光流连,掠过她的时候却是停留了片刻。   “小澄,你是要吃了那纸么?”温柔的声音,较之琴声也不逊色分毫。   于澄头也不抬:“没事儿。”   长琴无奈,心里却想有没有什么明目的药,可以让她的眼睛快些好起来。   一时无言,只有曼妙琴音回荡。   于澄练完了字,放下笔松了口气。每日练字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想到这是绝妙的可以同长琴单独相处的理由,她一咬牙就坚持了下来。只可惜再怎样,硬笔字她是写了十多年,拿这毛笔至多几个月,毕竟还是不习惯。   退开些看了看自己写的字,于澄满意的点点头,心道今天人品不错,手没有抖也没写错字。她拿起纸,跑去给长琴炫耀。   “看我写的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大的进步?”自豪的展开,眼中似乎闪烁着光芒。   长琴微笑,仔细看了看,点头赞许:“小澄天资聪慧,练字这种事,自是不在话下。”   虽然知道他说话素来客气,但于澄还是忍不住高兴,往榻上一坐就朝长琴靠了过去:“先生的琴也很好听。”   长琴的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闪躲,任由于澄靠在他身上,“若是有日我不夸赞小澄,小澄怕是要嫌弃我的琴了吧?”   “到时候我就能夸你长得好看了。”于澄笑,毫不意外地看到长琴的手顿了一顿。   自从那日他弹琴给自己听,却被自己趁机亲吻之后,他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不躲闪却也没多少接受的样子。不过对这样的结果于澄已经很高兴了,不闪躲就不是拒绝,而且会因为她的亲近而僵硬之类的,她将其称之为别扭害羞。   “小澄莫要取笑,我是男子,怎能如此形容?”长琴苦笑摇头,最后的尾音拨出,他的手缓缓放下,“天色不早,小澄该回去休息了。”   “哦,你等我一下。”于澄答应着,站起来听话的走出了门。长琴望着她果决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发怔,以往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总是会撒娇,提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赖着不走,像小孩一样的行为让他取笑多时,怎的今日却这般听话?   这种改变,是好还是不好?长琴叹息一声,只觉得有些莫名落寞。不过她说等一下,又是有什么花样?摇摇头,长琴下榻,却看到于澄出现在门口,怀中抱了一个……枕头?   “小澄?”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令他不安的想法,看着于澄,他目光竟有些抖动。   于澄哪管他这些,一步踏入房门,反手熟练的关上了门,“该睡觉了呀。”她迎上他的目光,相距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来肯定是很有趣。   长琴不由后退几步,“孤男寡女……姑娘家名节重要,小澄莫要胡闹。”   “说什么呢,我们单独相处还少么?什么孤男寡女,之前你不说,现在说有什么用?”于澄大步朝他走去,脸上的笑完全绷不住。   长琴那次出门之后,事情虽然没掀起什么风浪,但于澄心里总是不能释怀。她很不安,害怕某天早上醒来之后长琴就不见了,自己找不到他,最终只能苦苦的等待,直到头发都白了却再也没等来他。这个场景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她从中惊醒,跑到长琴房外看他还在不在。   那些等待的日子如今完全不堪回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长琴无奈,看着她逼近步步后退,“这不一样……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总归是你吃亏多些。”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会传出去。你会告诉别人吗?”于澄笑得阴邪,“先生莫不是在害怕?总归是我吃亏多些,你在怕些什么?”   “小澄莫再戏弄我了,此事不得玩笑。”后背已经靠到了墙边,再无处可退,长琴看向靠近的于澄,不觉想要抬手,却又觉好笑放了下去。而这犹豫间,于澄依然压了过来,分明是比自己矮了许多的个头,抬头看过来的眼神却带着莫名的威慑之感,虽然在长琴看来这威慑只像是小孩子的把戏,却也不是随意能糊弄过去的。   “我何时与先生开过玩笑,我的心意,向来都是表达的清楚明白,先生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番模样,先生知不知道在我看来,分明是在引诱我?”于澄声音轻柔,难得她这般说话,只是这场合内容却是万分不妙。   长琴的风度保持不住了,他叹口气,抬手要推开于澄,可又停在半空,想不出该去触碰哪边。女孩儿的身体紧密的贴过来,毕竟不是小姑娘了,难以言喻的柔软紧贴,让他尴尬又为难,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开口。一丝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于澄敏锐的捕捉到了它。   再玩就过了,心知步步紧逼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于澄笑着退开几步,“开玩笑的,先生这么当真干什么?”   长琴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一脸得逞神色的于澄,面色微沉:“当真胡闹。”   “我就是胡闹了,怎样?”于澄笑,心情好得不得了,“先生你有没有多余的被褥?”   长琴皱眉:“小澄……”就算他受了她的胡闹取笑,这事确真马虎不得。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么做的后果,她到底清楚几分?毫无疑问于澄在他心中的分量也并非可有可无,但正因如此,他才越要慎重。转身离去的背影实在刺人,那被抛弃的滋味他真的不想再次经历。   “我只是怕先生又走了。”于澄说,然后她就看到长琴说不出话来。她就知道,这一招绝对有用,长琴于她有愧,她就利用了这份愧疚,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是追求这种事,哪里又是在乎手段的?   “先生知不知道,你不在那些时候,我都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想你想的快要疯了,甚至到现在,我也时常会产生幻觉,其实先生并没有回来,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   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长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有些涣散,却让他觉得难受。   “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不敢想象先生不在的样子,我已经没办法离开先生了。”这算是誓言吗?是不是以后也会只当是笑谈抛之脑后呢?于澄不是什么说一不二的正人君子,反悔食言之类的事并非没有过,但是现在,她觉得这句话根本不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也许那种只有爱情的女人是可悲的,但是陷入爱恋之中的人,又哪里顾得上这种事?她的眼里,只有对面的他而已。   长琴沉默许久,最终垂了眸,“好。”   *   最终是于澄睡床,长琴在一旁打地铺。对这个结果,于澄还是有些不满,但看长琴阴沉的脸色,她也知道再过分的要求是没办法提了。长琴真是太温柔了,她都主动上门了,这种时候禽兽一些也没关系的。   不过这样也无妨,反正她也有办法睡到一块儿去,只要装作滚下床——于澄瞄了眼床的高度,感觉浑身皮肉一阵发麻。一定会很疼的!而且那种情况还不醒也真是神了。   算了,多想没用,能够睡在同一间房里面已经是大进步了!于澄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不觉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能够看着喜欢的人入睡……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怎么可能睡得着!光是看着就脸红心跳兴奋难耐了怎么能睡着!   而且美人在旁就这么睡着也太可惜了吧!   这种时候就应该秉烛夜谈卿卿我我最后来个完美的青丝散乱衣衫零落的完美结局好吗!   长琴你还是男人吗,你旁边可是睡着个女孩子啊女孩子!   快来对我做点什么啊!   还是说其实你喜欢的是男人?   于澄盯着长琴神色哀怨,一想到他的可能性向她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   被盯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长琴翻过身,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对上了她的眼睛。   “还,还没睡啊?”于澄干笑。   长琴叹气,被那样幽怨露骨的眼神盯着,能睡着才怪吧?“小澄还有事?”   “没事啊,我,我就看看,没什么意思。你睡吧,不用管我。”这都能被发现?于澄瞬间有点心慌,要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满脑子不和谐的东西,对象还是他,会不会直接把她从窗户里扔出去?   “小澄可是心慌?”   “啊?我——”   “在下也是思绪难平无法入睡。”长琴突然变了自称,于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看他样子像是严肃起来了,顿时手足无措,“想到过去那些事,在下无比愧疚,真是对不住小澄。”   “啊,那个——”   “其实那些时候,在下独身离开,心中也是放不下小澄,只是当时没有顾及许多,让小澄受了委屈。是在下不是。”   “这个,你——”   “如今在下每每思及此事,总觉心下难安,真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   “其实,我——”   这次没被打断,却还是说不下去。   之前她用这事堵人,现在轮着人来堵她了。现世报来的当真是快。   长琴却只是看着她,月光透过纸窗落在他的眼中,倒映漫天光华。   于澄沦陷在那眼眸中,思绪纷飞却无处驻足,而长琴也不急,只是定定着看着她。   “你想我说什么?”于澄脸红了,她庆幸自己这个方向逆光,长琴一定看不到,“你什么错都没有,不用对我道歉的。而且,我说过了,我喜欢你,不管怎样都喜欢你。要是想听我告白的话,说多少次都没关系。”   据说男女关系中女生要是过于主动的话势必会沦为被动地位,但是于澄却顾不得这些。   长琴一直在观望,不前进却也不会离开,只是像这样看着她。但是只要他肯朝着自己跨出哪怕一步,那她就有勇气走完剩下的所有距离,来到他眼前。   这份陌生的感情像是炽烈的火焰,她无法控制自己不扑上去。   已经尝到了温暖的味道,又怎么会想重新回到冰冷黑暗中去呢?于澄第一次这么奋不顾身的喜欢上一个人,她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让她这样喜欢了。   长琴是唯一的。   长琴静静笑了。月光中,他的笑容像是盛开的花,淡漠的艳丽,依旧让人心动。   也许可以相信她的话呢?想要相信,不觉得她所表露的感情是虚假,想要相信她。   “刚才的话,你可以再说一遍。”   “啊?你是说,表白的话……”于澄一愣,然后情绪瞬间被点燃。她跳下床,掀开长琴的被子,一把拉起他的手。她直视着那双隐含笑意的眼,表情认真正经,“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她说不下去,被那双眼盯着,本来想过千万遍的话语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有点心急,看他却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怒,直接俯下脸吻上那温暖湿润的唇。   说不出来的话,就用行动来表明吧。   长琴一愣,而后主动配合,搂住于澄迅速抢夺了主动。本来是自己气势十足的强吻下去,接过却被对方掌控了局面,于澄心有不甘,却对他如此的反应激动不已。   唇舌纠缠间,她听到他轻轻的声音。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这么好泡么?请给我来一打! ☆、跪舔成功1   这一日药店的人也不怎么多,门面一时冷清。于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想法,觉得人少生意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觉得没有人来才好。她扭头看另一边的长琴,却见他拿了本书在看,神色专注。   她走过去,抬手按在了书页上。   “不许看了。”她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长琴放下书,抬头看她,笑容温柔:“小澄有何事?”   “当然有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于澄故弄玄虚,神色严肃,长琴看她样子就知道她的意思,却也不说破,只是配合着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   “我却不知道了,是什么事?”   “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想知道?”   “想。”   “那你就求我吧,求我我就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于澄得寸进尺,眉宇之间满满的全是戏谑。   “这般重要的事,小澄怎么可如此玩笑?”长琴正色,眉头微蹙,看上去像是当了真,“既是如此,那我便求你。”   这反差着实有点大,于澄看他一脸正经,最后却说出了“我求你”这样的话,直到看到长琴忍不住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先生你什么时候也会作弄人了。”以前明明还是任由自己调戏,现在怎么也会反过来调戏自己了?有的时候成长的太快也让人惆怅。   “只是顺意为之。”   “话接的也越来越溜了。”于澄怨念。   “若不再聪明些,唯恐小澄嫌弃呢。”长琴笑,看到于澄一脸异色看过来,忙转了话题,“我已求过你,你也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了吧?”   “哦,那个啊……”于澄脸色一僵,然后就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目光不住地游离,红潮缓缓涌上脸颊,“就是,我想你了……”最后几字已是声如蚊呐。   长琴眸光微动,“大白天的说些什么话,真不害羞。”他敲了敲于澄的头,而后展开手轻轻抚摸,“我不就在这里吗,你为何这么说?”   “我怎么知道,你就在我眼前,可我还是想你。”于澄毫无顾忌的上前抱住他,侧脸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大白天的怎么了,我跟你说话还不许了吗?”   “只怕再这么下去就不仅是说话了。”长琴眼中含笑,心中却为刚才听到的话略有触动。   “先生说话越来越不矜持了。”   “小澄又闹,矜持不是这么用的。”   正嬉闹,却听得有人进来了,两人连忙分开,正襟危坐而后看向来人。   毕竟大白天的在别人眼下这么秀恩爱总是不大好的。   进来的是个有点眼熟的妇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衣衫色彩却艳丽,脸上也敷了粉化了妆,发髻上别了数支发簪。于澄看着她,心想这看上去不太像病人啊,而且不知为何,看着她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妇人满面喜气,走近过来却是先丢了句“哎哟,老身给二位道喜来了。”   “哦?却不知何喜之有?”长琴笑的温文尔雅,于澄在后面抽了抽嘴角。她想起来了,这妇人是隔壁街的,最喜欢四处八卦是非,顺便还替人拉拉郎说说对象。也就是说,这货,不对,这媒婆这是上他们这来说媒来了?   “都知道大夫与妹妹生的巧人儿,来这里这么多久,两位的德行街坊邻居也都是知晓的。只是大家都奇啊,怎的看了这么久,两位都还单着呢?”媒婆掩口笑,眼睛却只看着长琴,“老身正听着了些言语,倒是有人很心急嘞。”   “夫人是说……”长琴看了眼于澄,面色不若平时淡然,于澄回瞪回去,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怨气。   看我干什么,明摆着人是冲你来的吧?还有这媒婆,居然跑过来给长琴说媒来了,当初她不让成兄妹就是防的这个,现在什么都没说,他们自己却是脑补了个完整。   “所以老身才来道喜啊,大夫若是想看妹妹先出阁自然也好,但莫忘了也还有人盼着大夫嘞。”媒婆两眼在于澄和长琴之间看来看去,眉目之间颇有得色。   于澄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听着这话还像是不仅是长琴,连自己都有份?   开玩笑啊,这种事怎么能忍,还是干脆挑明了说罢。   她咳了几声,刚想说明,却听长琴先开了口。   “夫人美意在下先行谢过,只是报歉得很,在下并未声张,却是让夫人和众邻里误会了。”长琴起身,眉目含笑风情自生,他伸手揽过于澄,动作自然恍若天成,“看来在下势必得澄清一件事,小澄并非舍妹,而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未过门的妻子!   过门的妻子!   妻子!   子!   于澄被这话惊得呆立当场,那媒婆亦然,脸色都变了。不过她也反应得快,活了几十年了自然是多见过些事,眼下虽然意外,却也并无惊惶。只是可惜了,她已经应下了那两家人的话,不料却是如此结果。   “原是如此!老身唐突了,人老眼拙,大夫莫怪。”媒婆笑道,“大夫与夫人倒也般配,却不知何日办酒,到时候莫忘了叫老身来讨口酒喝。”   “那是自然。”   直到媒婆小跑出去,于澄还是没能回过神。长琴没松手,反倒将她带入怀中搂住,低头埋在她的颈间,“小澄?”   “……”于澄浑身僵硬,她缓缓的扭头,看着长琴抬起的眼,“先生……”   “恩?”绵软的鼻音让她心肝一颤。   “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眼底浮出了笑意。   “你,你……你向我求婚了啊!一定是的吧!”于澄忍不住喊了出来,她现在心情很微妙。怎么说,惊喜?不可置信?不不不果然还是震惊多一些吧?   “哦,那句话。”长琴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拉长了调子,他看着她,神情柔软,“很快就会是过了门的,小澄不用担心。”   “不是,我并不是担心……”于澄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有点无法接受,这个速度太快了,这才多久就要结婚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长琴接受她也才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吧?交往这么点时间就要结婚,这种闪婚的节奏超过了于澄的心理承受能力。   长琴看出了她的不太对劲,他抬起头,神色稍微认真了些,“怎么了?”   “就是……你不觉得也太快了些?”   “小澄是怕没有准备?”笑意再次浮现,“无妨,一切由我来就足够,小澄只要等着就好。”   “我不是这意思……”   “小澄可是怕了?成了亲之后,我们除了会更亲近些也不会有其他变化。小澄不用担心什么,一切有我。”长琴放缓了声音,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如今刻意为之,更显得诱人。   其实没结婚也能更亲近些的,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再怎么说自己也才十七岁,在这里是可以嫁人了,但放现代妥妥的未成年,要是有人对她说这种话一定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我,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我们这才刚开始交往……先别急着结婚,再交往一段时间吧?”   长琴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他皱起眉,“交往是何意?”   “就是……两个人互通心意之后的状态……吧?总之,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子。”   “既已互通心意,为何不成亲?小澄也曾与我说过,已经十七了吧?这个年纪,嫁人并无不可。”   “在我们那十七还是未成年啊。”于澄小声抱怨,长琴眼光扫过来,她忙闭嘴不说了。   “小澄为何如此坚持,莫不是已经厌弃了在下了?”长琴面色渐暗,眼看他就要误会些莫须有的东西,于澄连忙否认。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先生你了!”见他的脸色重新缓和,她这才接着解释,“就是突然说要结婚,我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之前没想着这么早就会嫁人——别那么看我,我说了在我们那,我这个年纪还是未成年,一般来说要结婚的话都是二十几。”   “小澄的意思,倒是在下在强迫小女孩了?”长琴笑,不过看上去是在调笑的样子,于澄看他没生气,便也没顾忌什么,回身搂住他的脖子。   “我可没说这种话,不过嘛,就算这样,要是先生想和我有更亲近的接触我也不介意的哦?”   “小姑娘家的,莫要胡言乱语。”长琴无奈。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人之常情嘛。”   “你们那边,小孩子都知道的这么多?”   “比你想象的多多了,我敢说有好多你不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说到这个于澄顿时来了劲,她坐起来,一副兴致嫣然的样子就想给长琴普及一下男女男男女女的各种百科。长琴挑眉瞪了她一眼,把她重新拉回来。   那一挑眉一瞪眼的风情杀伤力太过强大,于澄瞬间红了脸。   “有些事可不是能靠说的,小澄知道的这么多,莫不是已有了经验?”长琴声音温柔,但于澄却清醒地知道这时候要是不说实话那就死定了。   “没有!你可别冤枉我!”想再说什么,可看着长琴那脸,什么第一次的对象可得是他之类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我知道这些,当然是有别的途径。”   “是吗?看来小澄那个地方实在是大有不同。”有没有经验他当然知道,说出这话也只是逗一逗她,看到于澄红了脸,倒也算意外收获。   “那是当然。”听到这话于澄莫名的有点自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找到优越感。然后她才后知后觉话题似乎被带偏了。   “总,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先别结婚,我还想和先生再这么过一段时间。”   “小澄见多识广,自然应该明白,成了亲,与现在也并无多少区别。”   “总是不一样的,结婚了我就变成□□了啊!趁着现在我还能当少女,抓紧时间当一当,以后就没机会了。”   “小澄总计较些虚名。”长琴摇头,眼里却还含着笑,“也好,那就依你,你什么时候愿意嫁了,告诉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太快了!! ☆、跪舔成功2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地上的叶子落了一层又一层。举目望去,天空高远,风流奔过,裹挟寒肃之意。   屋里早早地生起了火,纵然外面如何冷彻,进了屋却只觉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于澄跟着长琴上山采药,一路上冻得不行,如今回来,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外面冷死了!啊啊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于澄直朝着火盆奔去,浑身还在不住的哆嗦。已经进了屋,屋内气息留滞,暖意遍布。见她莽撞,长琴也不说什么,只是苦笑摇头,收拾着她丢下来的药材。   于澄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都是一样的,如今自己却先跑过来取暖,他却还要收拾自己弄乱的东西。想回去帮忙,却又舍不得这温暖,权衡再三,她咬牙跑到了长琴旁边。   “我来帮忙。”   “不用,小澄辛苦,要去休息才好。”话听上去似乎有丝讽刺,换做以往她一定会生气,但如今她已经知道长琴说出这种话是真心实意,但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不好意思。   “哪有,不辛苦不辛苦。”于澄心情愉快,跟着长琴弄药也很久了,该怎么分类怎么收拾也是清楚,“两个人来快一点嘛,完了我们一块儿去烤火。”   说出的话未免有些孩子气,但是于澄就是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长琴不会笑话她。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其实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黏人。   长琴微笑,也并未再阻拦,只是帮她正了正衣襟,低声道:“已入了冬,天气不比以往,你须得多穿些,以防受了风寒。”   “没事啦,我身体好着呢。”于澄笑,然后瞪大了眼睛,“什么,已经到冬天了?”   长琴点头,“已是十一月,确是冬天了。小澄难道不觉?”   “没下雪呀。”于澄解释,收拾好了东西,她一把抱住长琴的胳膊笑容狡黠,“何况和先生在一起,我根本就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啦。”   如此肉麻的话现在却是信手拈来,长琴搂过她,嘴角含笑,“小澄如今越发不矜持了。”   “在你面前我有什么好装的?”于澄毫不在意,拉着他朝内屋走去。   自己初来这里的时候还只是三四月,算来现在也快到一年了,一年能改变多少事呢?于澄看了眼面容温柔的长琴,不由得笑了起来。以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纵无凌云壮志,却也幻想过如何翻覆风云,然而现在,她却觉得就这样一辈子才好,只要能够一直和长琴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并非是非爱情不可,只是非长琴不可。于澄一直都是不会亏待自己欲望的人,而现在她也看得清楚,她只是想要长琴而已。   每在他身边的时间多一些,就越喜欢他,每多了解他多一分,就觉得自己离他更近一分。于澄这般喜新厌旧的人,如今眼里却只有长琴,她没空去想以后会怎么样,长琴就在眼前,她只想伸手把他紧紧抱在怀中。   只是这些话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会比较好,否则又要让他调戏了。   自从两人关系明晰,长琴越来越没有以往那么正派,经常拿话噎她,甚至有时还会主动调戏。于澄气不过主动权的沦丧,撑起脸皮想要调戏回来,最终却总是败下阵来:虽然话说的大胆,事到临头她还是退缩不敢,好几次XX,她还是不敢,不过长琴也不介意,看着她羞愧难当的脸色还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拉上被子哄她睡觉。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也挺虚伪的?于澄偷偷瞄长琴,心里暗骂自己胆小鬼。   长琴却不介意,注意到她的样子,只是笑。他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每次到最后被拒绝他也有些不愿,但更多的是无奈。他一直都惯着她,什么都依着她,见她不愿,想也是她没准备好,再等也无妨。虽说强行压下欲望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不想强迫她。   靠在长琴的身上,于澄的意识逐渐模糊,要睡着了吗?她思绪迟钝,却觉得不应该在这里睡觉,至少也要回到床上去。有人在后面抱着她,是长琴吗?她想回头确认,却又觉得安心。一定是他,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她放心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睡去。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长琴并不在身边。她翻身坐起,被子从身上滑落,她低头,发现自己被换上了睡衣。   是长琴吗?外面天色渐暗却尚能视物,她下床去找长琴,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他去哪儿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该在店里忙了,可是房里也没有……在院中眯着眼四下寻找,她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药的味道,有谁在熬药?   循着药味走过去,她走到了药房,掀开帘子,然后看到了正在寻找的人影。   那人回头,声音温和,“你怎么过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我看你不在,过来找找。”于澄放下心来,走过去,却见眼前正熬着药。白色的蒸气升腾弥漫,中药所特有的味道充斥鼻翼。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她不安的问道:“先生在煮什么药,难道是生病了?”   “这药是给你的。”长琴笑。   “我又没病。”于澄纳闷。   “小澄眼睛不好,我写了个方子,对眼睛有好处。”长琴解释,于澄闻言一阵感动,走过去靠在他怀里。   “眼睛不好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我才不要喝药,苦死了。”   “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怕苦,何况眼睛不好,小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吧?”长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谁说的,眼睛不好我倒觉得很方便。这样你走路做事就都要牵着我,不能丢下我不管,因为我看不清东西呀。”   长琴失笑,“顽皮,纵然小澄心明眼亮,只要你说,我哪有丢下你的道理。”   “不管,反正我就不喝。”于澄开始耍赖。   “良药苦口,你又不是小孩,当懂得这道理。”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喝。”   “莫要任性。”   “我就任性。”   “……”长琴叹气,这小姑娘越来越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了,“小澄是怕苦,那我加些味甜的药材进去如何?”   “不要。”   “要是喝了给你吃蜜饯好不好?”长琴哄她。   “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了?”于澄哭笑不得。   任性妄为又爱使性子,不是小孩是什么?不过,想要大人的方法,也未尝不可。长琴想了想,看着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那,我喂小澄如何?小澄既然怕苦,那我便与小澄同苦,先喝了药,再亲口渡给小澄,你待怎样?”   这番话说得正经严肃,于澄脸上颜色轮番变化,最终还是涨红了脸扭过头去。   “先生越来越厚脸皮了,这种话也好说。”   “要让小澄欢喜,不厚脸皮怎么行呢。”长琴笑,却还是不依不饶,“如此,小澄可愿喝药?”   “……啊啊我知道了我喝就是了!不过不要你喂!”于澄捂着脸叫嚷,长琴笑着松开她,专心看药。于澄坐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脸。   虽然那张脸在蒸汽缭绕中更加模糊,但她还是向其毫不掩饰的表现着爱意。   长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好看呢。他现在这认真的样子,也是为了自己呢。   于澄的嘴角勾起弧度,然后笑了起来。真的真的好喜欢长琴,比什么都喜欢。   被注视的人突然回头,眼中流露出无奈笑意,“为何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呀。”   “……”长琴一时没有接话,那双眼静静的回视着于澄,目光温软绵长,“小澄也很好看。”   没料到长琴会突然这么说,于澄有些愕然,绯色迅速爬上脸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温暖的手覆上她的脸,略有粗糙的拇指轻轻抚摸着眼角,长琴看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澄很好看,这么看着我的时候尤为漂亮。只是,你的眼神是暗淡的。这么漂亮的眼睛,却有着病痛。我想治好它,我是大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为你做的,至少,我想让这双眼恢复明亮,想让它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长琴将她拉入怀中,他的怀抱始终温暖柔和。声音低缓轻柔,带着醉人的味道,“我想让你清晰地看到我,用你的眼睛,牢牢地将我刻下。”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于澄意外又欣喜,不同于上次的求婚,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长琴明显表露的情意。   像浓醇的酒,平日里蒸发出甜美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一点一滴。一旦发觉,便是黏腻馥郁,醉入其中不可自拔。   于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更紧更紧的抱住长琴,希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回应。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 ☆、跪舔成功3   第一场雪,终是落下。洁白莹润的雪花,片片飞舞,飘摇般眷恋天空。   苍色天空,无尽雪花纷扬洒落。天际白成一片,清冷寂静。   于澄站在院中,纷纷的雪落满了衣襟,她抬手放在嘴边,看到哈出的白气。   今日初雪,长琴没开门,说什么这种时候要休息赏雪才好。   果然只有下了雪才会觉得是冬天啊,伸手想去接飘落的雪花,却又马上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幼稚可笑。十一月已过去一半,再不久就要准备过年了。   想到这里于澄不由笑了起来,现代的年总是冷清的,没有炮仗也没有窗花,二十之后的习俗她甚至都记不清楚。只是看着电视上其乐融融的广告,看着满街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才觉得有一丝过年的味道。   不过这里很不一样,还未到十二月,人们便都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相关事宜。长琴前日也还问自己,新年里想要些什么。   想起长琴,于澄不由有点脸红,可很快这神色就从脸上淡去,她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家人朋友。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都强迫自己不去想。轻易舍弃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是自己的家,一旦明确自己再也无法回去的事实,绝望情绪就会冲垮理智的堤坝将她淹没。诚然,她喜欢长琴,对他的这份爱意多少也在削减着这种悲痛,但这始终是不一样的。   喜欢的人和爸爸妈妈,和朋友都是不一样的,天平的两端,却无法找到真正的平衡。她私心选择了长琴,那便是对另一端的背叛。   虽然可以用自己无法回去这样的借口,但还是觉得内疚痛苦。   就好像是自己自主丢弃了他们一样。   可是,自己没办法扔下长琴。   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她摇摇头,不想再让这些忧虑缠着自己,现在她身边的人只有长琴,多想无益。   这算是和他一起度过的第一年吧?以后还会有很多年,很多很多个除夕,他们都能互相依偎着等待新年的降临。   突然被人拉住了手,于澄回神,却见长琴站在眼前,拉着自己的手贴到他的脸上,眉眼含笑,“想什么呢?”   长琴的脸很暖,自己的手却冷的和冰有一拼,于澄忙想抽回手,无奈他拉着不放。   “没事的,给你暖暖。”   于澄红了脸,不好再说什么,任他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脸上,“没什么……终于下雪了。”   “恩,小澄是否觉得,这才算是冬天呢?”   “对啊,这种时候要是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就更好了。”于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的情景,不禁有点犯馋。好想吃啊,火锅什么的……决定了,今晚就来煮火锅吃好了!当然同样暖哄哄的奶茶红薯什么的也是超级棒!   “那,你看我算吗?”长琴将于澄抱住,声音中的笑意不加掩饰,于澄脸红,想要推开他,“我说的是吃的。”   “我不是吗?”长琴歪着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现在居然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了,当初那个被她逼迫一下就连连后退脸红尴尬的长琴到哪里去了?   “……不想理你。”于澄瞪了他一眼,作势要走,然后长琴一把拉住。   “小澄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了,嗯?当初那个胆大的小澄呢,怎的现在三两句话就要脸红?”   上扬的鼻音带着诱惑的味道,于澄心咯噔一下,就感觉湿热的气息喷到了耳后,“喂,等等……”   “嗯?”依旧绵软的声音,因为在耳边而更显得清晰,其中的诱惑意味表露无遗。   于澄浑身僵硬,“现在可是大白天。”   现在长琴行事已经越发大胆,全然不顾时间地点,偏偏他又只是暧昧,看不出动静,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艰险。该不是自己的畏惧退缩导致他一再逼近?也许是时候做到底了……妈,妈蛋脑内又开始小剧场了感觉好糟糕!   “哦?我只是看小澄头发上沾了不少雪花,帮忙拂去罢了,小澄以为呢?”长琴走到她前面,笑容里面是明显的戏谑。   这种被调戏的感觉让于澄羞愤交加,她瞪着长琴,心想自己退缩了这么多回了要是再退下去岂不要主权彻底沦丧?当初只是让让他表示一下对他的关怀爱护,怎么现在还想登鼻子上脸了?   自己败阵最大的原因就是脸皮太薄又总怕最后……你懂的,但只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还有什么好怕的?   哼,你等着,等到了那天我要让你羞得抬不起头来!女上什么的可美妙了懂不懂!   “站了这么久,该回去了,你今早的药还没喝呢。”长琴倒也没继续下去,揽过于澄朝屋里走,于澄瞪着他觉得自己就这么妥协实在太过轻易,可是看着长琴温柔的神色她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最终只能装模作样的哼了几声,扭头道:“我要吃甜心糕,还要花生酥杏仁饼核桃仁,还有红豆薏米粥!”   “好好好,先喝了药再说。”长琴无奈,吃这么多甜食也不怕牙疼。   *   午后,雪还在落,院里洁白一片。   于澄攀在窗前发呆。耳边是长琴悠扬的琴声,眼前是肃杀的白色世界,很容易就会将人带入过往之中。   上次看到雪是什么时候呢,还是在教室吧?听着课,视线却不由得转移到了窗外,然后就看到点点白色缓缓落下。   下雪了……啊,那又怎么样呢?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吗,下雪了,难道就能不听课不上学了吗?   对于一个中规中矩的高中生,学习就是她的一切,没有谈恋爱,也没有一起狂欢一起蠢的闺蜜。学习不靠前却也不落后,规矩的跟着所有人的脚步,朝着人们涌去的方向一步一步走。   那些所谓恣意张扬的年华根本就不存在,在传说中的花季中,她没有遇到过樱花树下笑的邪气的男孩,只是静静走进肃穆的教学楼,身上背着重重的书包,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仿若困在围城里,她只是盲目的跟从人流,涌向唯一的出口。   有的时候也会停下脚步,看着没有颜色的天空思考所谓人生的意义,却只能得到拿捏不住的空虚答案,然后忘掉自己做过的梦,接着朝前走。   一路上捡起了什么,又丢弃了什么。   就连这些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也许,其实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忘不掉过去的世界。   那里有生她养她的父母,也有一起玩闹的同学,除此之外呢?   只有没有颜色的天空,喧嚣冷漠的空气,和茫然失落的意义。   不过那条路她没有走到尽头,在途中,她开启了另一条路。   她来到了这里,然后遇见了长琴。   温柔的微笑像是治愈一切的圣药,她的天空从此天高云淡,辽远广阔。   虽然这片天空下只有他和她。   这算是意义吗?抛弃了过去的整个世界,只为了长琴一人。这就是意义吗?   她不知道,也无法给出定论。生命的意义太过深奥,她无力求索,唯一能明确的,就是她不愿意回去,不愿意抛弃长琴,回到那个世界去。   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想起来的时候也还是会觉得难受呢。   于澄闭上眼,离开窗前,却不想靠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先生?”   “在想什么呢?”长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他的头搁在她的肩上,柔软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没,没什么。”   “想家了么?”长琴淡淡的说。   于澄猛然回头,却见长琴面色不变,眼神平淡,“……啊,是啊,很明显?”   长琴摇头,“快过年了,你会产生思乡之情也不为过。”   说开了倒也不觉尴尬,于澄笑了笑,感叹了一声,“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爸——爹娘他们怎么样了。”一句说完,长琴却没接茬,怪异的沉默弥漫开来,于澄正奇怪,然后突然想起自己最开始给自己的设定是被强盗打劫拼死逃出来的迷途少女,现如今却说这种话……   她有些不安,不知道长琴会不会怪她骗他,她看向长琴,却见他仍是刚才的样子,眼眸低垂似乎在想些什么。   “……先生?”她小声叫道。   “人之常情,无可怪罪。”长琴说,“你不用向我解释。你当初没说真话,我当时就知道,你不必内疚。”   “你当时就看出来了?那你还……”于澄惊讶,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演技好呢。   “小小谎言信也无妨,你并不危险。”长琴笑,抬眼看她,神色温柔,“过去之事如今说来也只是笑谈,我只想问,你现在可还想回家?”   他已决定了,年后就成亲,于澄的父母怎样也是要去拜会的,如今若借此机会,倒也一举两得。   于澄笑了笑,摇头,“我有你呀。”   她没说真话,为什么。长琴看她,却见她眯着眼笑,脸上一副轻松模样,“为什么不回去。”迟疑许久,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干嘛,你想赶我走呀?”于澄回身抱住他,“我告诉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别想赖账。”   长琴眉宇间掠过一丝郁色,他悠然开口,嘴角含笑,眉目却冷清,“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便不要我了么?”   “下辈子的事,我怎么知道。”于澄笑,长琴的面色却沉寂了下去。   “果真,下辈子便不要陪我了吗?”他缓缓松开手,眼底涌起了悲凉,“你难道是只贪图一时之欢,从未想过与我的永远?”   于澄惊讶,她脱出身来,却看到长琴一脸悲色,“你怎么了,说什么奇怪的话?”   长琴却只是摇头,“想来也是我错了,你的意思向来都是清楚表露,是我没懂。”   我不知道你在说懂不懂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现在说的我全都不明白啊。于澄惊惶,看长琴样子不像玩闹,她慌忙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你,难道是因为下辈子的事……”于澄缓缓说,看长琴垂下的目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倒真不知道,先生你相信生死轮回这回事。”   *   长琴闻言抬眼,却看到于澄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她这是何意,难道她居然不信鬼神?不知为何,长琴竟觉有丝怅然。自己正是因着这般鬼神之说才存在的人,她却不相信,如今就算自己和盘托出,她又会不会相信?   “虽然说也不一定,但我不怎么信啦,而且我觉得,就算转世轮回了,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我?”也不想在这方面和长琴对上,她没多说什么世界观的问题,直切主题。   “纵然轮回转世,命魂总是不变的,即使你已轮回数次,我还是能找到你。”长琴看上去有些忧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真的有灵魂?”于澄惊讶,看长琴点头承认之后更加惊讶,不过想来自己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穿越到一个存在鬼神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异界之人,在这里是否也能拥有灵魂,轮回转生。   “就算如此……我还是不觉得转世之后的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我不承认。”于澄有些负气,“我的存在由我的意识决定,我的意识来自于我经历过的事物,转生的我绝不可能拥有和我一样的经历,我绝不承认那会是我。我就只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只此一世,哪怕日后有什么轮回转世,那最多也只是和我相似的人罢了,才不会是同一个人。”   长琴叹息,“小澄为何如此执着,轮回转世乃是天道,你——”   “轮回什么的我全不知道,我死了就是死了,就是没有了。你一定要让我许你生生世世也没关系,我给你就是。不过那个时候的人我可不知道是谁,就当是你喜欢上了别的人,能不能追到手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与我无关。”于澄生气,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偏要在这件事上和长琴闹不痛快,长琴要她说什么生生世世,想来也不过就是情侣间常说的山盟海誓,她说就是了,何必与他较真?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真是这么想的,难道自己下辈子便真的不喜欢他了?说着什么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她就是固执的觉得下辈子的自己不是自己罢了,到时候若是长琴喜欢上那人,于她来说就像是背叛一样。虽然说,如果自己死了,那长琴再喜欢谁,都是没有关系的,而且,等到自己轮回了,长琴还能活着不成?那个人肯定也是他的转世,若是他的转世,那便也不是长琴了吧?如此说来,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于澄想不明白,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却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她扭头不看长琴,咬着嘴唇后悔的要命。   于澄的固执超乎长琴的意料,眼见她是真动了气,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又该如何让她知晓,她所抗拒接受的才是真实呢?   人的一生全系于命魂,所谓生生世世,只是有限生命中的一段,就像是旅途中歇息的小站,休憩片刻便要启程,直到命魂渐渐变弱,最终消失在天地之间。而于澄的反应,却是将每一段都当成了不同的人生,她拒绝承认事实。就好像一个人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难道他就不是这个人了?   长琴叹息,想要说服于澄,对方却是固执得紧,所述观念与自己所知截然不同,而看她样子又不似信口胡言,一番话下来,却是谁也没说过谁。   于澄没想到一句玩笑话最后会演变成这个场面,只是话题到了三观的问题上,她也不能保持沉默或者附和长琴所言。   明知道整件事就是幼稚的可笑,但她就是没办法先开口认输。她瞪着长琴,心里埋怨长琴这回为何不也顺着她,只要他退一步,这场无意义的争执便可以结束。   长琴看了她许久,缓缓叹息,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笑。   “我无意与小澄争执,只是小澄为何也要如此顽固。天下之大,怎好只看得进眼前之物,何况,我所言,并非无凭无据。”   于澄盯着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突然想要打断长琴,不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可最终还是嘴硬:“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便在你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摩擦终于出现了……MD让你这么一帆风顺的泡老板! ☆、跪舔成功4   长琴张开双臂,看着于澄,嘴角上扬着令人心悸的微笑。   “小澄可还记得,初遇之时,我许诺的陈年往事?”长琴突然说起久远的事,于澄想了一想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你当初让我看的日记?”只可惜那时候她还看不懂这里的字,但是他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那里记述了什么秘密?她看着长琴平静却哀伤的面容,突然就害怕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看到她突变的神色,长琴突然就觉心里一凉。呵,他的小姑娘倒真是聪明的紧,还没听到便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要是等她听到他所说的那些,又会是如何表情呢?长琴心里越来越凉,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眼中含着凄厉的讽刺,看的于澄全身发麻。   怎么回事,一切都脱轨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长琴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她做了什么了吗?   “小澄,你不是一直都想了解我么?那我今日便完完整整的告诉你,让你好好看看,你所眷恋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呢,他不知道,只是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就觉得可笑又悲哀,就忍不住,想要让那张脸表露出更多的苦痛神色来。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诫过你了,是你不听话,偏要找上我,现在要知道真相了,害怕了,恐惧了?哈,你当真当他是需要人垂怜感情的可怜虫么,哪怕是你施舍的,也要欣悦的接受,等你厌了倦了,他便只能目送你离去?说好了永远陪着自己,下一世便想要逃开,早该知道的,她的承诺究竟有何意义?   带着快意的痛苦,长琴慢慢的道出了自己的经历,一点一滴,从仙人的时候说起,到后来受罚,轮回,魂魄分离,然后便是渡魂。他神色未变,说起自己的往事来语调轻缓,仿若叙述着远古的传说。   于澄听着,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也猜测过他各种各样的背景,却真没想到会是这样。长琴说的很轻松,可是他的表情却很悲伤,他的声音仿若温柔笑意,脸上却是难过的就要哭出来。   温热的液体涌出眼眶,却是她自己先哭了。   长琴结了话语,尾音仍兀自在空气中打着旋儿不肯飘去,他的神色却已有了些微的愕然。   于澄慌忙的抹着眼泪,她想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全是哭腔。   “……对,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对不起……”除了道歉,不停的道歉,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而道歉呢?不知道,只是听着他讲述那些过往的时候,觉得很难受很痛苦。那样轻描淡写的话语所描述的,是只要一想就觉得浑身发寒的情景。当时的他是怎样的呢?那样的痛苦,他是如何承受下来的?现在讲起来就好像是别人的事,但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她才不信他真是无动于衷。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要讲出来,她能做什么呢?她没有办法帮到他,这些事只让她觉得难受。   曾经他跌落凡尘的时候,她不在他身旁,他魂魄分离的时候,她不在他身旁,他忍受着渡魂的煎熬的时候,她还是不在他身旁。而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说着以前的事情,她除了难受,除了道歉,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不起……那时候先生那么痛苦,我却不在先生身旁……”于澄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能哭,眼泪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擦拭不及,她直接拿袖子遮住脸放声大哭。   长琴看着她,很不可思议的,心里盘踞的阴郁居然慢慢消散了。她在为了他而哭泣,她是感受到了他的疼痛了吗?她没有注意自己所犯的错,而是为自己难过吗?   “……为何呢……”长琴抬手,想要帮她擦去泪水,可手抬到半空,却无力继续下去,“你不怕我,还在为了我哭泣,你就不怕我夺了你的身体吗?”   “我不知道!”长琴的回应总算给了于澄的情绪一个宣泄口,她扑过去抱住他,眼泪迅速打湿了他的衣衫,“我就是难受,那些时候你该有多痛苦,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怎样才能让你不那么难受……”她突然打住了,抬起头慌乱的摸他的脸,“你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我该怎么安慰你,要怎么说才好?”   长琴按住她的手,哭?他怎么会哭呢,说的真有趣。   他怎么会哭呢,看到有人为他如此落泪,他居然感到了一阵愉快。   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愉快。   “渡魂乃是逆天之举,你就不觉得我错了,不觉得,我令人厌憎?”长琴看着她,声音轻缓,目光却紧紧地捕捉着她脸上哪怕细微的神色变化。   于澄还是止不住眼泪,她此刻真是狼狈极了,脸皱着,沾满了泪水。   “渡魂的时候,很疼的吧?”她只说完这句话,又把头埋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在恐惧,在悲伤。不过,那都是为了自己。   长琴心里漾开愉快的波纹,现在他终于能搂住她,好好地安慰她了。   “小澄不怕我吗?”   怀里的人拼命摇头。   “不觉得我是异类吗?”   摇头。   “不觉得我是错的吗?”   还是摇头。   “小澄……可愿意继续陪着我,永不离弃?”   怀中的人僵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   他眉眼含笑的搂紧她。   “我要的可不止是一生一世,我要你的生生世世,你可愿意?”   点头。   他开心的笑。   *   “你就这么预定了我的轮回啊?贪心不足。”   是夜,房门紧闭,隐约能听见外面风雪的声音。没有烛火,因为并不需要。   垂下层层幔帐的床上拥着厚重的棉被,靠墙坐着的是身着雪白衣衫的青年,他的怀中抱着穿着同样衣服的少女,少女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此刻正赌气般的说着话。   “小澄可是亲口答应了的,莫不是要反悔?”青年微笑,声音低而轻缓,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谁亲口答应了,我只是点头而已,那还是你诈我。”于澄道,白日里的争执就这么结束了,她差点想不起来最初争执的理由,“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什么转生来世我现在都不知道,你想要还得自己去追,我没法帮你。”   “小澄是连自己的醋都要吃?真不大方。”长琴笑。   “我就吃了怎样?我才不承认那是我,那不是我。”于澄瞪他,“嫌我不大方?有大方的,你去找啊。”   “怎敢呢,连自己的醋都要吃,有这么一个夫人,在下怎么还敢有什么别的念头。”长琴哄她。   “谁是你夫人了,还没结婚呢别这么叫,我还未成年呢。”于澄道,话到一半自己先脸红了,还好长琴看不到。   “是是是,小澄尚未成年,既如此,与我这样一个成年男子如此相处,是不是不太妥当?”长琴低头贴近于澄的耳际,湿热温暖的气息拂过,她浑身顿时一个机灵。   哼,不就是调情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今天还真不怕了他了。   【以下省略你懂得XXX字】   长琴微笑不语,只是缓缓抱住了于澄,翻了个身,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   “我只是很开心。这么多年了,只有今日是如此的开心。”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让人心安的调子。   “能够与小澄相遇,相知,相守,我真是耗尽了永生的运数。”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于澄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说:“我也是。”   能够遇到长琴先生,一定是她十七年的运气全部积累起来一瞬爆发了。   跨越不同的时空,也许她真是只是为了遇见他。   “有一句话,我至今未曾对小澄说过,以往总觉时候未到,现在不说,却是要迟了。”长琴抬起她的脸,看过来的目光温柔缱绻,极尽缠绵。   于澄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小澄,在下心仪于你,你可愿与在下一同,共度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以下省略你懂得XXX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愿意啊老板!!我我我!   啊看到前一章妹子们【是妹子吧】【你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个!】的评论,我想表示……三观正常的人对于老板的这种做法肯定是不支持的。你不想死,没错,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别人去死啊。   不过啊,这种事要是在别人身上那怎么说都行,要是自己,或者跟自己很亲近的人身上的话……就见仁见智了。没有哪种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只能说必须承担你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陷入恋爱的妹子接受了老板……这真的只是一篇简单的谈恋爱的小说所以不要在意那些充满着三观、哲理或者其他什么的因素了。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泡了老板!   ☆、跪舔成功5   临近年关,也忙碌了起来,不仅要准备着过年,还要准备结婚事宜。   对此于澄感觉相当微妙,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走向另一个新世界一样。而就是在这忙碌的时间里面,长琴也不忘每日熬药给她,每天忙到不行还的喝药,于澄身心俱疲。   “喝了这么久都没什么效果嘛,还是不用了吧。”晚上,忙活了一天终于能够休息的于澄趴在床上,看着长琴端来一碗药,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这并非寻常病痛,要坚持服药才能有效果。而且,是药必有毒,那些效用明显的药往往毒性也很大,我怎么能给小澄用那种东西呢?”长琴将药放在桌上,过去揽过于澄,温声相劝,“虽然见效慢了些,毒性也小了许多,只要你继续服药,总会好的。”   “怎么可能,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眼睛不好也没怎么样,反正有你在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好不好都一样。”于澄说,现在她又不用坐教室里看黑板,能看到东西就可以了。   长琴叹气,摸着于澄的头发,眉目间难掩倦色,“小澄,听话。”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疲倦,于澄听在耳中,突然就觉得有些内疚。   长琴比她还要忙,但是忙完了还要给她熬药,端过来自己又不喝还得哄,这么一想怎么觉得自己挺渣了呢,居然都不体谅一下长琴。可是,只要他不再逼自己喝药,那这些麻烦事不是都没有了么?古人说的对,麻烦都是自找的,只要你想,就能活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好啦,我知道了,我喝就是了。”于澄闷声说,取过药碗咬了咬牙一饮而尽。   “慢些,别呛着了。”长琴微笑,忍不住出言提醒,然后递上了白开水让她漱口,“小澄,你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吗?”   “上初中之后——我的意思是,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眼睛就慢慢差了。”于澄解释,长琴闻言却是皱眉。   那么小的时候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怎会如此,莫不是什么先天的疾病……他才要说话,就听于澄继续道:“那时候也不懂事,不注意保护,看书也不注意光线角度,眼睛坏了也实在是我咎由自取。”   “如此?”长琴微笑,心里却还是有些黯然,她对自己的事几乎绝口不提。如今两人关系已今非昔比,他对她仍是知之甚少,每次有意提及,她也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讳莫若深的样子。想来也定是有些不愉快的事,她既然不愿说,自是有她的道理,他也不好强求,只是,时时想起,仍是如鲠在喉。他注意观察她的神色,装作不经意的问:“以小澄这般性子,日后必定也无长进吧?”   “什么呀,我那是被逼无奈,有很多不得已的原因在的。”于澄辩解,自那以后学业压力是步步加重,她有什么办法?何况这又不是什么个例,现在他们班上几乎就没有不戴眼镜的同学你知道吗。   长琴不知她所指是什么,只是继续问道:“那这些年来,小澄又是如何做的?眼睛不好,却又需要时时用到,想来也是很麻烦的。”从她说的话可以判断,她过去一直都做着一些事,那些事很耗费眼镜,却又不得不做……长琴想到了寒窗苦读的书生,莫非小澄也是如此?仔细想想,确实也有相似之处,虽然疑点颇多,但想来这世界又有多少事是可以凭一己之见前言断定的?况且自己,也并非全知全能。   “当然是戴眼镜啦,呃,眼镜,就是一种……透明的石头,裁成小块,拿东西把它框起来,然后这么戴上。”于澄拿手比划,“那些石头有可以把东西放大的作用,透过它来看的话就会清晰许多。我原本一直都有戴,只是到这里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到了。”   能够放大东西的透明石头?这倒真是罕见,长琴摇摇头,道:“如此虽然能帮助视物,却于眼睛本身毫无助益。”   “对呀,不过这不也是没办法么。”于澄笑。   “小澄总是喜欢说没办法这样的话呢。许多事你未曾做过,就轻易认定没有办法,岂非过于武断?”长琴话锋一转。   “我那叫有自知之明,看都能看到结果的事情当然就没必要做了,何必白费力气呢。这叫顺应自然。”于澄辩解,却见长琴的神色微妙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并非喜悦。   糟,糟糕了,她好像在不经意间触到长琴的逆鳞了。   “小澄可是忘了,你眼前便是一个违逆天道的存在。”看,看吧!这家伙哪都好,就是对这一点执着的可怕,他到底是有多介意自己这个身份啊。明明上辈子是仙人什么的是非常叼炸天的背景,他却弃如敝履,而且还中二,硬是要和天逆着来。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但是……算了,这种事还是不要多想。   “我知道呀,我家长琴总是这样独特而迷人呢,所以我才最喜欢你了。”于澄笑着抱住他,在他胸前蹭蹭,“快上来,天不早了赶紧睡觉。”   长琴无奈,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再说下去,“有一味药不多了,我想等天晴了再去采些回来。”   “什么药啊?非要现在去采,年后不行吗?”   “是小澄的药,当然是拖一天都不行的。”长琴抚过她的眼角,神色缱绻,目光柔和如水。   被这样注视,无论多少次都还是不习惯。于澄红了脸,尴尬的别开视线道:“那我也去。”   “好。”没有拒绝,长琴微笑着抱住了她。   *   没过几天,天就晴了。久违的高远天空令人心旷神怡,天色湛蓝,漂浮着几丝白云。   跟着长琴上山的于澄心情意外的开阔,大概也是因为怕冷而许久没有出来,这么和长琴手牵手走在青天之下感觉真的是非常美妙。   穿着暖和的衣服,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是冬日的山林之景,身侧是自己喜欢的人。   于澄忍不住笑了,握着长琴的手不由紧了紧。长琴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只当她是看不清路害怕,另一只手从后揽过她的腰,俯身轻道:“有我在,不用怕。”   谁,谁在害怕啦!被这么一突然袭击搞得面红耳赤,于澄瞪了长琴一眼,扭过头道:“药在哪?”   “小澄莫要心急,难得你愿陪我出来一趟,就此走走也是好的。”长琴微笑,凑近的面容上温柔笑靥清晰可见。美人当前,实在是难以抵挡,于澄忍不住凑近亲了他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长琴愕然,手抚上被亲到的地方,一抹艳丽之色染上脸颊,于澄看得明白,一副得逞的笑。   长琴无奈,“莫要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难道还就许你偷袭了?”看长琴还想再说些什么,于澄笑着扭头就跑,“我去这边找找看,待会儿见。”   直到确认自己出了长琴的视线范围,于澄才停下来,手抚上胸口长出一口气。不管是被长琴调戏还是调戏长琴,感觉都是自己吃亏。为什么呢,明明已经和长琴亲密到了那种关系,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如今就差一个婚礼,为什么就算是简单的视线对视也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万年少女心什么的未免也太过矫情了,就算是解释成真爱也还是感觉好害羞~   啊啊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澄摇摇头,弯下腰来专心寻找药草。   其实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刚才那么说了她也不好直接跑回去,聊胜于无,没准儿还能找到些意外之喜呢。   一边这么想一边搜寻,突然听得“叮”的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于澄看向脚边,却没看到该有的东西,她诧异,伸手去摸,然后脸色一僵。   等等,这,这是——抬起的手近乎颤抖,她看着那熟悉的要命的东西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遗落在草丛中,被她踢到又被她捡起的东西,赫然是她失散多年的眼镜!   好感动!好激动!啊啊啊她想去跑圈!   “先,先生……先生!长琴先生!长琴!快过来!”急于跟人分享这难以抒怀的喜悦,于澄喊叫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脏兮兮的镜片,然后站起来,迫切的等待长琴的身影。   长琴听到于澄这般激动的声音,心头一惊,忙循声冲去,却见她好端端的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什么,正一脸狂喜的看着他。   他先是松了口气,看她样子又觉好笑,虽是在靠近,却没了最初的急迫。   “何事?”他笑,心道这丫头如今越发的不稳重了,回去要好好说说她。   “我的眼镜找到了!你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东西!啊啊好高兴啊眼镜你终于回来了!”于澄抱着眼镜转了一圈儿,然后对着长琴道,“戴上我就能看清你了,等一下,我马上戴给你看!当当当当——”   她忘乎所以,缓慢而郑重的戴上眼镜,睁开眼睛。   世界在她的眼中瞬间清晰,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眉眼含笑,笑若春风。   然后,世界在她眼中晃了晃,她一愣,忙扶好眼镜,再一看——   眼前台灯光线明亮,桌上摊开的练习册还有一半空着,笔没盖盖子扔在上面,一旁的草稿本是熟悉的公式。   这是,怎么回事?   是做梦吗?   她愣愣的回头,看到的是许久未见的宿舍,舍友们都背过身写着作业看着书,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状。   她掐了自己一把,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那厚重的冬装,出门时长琴亲手系上的斗篷也还在。她坐下,神情木然,张开的嘴忘了合上。   找到眼镜就是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终极任务。   当初的一句戏言,如今一语成谶。   也不是没想过要回来,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在想。然后,慢慢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在想怎样让长琴喜欢上自己。再后来,已经坐下了决定,要一直一直和长琴在一起。   明明已经做了决定,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那长琴呢,自己出现在这里,在他看来又会如何?是自己凭空消失?还是倒地身亡?   而自己,现在却是在另一个时空,大概,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明明,明明才是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到他,却就是最后一面了吗?   空白的练习册有什么意义,空白了近一年的时光重回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明天该怎么办,这些事于澄无暇去想,她的脑海里满满的全是长琴最后温柔的笑容。   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一声不吭,关了灯爬到了自己阔别许久的床上。   有舍友注意到她,回头:“橙子你要睡了?这么早,作业写完了吗?”   “恩。”她含糊的回应,拿被子捂住了头。   “你不舒服吗?”舍友追问,她不再说话,舍友沉默许久,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再没有说话。   好冷,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好冷。   身上的衣服甚至没有脱去,外面还盖着被子。春夏之交的天气,她这么躺在床上,在宿舍里,关系密切的朋友们全在身边,手机就在枕头旁边,打开,父母的电话随时可以拨通。   可是她就是觉得冷,彻骨的寒意。   长琴……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以后的重逢! ☆、番外 戒指   烛光幽幽,昏黄的光晕漾开成圈,偶尔抖动,却又很快恢复。   夜,风雪交加,即使身处内室,重重幔帐,依旧能听到那呜咽呼啸,有如哭声悲切。   雪该是很大的,白茫茫的,如鹅毛一般沸沸扬扬,满世界都是纯白冰冷。   入目是重重的艳红锦绣,他身着大红喜服,目光停留在展开的红裳上,久久不去。   衣袖轻拂,有什么东西从中滑落,成双成对,滚在红衣上,打了几个转儿倒下。   目光扫去,徒然一抖。   手伸出,莹白如玉的指,轻轻拾起了它,抬到眼前。   那是两枚细细的指环,白玉为边,中间裹了一圈细细的金色,正中是一粒细小晶莹的红玉。另一枚则相反,相同的是指环上都刻着精致纹路,一笔一划,累尽爱慕。   *   算是晴日,虽无高空絮云,却也有日光洒落,依稀有几分暖意。   前几日才落了雪,至今未曾消融,只是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却是冰消雪融,唯有角落仍覆盖着白色。   “呜——好冷。我们回去好不好,外面冻死了。”身着厚重冬衣的少女抱住他的胳膊不住的摇晃。   他无奈,抬手搂住少女语调温软:“前日说好的,小澄再忍耐片刻便是。”   “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冷啊。”少女撒娇,不顾得当街人来人往,伸手抱住他,冰凉的小手直往他衣服里塞。他捉住那双作怪的手,握在手心仔细暖着。   “也不怕人笑话。”他笑,拿着那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少女吃了一惊,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紧了不放。   “很冰的。”少女低声说,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他笑,很快又皱眉,“穿的也不少,怎的手还是这般冷?”   “因为我上辈子是折翼的鸟人呀。”少女立马换上一副骄傲的神情。   “胡闹。”他忍不住笑,“凡人怎可窥得前世?那鸟人又是何物,为何又会折了翼?”   “先生你真是……”少女一脸似笑非笑,目光一转,突然一抹绯红涌上脸颊,慌忙抽回手走出几步,“被人围观了,我们快走吧。”   他也不计较,小姑娘总是这样,时而大胆得要命,丝毫不顾旁人脸色,时而又害羞得紧,动辄就红了脸。他跟上前,握住她的手,“也不抓着我,不怕丢了?”   “才没那么夸张呢,我还是看得见的。”少女哼了一声,手却回握,慢了脚步同他并肩。   此番出行却并非为了准备过年事宜,而是为了购置少女的胭脂首饰。   少女素来对这些事并不注重,脸上很少涂脂抹粉,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束在脑后,连发簪钗环都不曾多戴。他曾就这事询问过少女,却见对方一脸讶然,而后露出羞赧神色。   “那个,我不会弄啦。”如此小声说着,然后又像掩饰般迅速道:“不是,是不习惯,我们那边一般不用这些东西的。恩,就是这样没错。”   他哑然,而后微笑。不曾想过有一日还会为旁人梳头挽发,只是,最终将一只白玉簪别入她的发髻中时,目光扫到她微红的脸颊。他抬眼,铜镜之中映出她难得沉静的神色,几分小女儿的羞怯之意表露无疑,一时竟觉娇媚诱人。   “小澄若是时时都能如现在般,那便好了。”说不清是感慨还是什么,他颔首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出意料的看到少女的脸更红了。   当时动人之姿,即便是现在回想,也仍觉得美好。他的小姑娘值得这世间最最美丽最最贵重的首饰来映衬。   出入数间店铺,少女的眼光倒是很挑剔,他看她反复对比着相差无几的首饰,眉头微蹙难以决定,不觉间笑意涌上。   何必纠结?她想要,全买下也无妨,只是看她这幅姿态,倒也不错。   “走吧,再去看看别的地方。”几番对比,少女叹了口气放下东西,过来拉他,他“哦”了一声。   “看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称心的?”他轻声问,看她眷恋的目光他就知道并非如此,只是何出此言?   “好看是好看,就是稍微有那么点贵。”少女故作遗憾的叹气,而后看着他笑容灿烂,“反正不是什么必需品,与其在这种东西上花钱,还不如多给我买些糕点糖果呢。”   他失笑,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只是实在不必如此,为她花钱,他心甘情愿,她却计较。   “小澄这是在看不起在下?”他咳了一声拿眼瞄她,看她呆了一下想要辩解,又不慌不忙截住她的话头,“身为丈夫,居然还不能给夫人买几件称心如意的首饰,在下也实在惭愧。”说罢还垂首摇头。   少女呆住,刚要解释,却又想到了什么,绯红了脸,狠狠地瞪他。   “还没结婚呢,不许叫我夫人!看到没,还是少女头,是少女呀!”她指指自己的发型狠狠道,而后哼了一声大步朝前走去,“让你说我,我要花穷你!”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说了不许叫夫人!”   “为夫知道了。”   “你还说!”   少女不再那么纠结,事情就好办多了,购置得差不多,少女已有了打道回府的意思,他却摇头,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红玉簪。   “发簪也有好几个了,干嘛再添呀。”少女不解。   他微笑,回身抬手,将簪稳稳别入少女的乌发之中,退开几步,“成婚之礼,夫人难道不肯收下?”   少女顿时红了脸,面露恼色,想要抬手拔下,却又放下,面上浮现出了淡淡的遗憾。   “小澄?”他意外,有些担心的唤她。   少女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在我们那边,要结婚的话双方都会互赠戒指,就是小些的指环。原来这边是要送簪子呀,那我也给你戴一个如何?”   “小澄可是想要?”他盯着她的神色。   “不用啦,我也留意过了,不过好像都没有。也是没这个传统嘛,送什么都不要紧的,戒指也好发簪也好,不都只是一种象征,说穿了都是虚名,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少女坦然道,而后靠近他微红了脸,“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他侧了头要认真去听,却被她羞恼的推了一下。   “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一张脸还是通红的,说出这种话真是半点威慑也无。   他不由笑道:“小澄真是越发害羞可爱了。”   “才没有!都是你的错觉啦错觉!不理你了,我要走了!”少女瞪他,扭头就走。   他无奈,只得快步跟上。   事后,虽说少女并不在意但他却上了心。   戒指……吗。   没有的话,自己做也无妨,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   玉表示自己,里面的金线表示她,阳光一样的灿烂温暖,红玉则是他们的情意,莹润动人。   微笑逸至唇边,他细心地在戒指内部刻下几字。   “太子长琴赠予吾妻于澄”。   她还说了互赠,那便该是双份,自己的则反过来,连同刻字一起。   等到了成亲之日,若是将这戒指戴在她手上,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在脑海中构想,他不觉露出了极致温柔的笑。   只是,他终究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一个极寻常的早晨,她找到了久寻未果的东西,欣喜之色尚未褪尽,整个人就在他眼前消失。   真真正正的消失,连一缕烟也不曾留下。   他寻了很久,也等了很久,却只有冰冷空气陪伴。   她不见了。   他把她丢了,就在眼前。   *   艳丽的嫁衣如火灼伤了他的眼,他闭上眼,戒指扣入手心。   他抱着嫁衣完成了整套的成亲仪式,降下了重重的帷帐,将那嫁衣缓缓地放在床上,动作轻柔。   她该戴着那支红玉簪,还有那支钗;她该戴着这手镯,还有缠臂金;她的腰上该有那支佩,流苏也是红的;她该蒙着盖头,新娘的盖头是要他来揭的;还有戒指,他们该互赠戒指的。   他俯下身子,将冰冷的衣衫抱紧,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人,却没能守得住。   永生永世,寡亲缘情缘。   当真是无法打破的轮回,这就是命运?就是天道?   墨般的眸中暗沉一片,没有丝毫暖意,冷得刺骨。   什么命运,什么天道!他不信!   他不信她就真的那么消失了不见了,她是凡人,还有转世,还有轮回,他一定能再找到她的!   便是违逆天道又如何,他就是要逆天而行!   凌厉的眸闭上了,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也收敛了。他抱着衣服,好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矫情……老板你……【扶着墙吐血三升 ☆、矫情   醒来又睡着,然后又痛苦的醒来。看到的总是上铺的床板,于澄的眼睛干涸,已经再流不出眼泪。   她不想去上课,也因为气候瞬间变化,身体反应不及,直接就感冒了。舍友们看她喷嚏眼泪不停,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等回来带她去医院。   于澄含糊应对,发了半日呆,最终还是肚子饿得不行起身去翻找些吃的。   随便找出些饼干,吃下去之后总算有了几分力气,她换了衣服,翻看钱包,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些钱是多少。收拾好东西,她出去找诊所。   一年多未见,却还是很熟悉,那街道,那店都没有半点变化。   那是肯定的,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自己罢了。   医生说要吊水,于澄哦了一声就乖乖等着扎针。泛着冰冷光泽的针头扎进了皮肤,她一点疼都没感觉到。   医生叮嘱了几句话就走开了,于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即使鼻子严严实实通不上气,她还是能感觉到诊所里面漂浮的令人不快的气息。同是药店,自家药店就不会有这种味道。   呵,自家药店……   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略有生疏的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嘟……嘟……”   “喂?”熟悉的声音在另一头想起,于澄突觉一阵酸意涌上,眼眶顿时就热了,她忍了半天,眼看那头“喂”了好几声,才忙叫出了声。   “妈。”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另一头的母亲自然听出了不同,焦急地问:“怎么啦,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想回家……”忍不住了,她捂住眼睛大哭,“我想回家……妈,你来接我,我要回家……”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先别哭啊,好好说……哎好好好,我马上来马上来,你在学校不,我就过来。”母亲在那一头慌张的说着,她哭着说不清楚,除了重复“我要回家”之外再说不出别的。母亲慌了神,扔下手头的工作直奔女儿学校而来,到了之后却没见人,再打电话问,才知道人在诊所。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蜷缩在里面的椅子上,一声声的哭着,旁边医生都在安慰,她却置若罔闻。   女儿这是怎么了?她纳闷又担心,几步走过去,就见女儿抬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到她直接扑了过来,惊得医生直叫:“针!她手上还有针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母亲心中又惊又疑,看着想来听话懂事的孩子这幅样子,心里先是难受起来了。她也知道高中生不容易,女儿感觉压力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先前一直没说什么,还以为没事,现在看来真是忍得不容易。她抚着女儿的脊背好生安慰,却又生出了疑惑。   女儿怎么突然长高了?头发也变得好长,自己怎么都没有注意?   再问话也问不出来,于澄只是哭,母亲无奈,只得先带她回去。回了家于澄还是哭,不过显然已经有些哭不动了,眼睛不再淌出泪水来,却是火辣辣的疼,她抽泣着,一双眼睛红肿着,看的母亲很是心疼。   等她平静了下来,再问她什么,她都只是摇头,说什么“没事”“就是想你们了”之类的话敷衍了事。母亲怎么不明白她在掩饰什么,只是女儿不说,她也没办法,只能先做了饭,然后打电话让她爸快些回来。   于澄此前实在是混乱,情绪无法宣泄,只能通过眼泪来缓解。只是哭完了,她心里的难受也没能缓解半分。   眼前母亲担心着急的样子她不是看不到,只是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又该怎么说出口?而自己,又该怎么办?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长琴,而那时候,自己还要生活下去。   无法想,不敢想,只要一想就难受的恨不得马上死掉。   真是对不起爸爸妈妈啊,自己这样子的女儿,辛辛苦苦抚养了这么多年,如今却想要轻易为一个男人去死。   可是,就算去死又能如何呢,长琴远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她死了也不一定能碰到。   父亲也匆匆赶回了家,看到女儿的样子也是又惊讶又心疼,和她妈合计了一下,觉得女儿就是压力过大,在家缓几天也好。什么都别问也别说,自家女儿自己清楚,等过几天好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于澄知道父母会怎么想,但她没有心思去纠正。   先缓缓吗?   也好……也好。毕竟,时间,能治愈一切,不是吗?   一行眼泪从干涸的眼中淌下,真的很疼。   *   在家休养了几日,这几天于澄就像个木偶人,不说话也不动,除了每日吃饭睡觉上厕所,她就是呆呆坐着,两眼无神。父母和她说话她要么没反应,要么就是“恩”“哦”的回答,弄得父母越发头疼担心。   她怎么不知道他们的痛苦?只是没想到,这几天过去,心中的难受不仅没有半分缓解,反而越发难以承受。甚至开口,都成为了一种奢侈的行为。   什么都不想做,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那就是思念。   思念那个永远不会再见的人。   只是……   不该,不该这样子,自己还有别的要做的事,即使自己只是需要长琴,但是需要自己的不只是长琴。   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再见到他了,所在的也不再是那个只有他的天空。   自己回到了这片灰色的天空之下,抬起头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但就算如此,也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存在。   如果有一个能再见到长琴的机会,那她一定会放弃一切奋不顾身的冲去,但是……   明明这才是正确的选择,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学习,高考,上大学,找工作。当长琴,和那过去的一年都只是一场梦,明明这样才是对的,为什么还是有种背弃了长琴的感觉呢?   我没有背弃你,我没有,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只要有机会。   我只是,要背负我的责任。   截止我近十八年的人生,你是最重要的,但不是唯一重要的。现在,你不在了,我不能丢下别的。   就让这思念和愧疚延续下去吧。于澄闭上眼睛,强压下再次涌上的泪意,再睁开,直直的看向愁容满面的父母,平稳开口。   “爸爸,妈妈,我,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父母立刻看过来。   “我喜欢上一个人。”   父母愣了,然后反应过来。   “你早恋?”父亲问,怒意涌上心头。女儿这幅样子难道都是因为早恋?早该想到的!这年纪的孩子,脑子里都装着什么!真不让家长省心!   “我很爱他,他对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再没有人能像他那么对我了,他还说要娶我,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于澄尽量保持平静,可是眼眶已经红了。   “胡说八道!小孩子说的话也能当真?”父亲依然愤怒,听听看,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什么爱,多大点孩子,知道什么是爱吗!满嘴胡言乱语,是哪个小子骗的她这样?他冲到女儿面前,母亲忙过去拉着他,以防他一时激动做出什么来,“他是谁?是谁家的孩子?他把你怎么样了?你说,我去找他算账!”   于澄摇头,“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大概。”苦笑。   “他——”父亲一时语塞。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那你们不用怀疑,我一定是去找他了。”于澄叹气,把眼泪逼回去,“不过,大概我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父母亲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儿早恋,看样子还陷得不浅,只是那男孩子不知怎么,应该是出了意外……这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情?班主任也不知道?等会儿要打个电话好好问问。   “我现在就是,有点伤心……不过,很快就会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先回房了。”于澄想笑,可是话里却带了哭腔,她低下头,跑回了房中。   她做了一夜噩梦,梦里长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古剑1游戏剧情。从此之后的全程,注意是全程,作者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如果偏好BE或者什么的话看到这里就可以停止然后退出了。如果想要继续看下去……请带好护目镜,发生了什么作者概不负责。O▽O作者家的水表在外面也没网购快递。 ☆、相见不相识1   自那以后过了多久呢?不知道,时间对她已经失去了意义。   近一年没有再碰过课本,于澄的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百思不得其解。恰好从她父母那里了解到她早恋的事,这便有了由头,将她好好教育一番。整个过程中于澄都是低头一言不发,眼镜后的眼中虚无一片。   成绩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曾经要好的朋友看她这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也渐渐疏远了。她时常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想着另一片天空下的长琴会是怎样,失去自己,对他来说,又是怎样光景呢?   好想见他。   好想见他。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说什么呢?不知道,听不清,不想听。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如果是梦,大概就能见到长琴了吧?   这一梦甚是安稳,等她醒来,天色都暗下去了。   晚自习都不开灯的吗?她扶了扶眼镜,睡着忘了摘眼镜,压的时间久了感觉很难受,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是,环境……吧?   等,等等,教室呢?自己不是在教室吗?这是哪里?   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暗压压的山林,于澄正惊惶,就听见远处传来怪嚎。   怎么又是山上?心里正暗骂倒霉,突然就愣住了。   山上……不是教室……   她赶紧掐自己大腿,直到疼的惨叫一声才放开。自己这又是穿越了吗?   啊啊啊上天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现在终于醒过来了,于澄激动的难以自持,原地蹦跶了几下之后直接开始跑了起来。   长琴长琴长琴你等等我!   直到跑出去很远她才反应过来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还是原来那个世界吗?   至少,这个山不是她知道的那座。   这还是,那个有长琴在的世界吗?   恐慌突然袭上心头,她心里害怕,甩甩头命令自己别胡思乱想,无论如何,总比原来的世界要好,没准儿就是呢!好了,现在要先走出这座山才行,看着山,黑魆魆的,有的地方还感觉红彤彤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能还有什么妖怪占山为王了呢,得赶紧出去才好。   不比上一次,这次她可是戴着眼镜的。视野清晰,走起来也觉得很有底气,于澄得意的走了几步,突然一声嚎叫炸响,她浑身一抖差点没跌倒。   妈,妈蛋绝不是她胆小!那声音,感觉就在身后好吗!   她战战兢兢的回头,这一眼就差点没把她吓趴下。   那是什么怪物!明明是人的样子,可是哪有人身上长鳞片的?还有胳膊上,那是骨刺吧?突出肉来了他不疼吗?还有那尾巴,还甩来甩去的是要干嘛!还有那脸……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浑身上下就二十块大洋您拿好!   怪物手上还有一把沾着红锈的大刀,看上去很具威慑力,于澄吓得一动不敢动,满脸惊恐的看着他,目光一会儿投向刀一会儿投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怪物倒没记着做什么,牛大的眼睛上下打量她,嗤道:“哪来的毛丫头,敢一个人上山,吃了熊胆不成。”   听得他说话,于澄顿觉松了口气,能说话就好,还是能沟通的,“大大哥,我我我错了,我马上下山,马上就走!您……干嘛着就继续干,我我不打搅了——”   “站住!我们翻云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怪物邪笑了一声,听得于澄却是头皮一麻。他说他们寨!那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个人,不,一个怪,而是一大群怪吗?   于澄的眼睛都直了。   好,好可怕!   “那,那你想……”   “老大炼药还缺人呢,你运气不错啊,能被老大炼成神药。”怪物笑,举刀挥了几下,满意的看到于澄一副快要吓哭的样子,道:“不用我动手了吧?赶紧给我走!”   什么人品,好不容易穿越回来就要被妖怪抓取炼药了?可是现在还没办法反抗,于澄苦着脸跟上去,内心悲凉一片。   能逃跑吗?她看看怪物肌肉虬扎的四肢,还有那身后一甩一甩的长着骨刺的尾巴,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说炼药,那应该还先不会死,不会死就总有机会的。没错啊她要坚信每一个穿越者都是主角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   但还是好可怕呀呜呜长琴你在哪里!   *   怪物把她带到了一个山洞,尽头是一个简单粗暴的牢房,几根粗大的木头做栅栏,巨大的铁链拉开时声音巨大。唯一让于澄欣慰的是里面还是有很多人的,至少……一二三四……五六个吧,什么看到她一脸绝望的年轻男人啊,满脸悲痛的中年男人啊,唉声叹气的老头子啊,垂头丧气的中年男人X2啊,阴影里面看不清样子的男人啊,一脸同情的青年男人啊……等,等等为什么全是男人!感觉好危险好不好!大哥!我能不能申请换间牢房?   于澄刚要回头,后背就被拍了一掌。   “磨蹭什么!快给老子进去!”   那一掌力道十足,她猛地向前冲了一下,直接就扑倒在地了。   身后是铁链哗啦啦的响声,然后是怪物哼着曲调离去的脚步声。于澄趴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居然那么用力,轻点能死吗?粗暴的家伙,注孤生你知不知道!   “姑娘,你没事吧?”青年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于澄抬头,看到之前那个一脸同情的青年此刻还是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自己。   她连忙爬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没事,谢谢。”   “你谢我做什么?我又没干什么。”青年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低声道。   “呃……”没见过这么回答得,于澄一时语塞,不过很快青年又开了口,“姑娘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呃……”这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于澄想了想,随意编了些话敷衍过去,什么要来找人然后路过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被抓来了,完了反问,“那你……们呢?又是怎么回事?”   “哎,这说来就话长了。我们都是琴川人氏——”青年叹气道,这时那个隐藏在黑暗里面的人突然上前,打断了他的话。   “敢问姑娘是从何而来,欲往何处,寻什么人?”这话问的很是犀利了,不仅如此,他的语调也很不对,这种质疑指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于澄愣住,回头看那人,却见一个青年走过来,长眉凤目,眉眼却很是清冷,面容精致乌发如云,一身褐色衣服,月白色外衫,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是那种知书识礼的君子气度,只是……为何却总有种凌厉之感,逼得人不敢直视,是错觉吗?   那个眼神,虽然凌厉,却好像有点熟悉……   于澄正困惑,那青年却先开了口:“少恭,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她也想问呢!怎么这么问呀,太失礼了!   被叫做少恭的浑身充满违和感的人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回头对青年道:“无事。”而后又转过来看她,抬手行了一礼,“方才是在下失礼,只因姑娘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在下一时有些意外,冒昧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啊,没事。”他干嘛老看她?目光还这么可怕,于澄不知怎的有点害怕还有点心虚,笑着回答之后就不想再理他,谁知他却锲而不舍了。   “在下欧阳少恭,这位是好友方兰生,敢问姑娘芳名?”不止自己,还拉着青年一块儿介绍了。   “呃……我叫于澄。”于澄干笑,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方兰生,对方却似全然没看见。   “哼,不就是个女人,又不能救咱们出去,有什么好说的!”另一边突然有人说了这样的话,于澄还没什么反应,就见方兰生冲过去和那人理论了。   她收回视线,看到欧阳少恭还在紧紧盯着自己,不知怎么就有点紧张。   “那人无礼,小澄莫要挂怀。”那一声小澄叫的很是自然娴熟,听得于澄心里咯噔一声。   她看向欧阳少恭,仔细打量他,而他也毫不避讳,直视着她,目光很怪异。   于澄此刻心里正纳闷。长相也好,气质也好,一点都不像呀……她没忘了长琴说过自己是靠渡魂活下去的,那自己现在所在的时空他已经重新找了个身体渡魂也不是没可能。可是,这个人会是长琴吗?   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和长琴完全不像呢……不过也不一定,时间总能改变很多的。   于澄忖度着,觉着自己可以先试探一下。她直视他的眼睛,“我所寻之人,名唤长琴,不知欧阳先生是否听闻过?”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咦 ☆、相见不相识2   欧阳少恭神色未变,摇头道:“未曾听过,却不知那是哪里人,小澄可有回他的老家看看?”   “啊……”于澄见他面色如常,不免有些失望,又觉得也是理所当然。怎么可能一过来就碰到长琴呢,自己怕实在是太想他了,看到一个稍微有些相似的人就觉得是他,“这我还真不知道,而且,他应该也不会回老家之类的地方吧。”   也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还是长琴,或者已经换了身份?   “既然如此,小澄可有其他线索?”欧阳少恭对此表现出了意外的热心,于澄诧异的看他,却见他面色坦然,不由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图取的,也许人就是单纯的古道热肠呢,跟当初的长琴一样。   一时有些恍惚,于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人还在等自己的回答。她仔细的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他……医术很好。”   “还有呢?只此一点,恐怕不太容易。”   “待人很好,很温和,也很热心很善良……”于澄忍不住笑了,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说,倒和欧阳先生有点像呢,欧阳先生也很热心很善良。”   “小澄客气,只是现下大家共患难,能帮的自然也应帮上一把。”欧阳少恭微笑,那笑容和长琴的很像,看的于澄不由一呆。   “哼,气死我了!跟他根本说不通道理!”突然传来一个气呼呼的声音,方兰生大步走过来,满脸的气愤。不过大概是他的长相过于年轻和善,纵然生气,看上去仍像是在闹别扭一样。   “小兰莫要急躁。现在大家同困囹圄,自当相互关照,共图脱身之法才是,怎能凭一时之气与人争执?”聊过几句,欧阳少恭也没最初那么怪异,令于澄害怕的气息已然消失。他对方兰生讲着道理,看上去全然就是一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   “是那人出言不逊在先的!”方兰生反驳,扭头抱臂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欧阳少恭耐心劝解,他别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不再和人争执。   于澄在旁看着二人,觉得有些好笑。那方兰生看上去也不算小,在欧阳少恭面前跟个小孩一样使性子,看上去真是略有微妙,只是看众人并无异色,难道这就是这里普通人的相处模式?   她突然想起了长琴,他对她的态度,不,要比这纵容温柔的多。   于澄不由笑着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啊,那一瞬间,居然在质疑长琴对自己的感情,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么一番情景无疑减缓了于澄的紧张和激动,她看着粗糙但是绝对有用的栅栏,心里突然就开始忧郁了。想要找长琴,要先出去才行,可是这要怎么出去呢?   不是她怎么样,只是看这里面的人,虽说人数不少还都是男的,但是自己来之前他们不也还是乖乖呆在这里?而且看他们一个个温和柔弱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怀有绝世神功的,根本就没办法和那些怪物比嘛。所以说,指望他们要怎么逃出去?   正面对抗显然是不可取的,如此也就只能动用她的聪明才智了。   首先,这是一个山洞,从自己被带进来的记忆中看,这是岔路的一条,还有别的地方。不过看他们也不分男女牢房什么的,估计别的岔路尽头并不是牢房,有可能是丹炉?不,不管是什么都没什么助力,先别管这个了。   守卫在洞口,有两个,也不是很专心的样子,但是有人跑出去也肯定会被发现。不过他们是定定守在洞口,并不会来回巡逻,也就是说,如果能先出牢房,就可以藏在别的地方而不被发现,等他们离开洞口之时伺机逃走。   而他们会离开洞口的时候,也就是要进来拿人了——不,也不一定,没准儿是去别的岔路呢?   啊啊果然逃生计划什么的想起来好复杂!她要找队友,只有一个人完全不可能逃出去!   她环顾四周,发现也就只有欧阳少恭能一起商量。   毕竟这里和她说话的就是他和方兰生,而方兰生……虽然他是好人,但是她觉得他不太靠谱。   小兰对不起!只是欧阳少恭表现的更成熟稳重罢了绝对不是因为你笨!   “那个,欧阳先生。”她靠近。   欧阳少恭微笑:“小澄有何事?”   “你们被关到这里,有多久了?”   “算起来,也该有二三日了。”   “二三日……你们就没想要怎么逃出去?”于澄瞪大了眼睛,强忍住了提高音调的冲动。都两三天了他怎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已经成竹在胸?   如果是后者当然最好,但如果是前者……那抱歉了不管怎样都要拖你一起帮忙逃出去,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小澄可是害怕?”欧阳少恭反问,他还是笑着,笑容温柔,却又致命的相似。   明明,不是的啊……   “不是,我……”于澄有点发怔,一时想不起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摇头。   欧阳少恭也不等她说完,径直开口道:“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   “啊?”这句话让于澄瞬间回神,果然是成竹在胸了么,怪不得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早知道就该早点过来问了,自己还在那边纠结了半天。只是,“是什么人,你这么确定?”   “这里皆是琴川人氏,失踪了这么久,家人亲眷怎么也该着急了。而这翻云寨近日来也是屡屡有所动作,他们不会猜不到我们的去向。何况,”欧阳少恭漫不经心的瞄了不远处一眼,微笑道:“李公子也身陷此处,想来李老爷时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呃……”于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以为是他通过什么手段已经让人来救了,不想却全是凭推理得出,虽然听上去也很合理,但总还是不安心。只是看他这样子,也应该是没法说些别的话了吧?自己不放心,他却认定了一定会这样,要是再多问没准还会惹人生气……   正犹豫,欧阳少恭又道:“小澄若还是怕,不妨呆在在下旁边,在下虽不济,要护得小澄周全,也是无碍的。”   这话说的真是暧昧,于澄顿时有点脸红,这位才见面的欧阳先生,未免热心过头了,难以让人不心生怀疑。   “没事,我不怕的。”于澄笑,转身立刻卸下了笑容浑身冒汗。   谁说不怕了真的很害怕啊!长琴你在哪里呀!   *   不过欧阳少恭说的也真是实话,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进来了,那脚步声稳重而有节奏,一听就不是那两怪物。   果然,走近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一张脸冷若冰霜,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美貌程度。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他逆光而来,一手持剑,剑尖还在向下一滴滴的淌着血。   真是帅得没天理!于澄死死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少女心瞬间爆棚。   欧阳少恭瞥了她一眼,面色微沉,却又马上露出笑容来,走上前去跟男子说话。   等到于澄回过神来,那帅哥居然提着剑转身走了。   等,等等!他怎么走了,怎么就这么走了?门都没开怎么就走了!于澄即惊且怒,刚想扑上前去喊人回来,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小澄,百里少侠是去寻行李了。”欧阳少恭一脸无奈,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澄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刚才光顾着花痴也没注意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先去找行李,不过既然这么做也总有他的道理,她等着就好了。   放下心来,她不由又想起了他那帅到不行的出场,感叹连连。   虽,虽然自己已经有长琴了,但是帅哥是全人类的公共资源,她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没错就是这样!她喜欢的可是只有长琴一个的!   沉浸于自己的脑内世界,于澄并没有注意到欧阳少恭的手还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也没有注意到那人阴郁下去的神色。   如寒夜一般冰冷刺骨。   趁着这会儿时间,于澄问了一下欧阳少恭和那帅哥说了些什么,少恭解释说那是那李公子的家人掏钱请来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先去拿行李,是因为他们被关进来前都被下了药,只要走出一定距离就会四肢无力走不动路,而他包袱里面有药。至于于澄,大概是他们看她个女人,没什么威胁,也就懒得下药。   于澄恍然,不觉有些莫名愤怒。怎么连怪物都看不起女的,女的怎么了,连这种情况都要男女有别。虽然说没有被灌药是件好事,但她就是心里不平衡。   算了,瞎想什么呢,占了便宜还埋怨人家,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等了一会儿,那叫百里屠苏的帅哥回来了,姿势依旧帅的没有一点瑕疵。于澄收不回自己的目光,百里屠苏大概是注意到了什么,冷冰冰的视线扫过来,吓得于澄立马垂眼。   方兰生看不惯百里屠苏那冷淡的样子,再听他说什么拿钱做事,心里更不爽快了,上前就要跟人理论。那百里屠苏虽然话少,但基本每一句都能顶的方兰生说不出话,于澄看着,心道这帅哥还真是自带男神属性,以及真的不是错觉么,小兰不管跟谁说话都会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最后还是欧阳少恭出去当和事老,劝解双方,然后说起之前有人被带去炼药,时间不久,看是不是还活着。   这时于澄发现百里屠苏看欧阳少恭的神色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再听他介绍自己是什么七十二福地青玉坛门下弟子,几乎是瞬间尊敬了起来,开口闭口欧阳先生。   之前于澄看他懂得医理,还小小怀疑了一下,这时听得解释,那青玉坛是以炼药见长,便觉自己太多心。只是,这些医生大夫们都是一样的么,温文尔雅,古道热肠。长琴是这样,欧阳少恭也是这样。   他们进去救人,于澄他们就等在外面,方兰生本也想进去看看,但看到于澄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过来陪她说话。   别的人都不可靠,尤其是那个什么李公子。于澄是姑娘,怎么说也不能让她跟那些人呆一起。而且看她呆呆的样子,恐怕是还在害怕,这时候当然要让自己这个男子汉出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游戏里屠苏帅的没天理啊没天理!!苏死我了!!! ☆、相见不相识3   “于澄姑娘,你下了山,还要继续去找那个人吗?”   “恩,当然要找了。”口中说得轻松,但实际上这件事会有多难?天下如此之大,她没有一点线索,要怎么找到长琴?   “你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吗?”方兰生问,见于澄点头,不由道:“这样你要怎么找,这么大的地方,你难道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过去?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一个姑娘家,又是独自一人,居然要这样努力找他。”   “是我喜欢的人啊。”于澄干脆承认,方兰生顿时红了脸。   “这,这……姑娘家家的,这么说话怕是不太好吧……”从未听到过如此直白的话语,尤其这话还是一个小姑娘说的,方兰生摸着后脑勺感觉很尴尬。   于澄真没想到这方兰生居然这么纯情,惊讶之余也不免有些尴尬,“总,总之就是很重要的人啦,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至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找下去。”   “啊?那,要是找不到呢?”这么坚定的话让方兰生有些惊讶,又不免担心。这么坚定的决心,要是找不到会怎么样呢。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不会改主意的,如果能死在找他的路上,也是一种幸福吧。”于澄叹气摊手笑。   至少,我也算是在为你做些什么,尽管你并不知情。   方兰生皱眉,看上去不大认同她的观点,不过也听不到他再表达自己的观点了,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旁边吸引。那是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两人走出来,看上去像是无功而返。   欧阳少恭走近些,道:“只可惜我们晚了一步,却是再无回天之术。不过我们也不可再多做逗留,趁天色尚早,尽早下山才好。”   一旁的百里屠苏淡漠的点了点头,看了欧阳少恭一眼道:“我从雾灵山涧方向走。”说完转身就走。   众人也不多做逗留,沿路下山。   于澄小声对方兰生道:“你发现没有,这两人进去一趟关系明显亲密起来了。”   “那当然,我们少恭谁不喜欢。”方兰生挺胸骄傲地说。   于澄默然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失去了接茬的想法。   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说了几句话,便朝二人走来,那方兰生不等他靠近,就主动上前询问详细情况,顺便表达一下对百里屠苏那态度的不满,欧阳少恭笑着安抚他。   于澄一个人有些无聊,看其他人都聚在一起说些劫后余生之类的话,再看这边两人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一时也很是黯然。   起风了,傍晚的风已然带了些许寒意。掠过丛生草木,发出簌簌声响。   于澄打了个哆嗦,她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在这不知是什么季节的山里,还有冷风吹着,还真挺冷的。她看了眼周围的人,发现他们全都套着三四件衣服,却没人注意到她在这边冷的打哆嗦,不觉有些忿然。   这还是一群人呢,一点怜香惜玉,不,是尊老爱幼的美德都没有。还是说在这些家伙的脑海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要为淑女披衣的观念?   她收回视线,放弃了向谁要件衣服的想法,才这么一想,就觉得肩头一重,而后暖意笼罩全身。她惊讶抬头,看到的是欧阳少恭微笑的脸。   “小澄莫要怪责在下无礼,只是看小澄衣着实在单薄,要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医者仁心,小澄莫要介怀。”理所当然的一番话,听在耳中却有些熟悉。医者仁心,是个医生都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欧阳先生不用这么说,真是非常感谢。”于澄伸手拉紧衣衫,露出感激的笑。   欧阳少恭点点头,也没走开,而是和她并肩同行。   他不去找小兰,跑自己这干嘛来了,还一句话都不说的。于澄略觉尴尬,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却突然想起了之前他貌似说过自己和他一位故人长相相似。   不过还没想好要怎么问,欧阳少恭便先开了口。   “下了山,小澄有何打算?”   “打算的话,当然还是要去找人了。”   欧阳少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恕在下无礼,敢问小澄,身上可有盘缠路费?”   这话不说还说,一说于澄的脸先是一黑,然后直接白了。   钱,对啊,钱!   自己居然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一茬,以为到了这个世界就能去找长琴了,她根本就没考虑过实际性的问题。   自己兜里有的钱在这里不过是堆没用的废纸,也就是说自己根本身无分文。   没钱还想走遍天下四海为家只为寻找那人群中灿若星辰的一笑?做梦呢你!   于澄白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欧阳少恭看她这样子,心下也是了然,叹息了一声。   “要找人可不是轻松事,何况小澄所寻更是大海捞针,若无充分准备,只恐寸步难行。依在下之见,小澄不如暂且回家,待到准备妥当在行动为好。”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只是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   于澄还是没说话,最初的震惊从脸上褪去,变得面无表情。没钱,还可以想办法赚,自己总要活下去,然后去找他。   能够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梦一样不可思议。   一想到她所日夜思念的人此刻就和自己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她已经心怀感激。只要能去找他,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总会有办法的。”她笑,欧阳少恭也是热心肠的好人,只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帮她。再怎么热心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自己也没道理赖着人家。虽说当初硬赖着长琴也真是无赖无耻,但那时候真是再无他法,现在自己能看得清,而且救命恩人百里屠苏虽然帅,却是个有些三观不正的冰山,自己哪敢上去耍赖。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欧阳少恭沉默着看了她半晌,忽的笑了。   “也好,小澄既然心意已决,在下若再出言阻拦,可是惹人讨厌了。不过在下也颇为欣赏小澄的决心和勇气,有心想要帮上一帮,小澄不会拒绝吧?”   什么?于澄惊讶,停下脚步抬头看他:“欧阳先生你,要帮我?”   怎么会拒绝,这真是意外之喜,实在太出人意表了!欧阳先生你是好人!   “在下曾有幸识得一位奇人,精通卜卦之术,小澄既无消息,可前去请那人帮忙卜上一卦,兴许能有些线索。而且在下也正在寻找一物,漫无头绪,正要去寻那人,小澄若是有意,也可与在下同行。旅程漫长,多一人也是多一份照应,不知小澄意下如何?”   于澄被这从天而降的运气给砸的晕了头,上前一步双手拉起欧阳少恭的手紧紧握住,满脸的欣喜:“愿意愿意当然愿意!真是太谢谢了,欧阳先生你真是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欧阳少恭笑的温和,看众人已走到了前面,便举步跟上,“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澄不必如此。”   “欧阳先生你太客气了!我真的是……哎呀,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表达不出来,总之就是真的是非常感谢!”于澄此刻的感激之情,要说真的的话真是比当初长琴救下自己还要多。毕竟当初是自己死皮赖脸硬要跟着,长琴被烦的无奈了才答应,而欧阳少恭却是主动过来要求提供帮助,两者一比较几乎是高下立现。   虽然真不知道他这么热心帮自己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但就算是有于澄也认了。   帮自己找长琴的人都不会是坏人!没错一定是这样!   欧阳少恭笑着,也不再劝她,任由她这么激动。他的手还被她紧紧握住,他的目光停留在上面,手轻轻用力,回握住她。   于澄这时才觉得不妥,自己居然拉着他的手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她忙道歉,放下手想要松开,却被欧阳少恭拉住不放。   “天色已晚,山间小路崎岖难行,在下牵着小澄,可走的稳当些。”   “没事啦,我看得清的。”于澄辩解,牵手这种事,无论怎么说也实在是过于暧昧,就算欧阳少恭于她有大恩,也不能这样。   “万一不小心摔倒,可是更加麻烦,到时候怕是要劳累在下抱着小澄下山了。”欧阳少恭面不改色,他看了于澄一眼,忽的露出一个略有促狭的微笑,“在下说句无礼之言,小澄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小心谨慎之人。”   “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完了还不忘损自己一句,于澄气结。想不到这欧阳少恭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居然还有股子痞劲儿。   不就是牵手么,不就是担心摔倒么,自己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自己对长琴之心那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和别人牵个手,她家长琴想来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她气。   “那就麻烦欧阳先生帮忙看路了。”于澄笑。   欧阳少恭点头,默默走了几步,突然又出声道:“小澄一直称呼在下‘欧阳先生’,不觉生分?眼下在下与小澄也算要结伴同行,何必如此客气。”   “哎,是吗?”于澄一时有些呆,这话,这意思,怎么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这个欧阳少恭,从一开始就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呢,和他在一块儿也总有种跟长琴在一块儿的感觉,虽说长琴要比他更温和正经一些——至少不会趁机调戏女孩子。不过,之前也试探过,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嘛。   “这般生疏客气,在下也总是不安。”欧阳少恭叹息一声,看上去有些忧郁,“想来也是在下过于轻率,惹得小澄不快。既如此,那便算了,当在下从未提议过便是,还望小澄莫要生气。”   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有什么表示?   于澄干笑几声道:“没有啦,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叫……”怎么叫?先生?不行,这可是长琴专属的。那要怎么叫,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直呼其名也不是不行,只是看他这样子,要比自己大出好几岁,叫名字也太失礼了。可是那要怎么办,难道要叫什么欧阳哥哥,少恭哥哥?   于澄一手扶额,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恶心到了。   “小澄唤我少恭便可。”欧阳少恭看她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   “可以吗?可是你看起来要比我大的样子,我叫你名字会不会不太好?”   “小澄难道是那顾及此等虚名的闺阁女子?唤我少恭,并无不可。”   “那,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少恭你好。”于澄点头,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客气了。   两人在这边说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方兰生频频回头,目光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发现妹子不像最开始对长琴一样要死缠烂打跟着他了……   心里一半觉得开森一半苦逼的老板也是蛮纠结的~ ☆、相见不相识4   回到琴川已然到了夜里,众人互相道别便各自回家,于澄跟欧阳少恭结了伴,又身无分文,现在自然跟着他行动。之前听方兰生说他们都是琴川人氏,她还以为他要带她回家去,没想到走了几步却是进了客栈。   看她疑惑,欧阳少恭主动解释,原来他从小就上青玉坛学习炼药之术,如今才得空回到琴川,却发现自家早已搬到了别处去。   “搬家也不告诉你一声啊。”于澄惊讶。   “在下并非自由之身,书信往来也并非那么稳妥,许是传岔了信,也未可知。”欧阳少恭解释,看上去却没有一点遗憾之色。   于澄也不再多说,道了别就回房洗洗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于澄睁开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等到听到敲门声,才慌乱的爬起来。   “来了来了!”昨晚她没脱衣服就睡了,此刻也是一下床就跑去开门,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才醒来各种形象不佳。   不出所料,门外站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欧阳少恭,他看到于澄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目光游离,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   “今日要准备些行李,小澄既然醒了,就快些收拾齐整,在下……在下在楼下大堂。”说完这句话他举步就走,走出去没几步又折回来,当着面露惊讶的于澄的面,轻轻关上了门。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啊。于澄目光随意一扫,然后整个人僵住。   衣服经过一晚的□□此刻显得格外凌乱。领口滑下露出半边肩膀和肩带,袖子停在胳膊肘的地方,而且因为根本没整理t恤和裤子之间还露着一截白生生的腰腹,更别提还超过裤子冒出半边的内裤……   于澄低头,把脸深深地埋到了手心里。   啊啊啊太丢人了这让欧阳少恭以后还怎么直视她!   结果之后差不多一天她都没怎么和欧阳少恭视线接触。   买了些衣服和食物,等到收拾好的时候也已经是夕阳西下,逛了一整天的街,于澄早累得不行,恨不得吃了饭就回去洗澡睡觉。不过当她表露出自己的想法时,欧阳少恭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今天是花灯节,夜晚大家都会出来放河灯,很热闹的,小澄当真舍得睡觉?”   什么?还有这种事?于澄一时惊讶,看到欧阳少恭微笑的面容,她不禁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就等着她说这话呢。就挑这时候说,这家伙怎么这么恶劣。   “恩……我们是明天就走吗?”于澄纠结。   “恩,已和百里少侠约定了时间。”欧阳少恭点头,百里帅哥和少恭做了交易,他帮少恭找一个叫玉衡的东西,完了少恭会帮他炼起死回生药,也就是说百里帅哥要和他们同行了。   虽然这个交易听上去有点玄乎,不过和她没多少关系不是?而且百里帅哥又帅武力值又高,能有他跟着一起走简直不能更妙。   “那就回去睡觉。”于澄果断的说,她可是要去找长琴的,自然要为了漫长的寻找之旅好好休息做好准备,怎么能为了一个节日而浪费精力呢?何况节日又怎么样,没有长琴在的节日,不管是什么都毫无意义。   欧阳少恭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看着她毫无动摇的神色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   “到时候人会很多,夜晚也像白昼一般,也会有很多贩卖零食的小贩。河里会满是花灯,明亮的花灯沿河而下,很好看的,小澄当真不看?”   于澄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抬头,看到欧阳少恭略带犹豫的神色,她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劝说自己去看花灯,想了一想这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是少恭你想去吧?”她说,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说的过于直接了。人家既然如此含蓄的表露,那肯定是不希望直言,自己这么直截了当的指出来,他不会生气吧?   显然欧阳少恭没她想的那么小气,听到这话也只是微笑。   “这也算琴川难得一见的美景。在下自小离家,如今也是有很多年没看过了。”   这话一出来,于澄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该是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已经离开的家人了吧?   “恩,那个,我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很想去看的。少恭,我们去看花灯吧。”于澄努力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欧阳少恭笑得温柔;“好,一切听小澄安排。”   *   夜里,果然如少恭说的那般,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衣着光鲜。贩卖东西的小贩叫嚷着,摊边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河里,已有人放下了灯,荷花形状的灯随着水流向远处飘去,如同暗夜中明亮的星。   倒也确实挺好看的。   欧阳少恭大概真是有点闲情雅致,甚至特意租了条船。他端坐船头,面前放着一架琴,目光掠过漫漫长河,扫向渺远夜空。幽幽琴音自他指尖滑出,如波纹扩散在微凉的空气中,一声声的动人心弦。   于澄站在他后面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抚琴,姿态优雅从容。   好像,真的太像了。   若是换了衣装发型,那就是长琴。   所奏的琴曲听来也是耳熟,她静静地听着,突然一阵心酸。   那时候,晚上,长琴也会弹琴。   她练字,他弹琴,悠悠琴音,含着绵绵情意,听得她总是静不下心来。   而现在,却是这番光景。   欧阳少恭他,真的不是长琴?   若是,为何不相认,若不是,又为何这般相似?   她走过去,在欧阳少恭旁边坐下。   琴音未停,但他显然注意到了她。   “如此良夜,赏灯抚琴,很是怡情。小澄以为呢?”   于澄笑,却不正面回答,“少恭的琴弹得真好。”   “哦?不想小澄也懂得音律。”   于澄摇头,“没有,只是原来的时候也常常听人弹琴,那人的琴,是很好很好的。少恭的琴,让我突然想起来了。”   “抚琴只为心悦,只要能懂得曲中之意,懂不懂音律其实并无关系。小澄是有心人,自然听得出。”   “少恭高看我了,我不懂琴,只是知道那个为我弹琴的人罢了。”于澄双手向后撑住甲板,仰头看天。夜空是深蓝色,几颗明亮的星点缀其上。境由心生,她此刻只觉格外萧瑟。   “如此说来,那人对小澄,定是不一般的。”欧阳少恭淡淡的说。   “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啊,他叫长琴……很好听的名字吧?”于澄扭头看他,却见他头发垂下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小澄对他当真用情极深,在下也真有些羡慕了。”声音不咸不淡,看不到表情更是无从判断。   “是这样吗?”于澄笑,“大概吧……哎,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和他很像?”   “愿闻其详。”   “就是,像是性格,都很……很好,都会医术,现在再多一条,都会弹琴。”于澄扳手指数,“还是说,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   “未必,只是这世间,有几个相似之人也并不奇怪。”一曲终了,欧阳少恭终于回过头来,一脸无懈可击的微笑,“听小澄如此描述,在下倒想见上他一见了,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和在下相似,却让小澄如此这般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微妙,于澄顿时有点缩,干笑几声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只要小澄有心,就一定能找到。”欧阳少恭道,忽的又感叹一声,“只有一事,在下心中好奇,不知小澄是否愿意为在下解惑?”   “什么事?”   “既然小澄如此珍惜那位长琴先生,却不知当初,又为何会与他分别?”   被戳到痛处,于澄的心沉了下去。她叹了口气,苦笑,“总是有很多不得已的原因的。”   “是何原因?”   于澄纳闷的看他,见少恭面色如常,却没有半分想要松口的意思。她皱眉,然后轻出了一口气。   “就是我也没有办法的原因呀。这个世界也真是奇妙,人们总会因为各种原因分手,有些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没什么,甚至可笑,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就是无法逾越。当初的事,现在纠结也已经没有意义,只是既然还能回来,我就想再找到他。”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走,但是那种没办法的事想也无用,还是趁着还在这里,多做些让自己安心的事吧。   “……如此……”欧阳少恭看着暗沉的河面,轻声道。不知道他此刻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看上去不太好,只是于澄也不知说什么好,看了他几眼,也去看河。   河上的花灯渐渐多了,一盏盏,荷花样的等逐流飘荡,除了顺流而下无法决定方向。   它们是否就想这般到下游去呢?是不是其实想要呆在这里呢?只是没有办法,不得不飘去。   总是不得已的,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就只能更加用力的燃烧着,散发着光辉,至少让那明亮的光芒,再多驻留一分。   长河无尽,花灯漂浮,明亮而妍丽。光华微微,随波而逝。   所有的花灯终会消失,散发出的光芒也终会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再一次消失,没有丝毫痕迹,但是,就算如此,也还是想要找到长琴,再和他在一起。   也许没有永恒,也不敢奢望长久,尽最大的努力想要留住,若是最终留不得,也是没办法吧。   长琴总是不喜欢自己说出没办法这样的话,但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呀。   只是,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可能,那就不会放手。   思绪渐渐朦胧,于澄躺在甲板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心啊,现在我还能写出这种东西吗 ☆、相见不相识5   在甲板上睡着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于澄并不知道,她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然后才发觉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身上穿着昨夜的衣服。幸好没被换掉,她出了口气,然后兔子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人都来催了自己这是睡成什么样了!   迅速收拾好出门,少恭已等在下面,见她过来冲她点点头,也不多话就启程了。于澄跟在旁边,一时心绪复杂难以理清。   这就算是,踏上了寻找长琴的旅程吗?感觉真的很难描述啊,不过为什么会有种少年勇者和他的伙伴们一起踏上了消灭魔王的旅途这样的感觉?   没多感慨,他们和百里屠苏会和,之后便出了城。只是出城才走不久,前面就冒出了障碍。   说是障碍也不恰当,因为那是一个人,还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是从树上跳下来的方兰生,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眼睛却闪闪发光,看到欧阳少恭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激动,几步上前来要求加入少恭勇者队。   少恭最开始是拒绝的,然后方兰生就指着于澄愤愤地说她个姑娘都行,自己为什么不行,少恭就说人也是有事去做的,你一没事儿人别来添乱了,该干嘛干嘛去。然后方兰生就开始耍无赖。   当然这么说实在太过简单粗暴,事实上人家的对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文质彬彬,尤其是方兰生,有时候还真像个书呆子,说起圣贤文书来一套一套的,听得于澄头都大了。   总而言之,就这么闹了一通,最终少恭还是无奈的让方兰生留下了。对这个结果于澄其实还有点高兴,毕竟之前队伍里除了少恭就只有百里帅哥,那百里帅哥真是块冰山,他周围温度都要比别处低些。现在倒好,有了方兰生,不就有人陪她说话了么?   少恭虽然温和,但通常情况下过于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又过于无赖,于澄自觉自己和人关系没好到那种份上,他对自己说这种话实在招架不住。方兰生有时候尽管迂腐了点,不过还是乐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大好青年,正好可以说些闲话烂话。   “小兰呀,恭喜你也成为我们的伙伴了!”于澄拍着方兰生的背笑眯眯地说,方兰生一愣,迅速躲开几步,脸色微红。   “不许叫我小兰,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乱来!”   “少恭不就那么叫你的么?”难道还是专属称呼?于澄看看他再看看欧阳少恭,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少恭那么叫,不代表你也能那么叫,就算你和少恭是那种关系也不可以。”方兰生说的理所当然。   于澄愣了,“那种关系?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们——”方兰生才要说,突然瞄到了少恭投过来的视线,不觉有些发寒,硬是把说了一半的话给咽了下去,“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说了。”   “什么呀,话说一半你吊我胃口呀,快点给我说完。”于澄不干了,上前要去拉他,这时一只手拦在了二人之间。   “别闹。”欧阳少恭淡淡的瞥了二人几眼,然后对方兰生道:“小兰,要跟着我们就收敛些性子,小澄是女孩子,你不要为难她。”   方兰生自觉冤枉,他做什么了他,明明是你们两个合起来为难他好吧?少恭也是,才认识那女人几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么维护她。不过看着少恭那严肃的神情,他也说不出什么不情愿的话来,只能叹气,大声道:“唉,没办法,男人就是难啊。”   一直在旁听的百里屠苏忍不住笑了一声,惹得方兰生瞪他,他转移视线,全当没看到。   而这边于澄还是想知道小兰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误会她和欧阳少恭关系不正常。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有家室的人,就算是帅如百里屠苏,也不能让她轻易出轨。   “少恭你干嘛拦住,他造谣呢,要不解释清楚指不定他得误会成什么样。”于澄抱怨,被拦下之后也倒没再过去,只是跟着少恭走,眉头皱起。   “何事需要解释?”少恭神情淡然。   “他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呀。”虚假关系中的另一方如此镇定自若,倒让于澄有点尴尬。人都不在乎,自己这么在意是不是显得不太正常,有欲盖弥彰之嫌?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他误会是他的事,并非说明你我二人就是如此。不过是虚名,小澄为何如此在意?”少恭面色不变。   “当然在意,我可是有妻室的人呀。”于澄正经道,少恭闻言终于舍得低头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无奈。   “妻室?”   “就是长琴啊。要是让他知道我居然和别人不清不楚,一定会生气的。”于澄一脸正义凛然。   少恭无奈,“小澄,你要知道,长琴是男子,是不能成为你的妻室的。其次,在下并不认为你与在下关系不清不楚。”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先生何必挂怀。”于澄不在意的挥手,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冲去。   “当心。”少恭眼疾手快,话音才落就一把揽住了于澄。他颔首皱眉道:“不是已经能看清了么,怎么走路还是这般不当心。”   “哎呀,意外,意外。”于澄笑着,少恭责备的看她一眼,将她扶起,然后松开手。   “好好走路,注意些。”他叮嘱道,于澄无所谓的笑着,随意应下,几步冲到前面去了。   还说他不是长琴!   欧阳少恭这个拙劣的骗子,笨蛋!他都没注意到么,那眼神,那语气,那么明显的吃醋,和长琴根本就是如出一辙。要不是这点细微之处她还不至于再起了试探的心思。而且她刚才还叫了他“先生”,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之前可一直都是叫他少恭的。   还有看自己绊倒时的那句话,什么叫“不是已经能”,他怎么知道她以前是看不清的?   还否认,还装!   不过也好,既然他要装,那就让他装,看他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   确认了最重要的事的于澄心情愉悦,连看着百里屠苏的时候都觉得他在笑。而在她看不到的后面,欧阳少恭面色微沉,眼神闪烁。   *   少恭的冒险队再次有了壮大的可能。没走出多久,他们又碰到两个女的,而那两女的显然是和队伍里除了于澄之外的三人有些关系,方兰生一看到就大叫什么女妖怪,而欧阳少恭则是上前问好,对另一个女的。   同为女性,于澄看着她们实在有些坐立难安。那个一身红衣的相貌略显成熟,嘴角含笑,却显得威严,御姐之气由内而外的发散,令人不禁生出一股膜拜之情。另一个马尾少女脸色单纯,看上去有些天然,不过长得真心好看,连同一性别的于澄都扒不下视线的那种,就算她衣着怪异还没穿鞋,但是她的美貌足以掩盖这一切的不足!   她们这是要入队的节奏?别呀,要进来了自己这队里唯一的女性的身份该怎么办?剥离了这层身份的自己在这冒险队里面还有什么地位?   于澄看着毫不犹豫拒绝加她们入队的方兰生,默默地站到了他旁边。   我支持你啊小兰,千万不能让她们入队!虽然我对你口中的女妖怪御姐好感度比对你的还高!   不过她们也没怎么坚持,单独成对各走各的,于澄看着她们的背影,觉得百合其实也很美好。   不过这种微妙的愉悦之感没能持续多久,晚上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很巧的又碰到了她们。   行了,没什么说的了,我代表少恭屠龙小队欢迎你们入队,我是副队长谢谢。   遇到一次是碰巧,遇到两次就不能这么说了,何况小兰的态度也没那么坚决了。   燃起了篝火,众人找来了食物,然后他们有幸见识了一次传说中的黑暗料理。   没想到那个叫风晴雪的天然呆妹子居然还有这能力,于澄突然觉得那个叫红玉的御姐要真和她在一起恐怕以后有的受了。不,准确点说不管是谁都应该会很难过。   拿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她饶有兴致的研究了半天,几次拿到嘴边想要尝试一下传说级别料理的滋味,但每到嘴边都被那股神奇的味道吓的退了回去。这么几次下来,旁边的欧阳少恭看不下去了,从她手里接过那东西,顺手放在了一边。   “不想吃就别吃,不必勉强。”他低声说,于澄瞄了他一眼,哦了一声。   吃了顿不怎么愉快的晚饭,众人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只想洗洗睡了。然而这却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偷偷溜到一边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的于澄一回来,就看到营地多了几个穿着紫色系制服的男女,而欧阳少恭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晴雪其实也挺萌的,天然呆什么的~以及镰刀武器什么的超级棒! ☆、相见不相识6   夜色苍茫,荒郊野岭。一轮篝火熊熊燃烧,火苗跳跃,周围空气却依旧冰凉如水。   众人面向同一方向站立,无不显露出戒备神态。而在他们的前方,几个身着紫白色衣装的青年男女手持长剑,正和一身黑衣的青年对峙。   气氛看上去不太妙,于澄惊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动作,生怕弄出点动静什么的让人把注意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就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悄悄凑近些吧。说起来的话少恭跑哪去了,大家都在,就他不见了。难道是被那些紫衣服的家伙劫持了?可是那边也没有呀。   她伸长脖子想要看的仔细,冷不防感觉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她大惊,下意识就要叫,一只手迅速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浑身一僵,然后放松了下来,拉开对方的手。   “少恭?你干什么去了?”她轻声问,少恭抬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样子,然后拉住她,作势就要在树下坐下。   于澄纳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过去看看?   欧阳少恭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然的笑容:“小澄莫不是身怀绝技?”   “没有,怎么突然这么问?”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澄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他们免不了一番争斗,你我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再过去反倒碍事。”他解释,于澄听着感觉挺有道理,也就不说什么,干脆地坐在了他旁边。   “哎,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打起来?那些人是谁,来干什么,你知道?”于澄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太相信少恭了?虽说自己确认他就是长琴,但是现在又不那么确定了,只因除了些微细节,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正常,正常的让于澄不住的怀疑自己的判断。   欧阳少恭点头:“他们穿的是昆仑山天墉城的着装,而百里少侠也是天墉门下,他们此番前来,必定与百里少侠有关。而看他们气氛凶险,剑拔弩张,不似普通的交付任务或者师门联络,想来这其中也是由许多内情。”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怎么知道百里帅……百里公子也是天墉城的人,他又没穿制服。还是说你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他把这种事都告诉你了?”不穿制服在外行走,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门派吧?   “在下早年曾读过许多杂书,对诸门派也是略有研究。百里少侠虽然有心隐瞒,但他的剑招之中还是有着天墉城的影子。”欧阳少恭看了于澄一眼,神情微妙,“在下与百里少侠乃是君子之交,他不愿示之于人的事,在下也不会主动打探。”   不知是不是错觉,于澄总觉得他在“君子之交”几个字上下了重音。   “这样呀,少恭真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识。”于澄笑着打哈哈,顺手给他戴了顶高帽,少恭笑着摇头,却也不反驳。   不出所料,没一会儿就听得那边传来了打斗之声。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胆战,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声响,于澄既害怕又好奇,不由探头想看看前面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视线突破树木的阻碍,炫目的光芒刺入她的视野。   真是神奇的世界,打架也能打的这么耀眼。百里帅哥真不愧是男神,一柄长剑在他手里像活了一样,劈刺格挡灵活多变,剑如长蛇游走不定,身体如影随形,看去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真不愧是百里帅哥!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帅得掉渣!刚才的动作好棒!帅呆了!发辫甩出的弧度超级完美!衣袂飘飞的样子真是不能更棒!传说中的身如游龙影若惊鸿也不过如此吧!绝对的男神无误!   于澄趴着树干两眼放光,看那表情真是恨不得把还在打斗的百里屠苏吃拆入腹连骨头都不吐出来。欧阳少恭先前看了一眼,确认百里屠苏处于优势之后把视线缓缓落到了身边的少女脸上,然后他深深的皱起了眉。   那是什么表情?   肩膀突然被勾住,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向后一倒,眼前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百里男神消失了,视线里一片漆黑。   于澄呆住,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温暖才猛然回神。   “少恭!你干什么,我正看呢干嘛把留我拉过来?”于澄差点没跳起来,她转身瞪他,他摇摇头,道:“莫要胡闹,此事并非儿戏,万一出了意外,百里少侠怕是无暇顾及。”   人说的有理,于澄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男神现场秀被迫打断,她还是心有不甘。   “不是还有你呢嘛,你难道顾不得我?”她小声抱怨,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也不管少恭反应,匆忙补充:“好啦好啦我不看了,不看就是了你别生气。”   欧阳少恭无奈,他叹了口气,斟酌语气措辞:“在下并未动气,只是担心小澄罢了。毕竟在下确不比百里少侠,有什么万一也无法保证,若是害得小澄受伤,在下实在无法担待。”   于澄听到这话感觉更不好意思了,说这样的话,显得自己也太任性了。她想辩解几句,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也只是沉默,靠着树干一心只等打斗结束。   欧阳少恭却还当她生气,思忖片刻轻声道歉:“百里少侠确实人中龙凤,小澄倾心于他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时机不当——”   于澄哭笑不得,趁着他还没说出什么更奇怪的话来连忙打断:“少恭你从哪看出来我倾心百里男——公子了?”   “莫非是在下误会?”欧阳少恭略显意外。   “我,我那只是单纯的欣赏。”自己刚才表现实在过于花痴,现在回想起来也真有点尴尬,尤其还是在这个很有可能就是长琴的人面前,于澄有种被捉奸的微妙感觉。“百里公子长得……哎呀就是长得很好看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稍微表现了一下。”怎么感觉越解释越不清楚了?于澄着急,心想总不是再表达一下自己对长琴绝对没有动摇的吧?再怎么说眼前的人还是欧阳少恭,对着他秀自己和长琴的恩爱不太好吧?   欧阳少恭也没追问,低垂了眼微微笑了:“在下差点忘了,小澄乃是有妻室的人。”   “啊,对。”于澄忙接茬。   欧阳少恭笑笑,不再答话。   *   过了一会儿,打斗之声停歇,欧阳少恭没动,于澄也只好坐着不动。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也不停顿,直接走了出去。   于澄一看这人怎么自己走了也不叫自己一声,没多想就跟着跑了出去,然后她就看到那些紫衣人依然不见,众人正看着这边,目光微妙难言。   哎,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于澄纳闷,询问的目光一一看过去,最后还是方兰生打破沉默叫了出来。   “你你你……你们!少恭,孤男寡女,你们……!”   夜里,野外,一对男女突然消失,然后又同时出现,真是由不得人不想歪。   于澄这才反应过来,也明白了少恭那会儿想要先走是什么意思,不由暗骂自己蠢到家了。不过事情也还是要解释的,她瞪了方兰生一眼,刚想说话,就被人抢白了。   “方才在下随意散步,偶遇了小澄。”欧阳少恭说,并没有想要再解释什么的意思,于澄看他半晌,张了张嘴,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跟欧阳少恭一块儿自己总是说不对话,还不如直接闭嘴。   不过还好大家对此也没有多做表示,稍微聊了几句便都休息了。只是方兰生还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来回看着两人,惹得于澄忍不住地瞪他。   之后几日一路平安无事,于澄情绪莫名低落,连百里男神的脸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方兰生也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虽然平时和她也总是斗嘴居多,但看她这样子也很是担心。   “喂,你到底怎么了,一直都没精打采的。”   于澄懒懒的抬起眼,不耐烦地瞥他。这人怎么这么烦,都问过多少次了,虽然也知道他是好心,但是总来问总来问真的很烦啊知不知道。   “我心烦,你不要来找我说话。”压下心头的烦躁,于澄心里也是奇怪,自己怎么了,没生病啊,为什么情绪突然就这么不好,平时不会注意的东西,哪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影响到她。可是即使知道不对劲,这烦闷的情绪也无处消解,于澄知道对别人撒气是不好的,她撇过头,明显的表露出自己不愿和小兰说话。   说得越多可能就越会口不择言,还是让她一个人呆着吧。   “你!哼,不识好人心!”方兰生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轻,撂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走。看着他的背影,于澄心生歉疚,但更多的是疲惫。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这样。脾气又坏,情绪不好控制,而且还容易感到累……于澄的脸色突然一僵,她有了个很不祥的预感。   不是吧,算算日子这也没到啊?但要是真的也太麻烦了吧?   当女人就是麻烦。于澄沉痛的低头,踌躇半天,最后还是蹭到欧阳少恭跟前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到江都城。   “照现下的情况,再有两三日便可到了。”欧阳少恭道,看她一脸惆怅痛苦,不由蹙眉:“小澄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是,有不妥,很大的不妥啊。   于澄双臂环腰,苦笑:“没事,我就问问。”   现在只能希望自己人品能高一点,让它晚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吃醋吃大发了 ☆、相见不相识7   人品这回事,从来都不是由人的意愿能决定的,就是第二天,于澄就感到小腹一阵胀痛,紧接着就有一股暖流缓缓流出。   她面色一变,顿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天因为情绪不好她没和谁一块走,一个人落到队伍的最后。之前方兰生还跑来找她,被她气走之后也再没来过,欧阳少恭也是有心过来,却更被于澄嫌弃。之前就觉得自己跟他相处总有种本来不高的智商更加下降的趋势,再加上情绪不佳,她基本就是懒得理他。   欧阳少恭碰过几次壁,也没一再纠缠,只是暗暗关注。这会儿也就他注意到于澄停在后面脸色难看。   他走过去,“怎么了?身体不适?”   于澄矛盾的看他,不知该如何出口。不过想来她不是坐着,而且穿的衣服也是几层的那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而且这才是第一天,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勉强撑到江都还是可以的……吧?   虽然听上去真的很危险,但是要说出来的话她脸皮扛不住,何况就算说了又如何,这荒郊野外的,谁能给她什么帮助?   想到这里,她挤出一个微笑,摇头:“有点胃疼,现在没事了。”   “可是吃坏了肚子?”欧阳少恭皱眉。   “大概吧,不用管没事的啦。快走吧,都落在后面了。”于澄迅速岔开话题,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朝前走去。欧阳少恭还是犹豫,但看她这样子也不好追问,什么都没说跟了上去,只是暗自留心她的状态。   这一日也算平安无事的度过了,晚上休息时于澄又遇到了难题。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这第二天一觉醒来,必定是血流成河的情况,别管穿几层衣服了,绝对全部湿透。   她惆怅,转而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睡觉?反正明天也就该到江都了,熬一晚上能怎么样,也不是没熬过。   于澄给自己打气,然后找了个稍微远离众人的地方抬头远眺,一副思考人生的样子。   大家都准备睡了,方兰生还招呼了于澄一声让她快点过去,她随意答应,继续装模作样。   这一晚该怎么过呢?这还真是个问题。   夜风还是很凉的,于澄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抱住双肩,想回头看看其他人睡了没,谁知才一转身,就撞到了什么。   她后退,胳膊却被突然拉住,然后向前一带。毫无准备,于澄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的这么不小心。”轻缓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柔,在散发着暖意的怀抱中无比暧昧。于澄红了脸,一把推开。   “你怎么过来了。”于澄后退几步,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夜已深,四周免不得会有兽类妖物出没,小澄还是当心些,莫要乱跑。”欧阳少恭面色如常。   “我没想乱跑,就在这儿站一会儿。”于澄辩解,“你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小澄可是有心事?”欧阳少恭盯着她的脸,笑容依旧温和,却不似方才温暖。   “啊,是啊。”于澄不想和他多说,这种不得不夹紧了腿时刻提心吊胆感觉温暖液体滑落的时候,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呆着。除非和人聊两句能有什么奇效,否则就算是长琴过来也没用。   “不知小澄是为何事烦忧,可否说出来,在下或许能帮得上忙。”   欧阳少恭的表情实在真挚,看的于澄差一点儿忍不住就想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小麻烦。不过幸好在最后一刻她及时管住了自己的嘴。   可要是直接拒绝或者怎样的话会显得很失礼,于澄想了想,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慢悠悠的说:“天机不可泄露。”   “……”欧阳少恭似乎呆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是在下唐突了,小澄不愿意说,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夜晚风大,小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明日还要赶路,不可不当心。”   说完,也不等回答,拂袖转身就走。于澄愣愣的看他半天,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   不过有什么好生气的吗?   于澄继续转身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期盼着朝阳快快升起。   不过,一个人的夜晚真的很适合回忆呢。   漆黑的夜幕上浮现出曾经与长琴一起的点滴,不觉暖意浮上心头,却又迅速地凉下去。   少恭,就是长琴吧。又为什么,不肯和自己相认呢?还说,其实真的不是……   思绪不知不觉缓慢了下来,像是坠入了温暖粘稠的液体,一切都变得迟钝。   感觉,好累……眼睛闭上,于澄失去了意识。   *   醒来的时候天还很早,遥远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   于澄眨眼,猛然跳了起来。   自己怎么睡着了?!其他人呢,还没醒吧?回头发现中人还在好好地睡着,她松了口气,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太好了,没有沾到血。   人品你果然还是爱我的,于澄内心泪流,小步跑回营地,找好地方躺下装睡。   不一会儿,百里男神第一个醒来,他左右看看,然后伸手推旁边的小兰。方兰生迷糊的嘟囔了句什么,翻个身继续睡。百里男神锲而不舍,凑过去再要伸手推他,却不想小兰突然转了过来,恰好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男神放大的脸。   “啊啊啊!”营地上空瞬间回荡起了方兰生惊恐的喊叫。   风晴雪和红玉瞬间跃起,武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到了手上。   “怎么了?猴儿,你叫什么?”红玉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不由看向方兰生。却见他保持着后仰的姿势,伸手指着百里屠苏满脸通红,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而百里屠苏仍是木着脸没有半点表示。   “他!他他他!”方兰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红玉一脸真拿你没辙的神情,知道对方没把自己受到的惊吓放在心上,不由更加愤怒,“就是你!死木头脸,突然凑过来想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对,男男也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那边红玉绷不住笑了出来,风晴雪纳闷的看看他们,收起了很具威慑力的镰刀。   “刚才怎么了吗?红玉姐,你笑什么呀?”   “无事,只是猴儿又胡闹了。”红玉笑的很内涵。   这边于澄装睡完了,看着此刻的一幕不知作何表示。是错觉么,为什么她觉得这队友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微妙?小兰惊恐倒是没什么,他一贯死脑筋,但是百里男神,人一脸潮红的指着你的时候你笑什么?别以为你收得快我就没发现,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小澄,昨夜睡得可好?”欧阳少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他态度,似乎已经忘了昨晚生气的事。   “挺好的,少恭你呢,休息的怎么样?”于澄连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自是安稳。”欧阳少恭笑,微微低头,看上去居然有种不甚羞怯的感觉。   一定,一定是错觉吧!为什么她一觉醒来队友们性格全部崩坏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赶紧上路吧?”于澄迅速岔开话题,少恭摇头。   “不急,今日晴好,慢慢行去,也可欣赏沿途风景。”   欣赏风景,你当我们真是来旅游的吗?于澄不可置信,刚想出口反驳,就听少恭接着道:“如此,到达江都大约是黄昏时分。寻瑾娘卜算,也是极花时间,想来,也该是明日才好。”   于是反驳的话到嘴里溜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这样才好,去了还能有时间收拾一下狼狈的自己。昨天没沾上不代表今天也可以,人品这东西是守恒的,昨晚自己花费了大量人品,今天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   果真如少恭所料,一行人抵达江都时,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宇。   于澄无暇关注江都城在苍穹之下是如何的雄伟壮观,一进门,她就急着找客栈。   队伍里其他人表示还是先吃饭好些,方兰生一脸菜色的碎碎念,说什么一定要找一个顶好吃的酒楼,百里男神虽然没说话,但看他脸色就知道他也是同意的。毕竟一路有黑暗料理王同行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虽然说她的战斗力确实很强。   于澄也饿,但比起饥饿她更想解决别的问题。不过这样一来就要跟大部队脱节了,于澄没胆量一个人跑去找客栈,只能无奈跟着他们先去吃饭。   就在她迈开脚步的时候,有人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天色不早,不如在下先去客栈,订好了房间再来找诸位,如此可好?”欧阳少恭微笑,百里男神淡淡的点一点头,方兰生虽然奇怪为什么要兵分两路,却也没有多问。   红玉和风晴雪也没有反对,欧阳少恭这才回身,看着于澄:“小澄可要同在下一起?”   “请务必带上我!”于澄双手合十扣在额头之上。   一行人就此分别,于澄跟着欧阳少恭走。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里,拖下长长的影子。街上行人不多,远远近近的炊烟袅袅。举目望去,竟有些苍凉之感。   曾经,自己也是这些人里面的一员,等日落了,就关了门吃饭。没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天黑了就可以准备睡觉,也曾抱怨过无聊,但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于澄抬头看着欧阳少恭,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直视着前方目光淡然。散发出的气息不是那么暖,却一样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兰甚萌!虽然神烦但真的是很可爱啦哈哈哈~ ☆、相见不相识8   露宿多日,能重回到温暖柔软的床上实在惬意,何况也不用担心血会随意染脏了衣服,于澄放松心情,这一觉睡得极是踏实安稳。   第二天她依旧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但也没有上次那么狼狈,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和众人会和。   少恭所说的人在花满楼,是个可以顾名思义的地方。刚听到的时候于澄脸色骤变,看着欧阳少恭一脸非常可怕的样子。直到他撑不住解释自己同瑾娘并不是在烟花之地相识的时候才好些。方兰生扫了他们一眼,迅速扭头。   于澄到这里的时间算一下总共也也差不多一年了,但她还从来没来过花满楼这种地方,尤其这一个还格外高端。湖泊石桥,流水汩汩,桃林芳菲,其华灼灼。   于澄一路上左顾右盼,尤其盯着来来去去穿着清凉的姑娘们看个没完。欧阳少恭瞄她几眼,顺着她黏着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那些女子的大腿和若隐若现的双峰,不由别过脸去以掩尴尬。   队伍里的其他人大概也是没来过这种地方,风晴雪和于澄反应差不多,不过她的关注点自然没她那么内涵。方兰生一肚子圣贤书,到了这种地方别说四处乱看,盯着脚尖脸都红的不成样子了。百里男神真不愧男神之名,持续面不改色,目光偶尔落到旁边的方兰生身上的时候似乎还有隐隐的鄙夷之色。红玉是当之无愧的御姐,见过的世面不少,看着那些姑娘也是笑意盈盈,反倒让人家姑娘不好意思的拿扇子遮了脸。   一行人就这么走了进去,叫瑾娘的时候少恭还被一个姑娘调戏了一下,看的于澄火气上涨,却又不得不硬压下来,只能瞪着少恭目光阴森。   你还说你不是在这里认识她的!   欧阳少恭只能苦笑。   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瑾娘出来然后一阵寒暄,完了少恭说我带了几个人来你麻烦算下命,哦对了还有玉衡在哪你也帮忙算算。瑾娘大概是受过少恭的恩情,有求必应。   于澄当时心里那个激动啊,盯着少恭想等算出来了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结果瑾娘向她伸手的时候要长琴生辰八字的时候她傻了。   她连自己的都不知道哪知道长琴的啊!少恭你坑队友!你没说算命还要这东西的!   这样也只能作罢,只是最后瑾娘帮百里男神算了算命格,结果是大凶。   小兰瞬间就激动了,慌忙用自己拙劣的方式安慰他,其他人也纷纷安慰,于澄也上前说了几句。然而相对众人的态度,百里男神万分淡然,好像刚才算的不是他的一样。   “算命之说,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哪会有这么差的。都说祸害遗千年,木头脸你这家伙一定能活很久的。”方兰生道,百里男神看他一眼,摇头不语。   算命最终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大家的心情都好不起来,尽管方兰生和于澄二人一唱一和拼命的犯二,但气氛始终是沉重。最终他们两也放弃了这样的举动。   “木头脸那家伙,一定没事的。”方兰生嘟囔着,紧了紧拳头。于澄看着他,不知怎么有点难受。   小兰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有时候很死脑筋,性格傲娇嘴也毒,但是他对朋友的心真是没话说。就算百里男神一直在无视他各种嫌弃他,但他还是不离不弃的跟随他的步伐,抓紧一切机会和他斗嘴调情增进感情。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有人提议在江都城里随意逛逛,毕竟也是繁华的大城市,说不好奇也是假的,更何况队伍里还有风晴雪和红玉这两位女神。女性嘛,喜欢逛街和漂亮东西是天性,至于于澄,身体抱恙的她其实只想跑回客栈呆着。但是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她还是很高兴的举手赞同。   天气晴好,微风清凉。市集方向看去很是热闹,还有各种西域打扮的人,不同的肤色和发色,却讲着一口流利的官话,看的于澄也是很有意思。   看到卖些精致小玩意儿的,于澄表现的比风晴雪她们还不淡定,不,不如说是人根本不怎么在乎。风晴雪审美奇特,四处问有没有一些光听名字就很可怕的虫子,红玉是御姐,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表示,结果还就只有她一个人一一的翻看那些吸引小姑娘眼光的装饰品。   反正也是光看不买,于澄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丝毫的不妥。   百里男神对此没太多兴趣,淡淡看过去也不逗留,方兰生跑到一边感叹风光,只有欧阳少恭,不知出于怎样理由,始终在于澄左右。   看了一会儿,在面对摊主热情的招呼的时候于澄打了个哈哈,一后退,然后就撞到了什么。   “对不——是你?”   欧阳少恭点头,嘴角忽然上扬,露出温和的笑:“自然是在下,小澄为何如此惊讶?”   “也没有,就是以为你会在别的地方。”于澄笑。   “小澄在此处,在下又为何要去别的地方?”   “哈哈……来来来,看看这个手链,怎么样,好不好看?”于澄直接当没听见,从摊上拿起一条串着剔透碧色的石头的手链,然后装模作样的往自己手腕上戴,“我挺喜欢手链的,虽然戴起来不好看。”   一只手戴有些不方便,于澄正忙活,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突然伸过来帮忙,于澄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温柔无波的眼眸。眸色深沉,似含着无限暖意。   于澄一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专心看他如何系上手链。   欧阳少恭的手很好看,动作也很是灵巧,手指动了几下,就将让于澄头疼的东西弄得服帖。   “好了。”他说,收回手时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手,于澄一愣,脸刷的一下红了。   “哦,谢谢。”于澄略觉尴尬,不安的晃了几下手,视线落在手腕上,“这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说着就要把它拿下来。   “小澄可试试这个。”欧阳少恭从旁边拿过一串手链,红色的石头晶莹剔透,隐隐有光波流转其上。   没想到他还会帮自己挑这种东西,于澄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觉得有趣。当即接过就往手腕上戴,弄了几下没弄好,少恭再次伸手帮忙。   “感觉好奇怪。”看他认真的神色,于澄忍不住笑。   “有何奇怪,小澄不喜欢?”少恭闻言抬头,神色平静,看到她笑意满满的脸的时候,不由也多了几分柔和温暖。   “没有,就是单纯的觉得,微妙?少恭你是个男人呀,现在却和我朋友一样陪我逛街,挑这种小玩意儿。”   “哦,除了在下,小澄也同别人这般?”   感觉这话说的微妙,于澄立刻坦白:“是女的啦,男生什么的才没有呢,而且一般来说他们也不会做这种事。”   “听小澄所言,似乎对这点略觉遗憾?”   “哪有!少恭你何必计较这种小事?”于澄哭笑不得。   欧阳少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垂下眼帘,嘴角却微微翘起:“在下只是无心之问,若冒犯了小澄,便先在此告罪。只是小澄为何要同在下解释这些?”   得了便宜你还卖乖了是吗?于澄瞪他:“不是你问的吗?”   “在下提出的问题,小澄便会回答么?”   够了啊,你够了!   于澄猛然抽回手,扭头:“不想理你。”   欧阳少恭笑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径自和摊主付了钱,无比自然的拉过于澄的手,朝着下一个摊位走去。   于澄感觉不太合适,想说些什么,却瞟见他为自己挑选的手链,还有两人交握的双手,顿时才想说的东西全都忘了。   嘛,算了,随着他也不是不行。   *   转了几圈,又吃了些东西,眼看日影西斜,但欧阳少恭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要回客栈的意思。   其他人应该已经回去了吧?虽说今天也做不了别的事,但逛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于澄抬头看欧阳少恭,他还是看向前方,目光柔和却略显寂寥,看去总觉得有些忧伤。   心头沉甸甸的,明明手还握在一起,却总觉得触碰不到他。   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也有很多,但是全都无法出口。   思绪纷繁,她叹了口气,却不想欧阳少恭听见,居然转过头来。   “小澄为何叹息?”温柔的目光,而此刻被这样注视着却觉得难受。   近在咫尺的恋人,却没有能拥抱的理由。   还是说,根本就不是呢?   “没什么呀,天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于澄扯出一个笑来。   欧阳少恭眼眸暗了暗,微笑,声音也柔柔的,如同耳畔轻缓的风:“小澄,就这么陪在下片刻,不可吗?”   “少恭你这样,是有什么心事?”说出的话似曾相识,于澄实在是不喜欢打哑谜,这种微妙的沉默让她难以忍受。   “确实如此。”他点头,却又提起另一话题,“没能向瑾娘问出那人下落,小澄有何打算?”   哎呀,终于问到这棘手的问题了。   于澄皱眉,无可奈何地苦笑:“我本来就是为了瑾娘才和你们同行的,既然从她这里得不到线索,大概也就只能寻找别的方法了吧?”   “可是要……就此别过?”少恭的声音轻飘飘的,手却捏的紧了些。   “谁知道。我对他知之甚少,谁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找起。不如我什么时候再去问问瑾娘,看不知道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能不能卜算?”于澄也真是在忧虑,虽然认为欧阳少恭就是长琴,但无奈对方怎么也不承认,但如此,她就没有再跟着他的理由了。然而,要让她真的去找长琴……   该怎么找,她自己心里真是半点谱都没有。   “不过长琴的医术很好,琴也很好,也许我可以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着名的医生或琴师。少恭,你医术也好,琴也不错,知不知道有什么和你很像的人?”   “如此之人,在下所识虽不多,但想这浩大天地,凭此就想找到他,当真是大海捞针。”欧阳少恭蹙眉摇头,“既然小澄现下并无明确线索,不如先与在下同行可好?待此间事了,在下可陪同小澄一同寻找。”   于澄忍不住笑:“少恭你是想让他看到我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去找他吗?”   “……在下并无此意。”   “我知道,不过少恭,你真不曾听过长琴这个名字么?”于澄仔细盯着他的脸。   欧阳少恭避过她的视线,摇头:“未曾。”   “这样……那,我也就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呀,你看,你也不知道他嘛。”于澄叹气,转身就想走,手却被拉的更紧。   “……别走。”   这家伙,到底在固执些什么?于澄无可奈何,却还是转过身,看他一副忧郁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上前,缓缓抱住了他。   怀里的身体僵硬,然后慢慢放松,那宽大的袍袖,最终也是环到了她的背上。   和记忆中的环抱并无太大区别,温暖柔和,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唔,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于澄昂起头一副答应你是给你面子的模样,欧阳少恭忍不住失笑,却又很快隐去。衣袖拂过颈项,暖意抚上头顶。   “如此……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你扭曲成啥样了到底为什么不承认啊! ☆、相见不相识9   接下来便是要继续去寻找玉衡。瑾娘算出的地方离江都不远,众人寻去,却是一个叫做甘泉的村子。   也算名副其实,一路过去,临近村子,便真是行走在河流之中。所幸那水流虽然湍急,却不深,不然像于澄这样的人,一个不慎就有被冲走的可能。然而纵然如此,于澄还是战战兢兢,何况身体不适,淌下水去,寒意如附骨之蛇缠绕而上,一点一点刺入骨髓。   突然旁边一只手过来扶住,于澄回头,看到那温和的笑容。她也没拒绝,借着他的力尽量跟上步伐。   这村子倒挺奇怪,水流环绕,还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不安的气息。于澄四处张望,只感觉格外阴冷潮湿,浑身一阵阵的战栗。反观百里男神等人,甚至小兰也是面色如常,看来这气息并不能影响到他们。   于澄不由有些气馁,小兰一路也同她斗嘴吵闹,看上去也跟个熊孩子没什么两样,到头来人这熊孩子确实要比自己厉害。欧阳少恭看她面色不好,暗暗握住她的手,于澄不想表现的太过无能,稍一用力挣开他,又怕他多心,对他摇摇头,然后露出个笑容。   欧阳少恭无奈,也只能由她逞强。   村里果然奇怪,碰到的老人不允许他们借宿,而后出来的年轻村长却是一口答应。于澄看那老人面色沉重欲言又止,觉得一定有什么隐情,她想开口,却又觉得自己都能看出来,其他人难道看不出?不过他们既然不做声,肯定是有打算,自己问了也白问,不如沉默,话说多了反正也都是错。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眼欧阳少恭,心下郁闷。跟他说话自己总是容易说错话,明明以前跟长琴一起都不会有这种事的。   欧阳少恭上前,跟村长解释了一下来此的缘由,村长看上去很老实,听他们说要找一个神奇的石头,当即答应。于澄见他答应的爽快,不由更加生疑。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事情居然如此顺利,真令人难以置信。   再一想起之前那老人的模样,于澄更是放心不下。她本来不善掩饰情绪,这般心情脸色很难恢复正常,欧阳少恭淡淡瞟去,不动神色的走了几步,挡住了她。   听村长说,他把玉衡藏在村里一个白天流水不止晚上却会停歇的洞中,现在他们就随意看看,等到了晚上,他会带他们去洞里取。   众人谢过,那村长再寒暄几声便离开,任他们自行在村里转悠。   撇去疑虑不说,这甘泉村的风景倒也值得一观。于澄没怎么见过这种几乎浸在水中的村落,虽然初下水不甚舒服,但一旦习惯,便觉得在水里行走也很有意思,来回转悠就是不肯上岸。   在天黑之前算是自由时间,大家也没什么要做的,随意散开。   于澄想不了许多,在水中来来去去,跟个小孩子一样自得其乐。心里虽然嘲讽自己幼稚,但又更幼稚的觉得反正也没人会笑话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   小时候随意做点什么都能从中取乐,为何越是长大,想要快乐就越难了呢?现在竟然会觉得踩水也有意思,居然还有些自得。   这边走了几步,突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于澄抬头,不出意料看到了他。   欧阳少恭一脸无奈的笑,抬手扶住她:“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快随在下回岸上去。”   “干嘛呀,我玩玩不行?”于澄挡开。   他不依不饶:“你身子不便,不可这般受凉。”   “就一会儿,没事的。”看他一路对自己如此关照,于澄也知道他肯定早就看出了自己的问题,只是现在被明白的说出来,还是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身体怎能儿戏?莫要胡闹,随在下上岸。”欧阳少恭终于沉下脸色,看来他决意不再纵容她这回。   但他这样略显强硬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于澄的不满,她本来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气盛,听不得人说什么,见他居然还对自己撂脸色,逆反心思瞬间涌了上来。   本来她也知道这样不对,如果他好言哄她几句,她也就听了,何况他原来也都是这样。但这次却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没有了哄她的心思。   于澄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脸色已经难看了下去,她冷笑:“我玩玩而已,少恭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   欧阳少恭眉头微蹙:“小澄莫要同在下置气,听话。”   “我就不听,你能怎样?”这态度彻底激怒了于澄,她狠狠地瞪他,怒气涌上无法压制。他什么意思,明明自己就是长琴却始终不表明身份,看她如此猜疑不定,屡次否认却又总做出暧昧之举,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少恭又并非我什么人,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话的?”   于澄紧盯着他,心里祈望他能有所松动,但又觉得这不可能。看了一会儿,却只见他神色黯淡,一言不发,于澄更生气了,头一扭转身就走。   欧阳少恭没有追上来,她心里更是愤愤。   他到底什么意思?瞒着不说,就算被拆穿还是不承认,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倒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变心之类的事她想都没想过,她只是觉得这事情很奇怪,觉得不合适,有阴谋。但是这样一来,不就成了他布下的阴谋了?长琴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布下阴谋?   于澄觉得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他想要什么,如今自己都回来了,他还想要什么?   还是说……他,并不是有她就足够?   心里突然一紧,于澄摇头,抗拒着继续思考。   算了,也真是自己赌气,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不说,也肯定是有原因,自己为何偏要苦苦相逼?   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她也知道自己是在任性,眼下在这甘泉村,又诡异又陌生,自己要是乱走迷了路就不好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一念及此,她停下脚步,转身,却看到村长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村子似在沉思。   这个村长很奇怪。对于奇怪的事于澄还是害怕,正想远远走开,却见他回过头来,一眼正看到自己。现在要躲也是来不及了,于澄苦笑,只能走上前去。   *   “先生好。”她打招呼,村长点头,露出和善的笑。   “姑娘四处走走看看,觉得这村子怎样?”   “挺好的,您是个好村长呢。”于澄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着敷衍。   那村长点头,显然也没真想问出点什么。他扭头,看着这一片屋舍,叹了口气:“村里穷苦,年轻人大多都外出觅工,留下一村的老幼妇孺。”他的语气听上去萧索,却也饱含着情感,“不过无论如何,我总要保村里平安,希望老有所终幼有所长。等年幼孩子们长大,也许村子就不会再这样了吧?”   于澄不觉黯然,他守着这样的村子,其中情感自己虽不能体会却也能理解。只她怀疑这个村长,但如今听他说这些,她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只是,他对自己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您真是个好村长,大家一定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村子也一定会变好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澄只能找些安慰的话。   村长面色忧郁的点头,却很快又爽朗的笑了起来:“姑娘是客,我却对姑娘说这些无聊的话。甘泉村别的没有,风景倒是能看,姑娘随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澄点头,对村长的离去,她还真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她对这村长还是有所怀疑有所戒备的,如果人真要做什么,自己还真难以抵抗。   不敢多呆,她加快了步伐往回走。拐过一个弯,她神色匆忙只顾脚下,没想到竟撞到了人。   幸而那人反应迅捷,一把捞住她带了回来,于澄抬头,却是欧阳少恭。   就算知道是自己不对,之前也刚有过争执,现在就看到他,于澄脸色瞬间就变了。   推开他,退后几步站定。   “多谢少恭了。”声音冷淡。   欧阳少恭只是无奈的笑:“小澄还在生气?”他抬手想把她拉回来,于澄立刻再退后几步。   “没有。”   “还说没有,都不让在下靠近了。”他叹了口气,向前走几步,“方才是在下错了,不该那般口气,小澄原谅在下可好?”   “少恭为我着想,是我不识好歹不领情,少恭何错之有?”脸皮始终拉不下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于澄内心唾骂自己,可是松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谁让他还是不肯表明身份!若,若他说自己就是长琴,她何必给他脸色!   “既然在下没错,小澄为何还是不肯原谅在下?”欧阳少恭声音软软的,透着讨好的意味,他再次伸手,于澄没挡,他便顺势拉她入怀,“在下也是担心,只是一时不查失了控制,是在下的错,小澄别生气,可好?”   人都这么降低姿态道歉了,再不接受真是有些不像话,于澄不再接茬,扭头道:“刚才我碰到村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好脾气啊【切开是黑的】    ☆、相见不相识10   “哦?”他看上去并不惊讶,圈着她往回走,“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就跟我感叹了一下村子情况不太好。不过我听他的话,觉得他应该是个挺不错的村长,对村子很有感情。”   “不错的村长,未必是不错的人。”欧阳少恭淡淡道,于澄却一惊,猛然回头。   “他果然有问题?你已经发现了?”   他却笑,不正面回答:“果然?小澄也是在怀疑他?虽然感触于他有情,却也不会放下怀疑。若是他有什么坏心,小澄也必定不会放过他吧?”   感觉他说的话不太合适,于澄有些不自在。这么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一样,可是如果那村长真的想做什么……她笑:“什么话,我能做什么?”   欧阳少恭只是笑:“他不是人。”   “什——”于澄真惊讶了,她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提高音调,“怎么会?不是人,是妖怪,还是鬼?”   “小澄以为呢?是妖,或是其他,有何区别?”   “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是要对村子有害的样子。”于澄叹气,“那他说的话呢,他说玉衡在那个洞里,是真是假?如果是假,为什么要骗我们?”   欧阳少恭摇头:“这在下倒是不知,无论真或假,进去一看便知。至于原因,也是一观便知。”   于澄忍不住笑:“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当你什么都知道呢。”   “并非全知全能才能有恃无恐,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你本来就很厉害。”于澄笑,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就算你不说,你也还是他。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   夜色笼罩,那个洞口不再涌出泉水来,众人来到洞口,村长已经等在那里。   客气几句,便进入了洞中。   总归是有一半时间充斥着水的洞,纵使现在停了,洞内依旧潮湿得难以忍受。不过这里倒很是开阔,未曾想到这洞中居然还别有一番天地,于澄四下里张望,心里赞叹,但那份不安却也越发明显。   “从这里,再往里面走就是了。我把它藏在了洞穴深处。”走到一处,村长指着前方。想他也只是怕着急才这么说,大家都没在意,何况那村长还走在前面。虽然警惕,却也还是朝前走去。   可走了几步,突然发觉不妥,气氛瞬间凝重,于澄正不明所以,就看到百里男神拔剑向前,对着那村长就劈了下去!   于澄大惊,还没来得及呼叫,那被劈到的村长就如轻烟般散去。   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那消失的村长站在后面几丈远处,看着他们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就请各位呆在里面吧。”他扬声道,然后挥手。只听一阵巨大的震动声,整个山洞似乎都在晃动,紧接着,在他们和村长之间就缓缓降下一道巨大石门。   众人皆惊,朝门冲去,却已经来不及。石门气势十足地降下,发出浑厚的声音。   “可恶!你想干什么!放我们出去!”小兰最激动,对着石门发动功力拳打脚踢,石门纹丝不动。百里男神上前按住他,摇头。   “别白费力气,没用的。”   “没用……那怎么办!我们就要这样被困在这里吗!可恶的家伙,居然敢骗我们!”小兰依旧暴躁,却也听话没再浪费力气。   “那村长本是妖类。”红玉道,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沉静的神色让人安心,“现下追究也徒劳无益。石门无法打开,我们还是再向深处走走,或许能寻到出口。”   百里男神点头:“此间妖气甚浓,千万当心。”   欧阳少恭面色不变,于澄挪到他边上,抬手抓他衣袖。他低头,见她一脸不安,便拉住她的手。   “红玉姐也知道。”她小声说,他点头,用眼神问她。   “你现在还是没有办法?”   欧阳少恭笑:“小澄害怕?”   于澄瞪他:“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就好。”他只是笑,也不说别的,只是轻声嘱咐她:“这里不安全,你须得跟好百里少侠。”   “你把我往外推?你就不能保护我了?”于澄又惊又怒。   “在下只怕万一,百里少侠本领高强,你跟着他,在下更放心些。”看她还想再说什么,欧阳少恭微笑:“小澄不害怕,在下却怕小澄受伤。”   总会说这些话来哄她!于澄愤怒,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瞪他几眼,抽回手走到了队伍中,去挽红玉的胳膊。   百里男神实在太冷,她就是有心也没胆靠近。   他们所说的妖气她是感觉不到,但是这里又冷又湿,空气中还弥漫着恶心的臭味,于澄有些怕,但是也不好意思说,只能更紧的搂住红玉的胳膊。红玉知道她害怕,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向里走了一阵,那股恶臭越发明显,于澄紧皱着眉快要无法忍受。她看众人皆是一副隐忍之色,正想说点什么,就见走在最前面的百里男神迅速拔剑,喝道:“让开!”   于澄一惊,还没反应,人就被红玉带起飞出,眼前风一般冲过一道绿色的东西。她视线一晃,已经落在据方才位置丈远的地上。   “妹妹且在此处躲藏。”红玉放开她,举手间双剑已抽出,朝着那从前冲出来的东西杀去。   于澄知道危险,不敢上前,躲在石头后面偷看。   冲出的是巨大的绿色藤蔓,这些藤蔓有水桶那么粗,活动却异常灵活,挥舞间动作也是杀伤力极大,一藤劈下,一块巨石应声而裂。   好可怕!于澄白着脸再次后退。   场上不见欧阳少恭的影子,只有百里男神他们身影迅捷的同藤蔓厮杀,但是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估计少恭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躲在了另一边。   只是看那百里男神一剑劈下,藤蔓挣扎甩动,破开的伤口中却是喷出血一样的液体来。   于澄更是吓了一跳,这果然是藤蔓妖怪?居然连血肉之躯都练出来了,真是太可怕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微暖意。难道是少恭?于澄眼一亮,立即回头,却眼前一黑,紧接着腰腹一股巨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唔——!”才想大喊,一股异香传来,于澄下意识的觉得这香不对劲,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   混沌,所处之境皆是混沌。   意识如同漂浮在虚空,无所依凭,模模糊糊不甚真切。   这是哪里……   无法清醒也无法沉睡,沉浸在似睡非睡间的奇异境界。   恍惚间,听见有什么声音。   一声声的重复,像是在唤着什么。   是谁?在说什么?   听不清,感觉那人应近在眼前,却只看到一片模糊不清。   不知道那是谁,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应该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确定的感觉来的奇妙,却又深信不疑。   是谁呢,这么锲而不舍的呼唤着自己。   是……   长琴……   还是……   少恭?   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模糊的意识却也觉得可笑。   长琴,少恭,不是同一个人吗。   是同一个人……吗?   “……”   “……澄……”   “……小……澄……”   到底是谁呢。   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无法控制。想要回应,想要发问。   是长琴吗。   还是少恭。   “……小澄……”   “……”   “……”   长琴?是长琴吗?   像是感应到了自己的焦急,温暖之意传来,令人安心。   “……是我。”   是你?你是谁?   是少恭吗,是不是少恭?   “……是。”   到底在说什么呀,你到底是谁?   觉得对自己的回应实在可笑,她不再答话。   暖意还在源源不断传来,安稳沉静。   “……睡吧……”   好像可以掘弃这片混沌,陷入安稳沉眠。   那就睡吧。   说话的人是谁呢。   如此熟悉安心的气息。   睡吧。   *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出了汗,衣衫黏在身上,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于澄揉眼,却感觉哪里不对,低头一看,只见手指间居然缠绕着一根褐色流苏。 作者有话要说:  跟着剧情走其实很有意思,但是一次性描写那么多人对我来说还是很难 ☆、秀死快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可能会被锁……天辣我都写了些什么!【捂脸】   警告!本章最后有隐含的18X内容,不适者看完前半节就自行跳过以免被雷!   醒来之后于澄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青玉坛,就是之前听过的欧阳少恭出来的门派。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从甘泉村那个可怕的山洞里逃出来的,居然还到了少恭的大本营。于澄心里疑问颇多,但人却被关在房里不能出去,虽然每日会有人送饭过来,态度也很恭敬,但于澄就是觉得不安。   她想出去,想去找少恭,但不管说什么,那些人都是一个反应。   “丹芷长老吩咐过,姑娘现在还不能出去,要等他过来。”   “我倒不知道他居然还是什么长老,好高的地位。”   “这是长老的意思,属下们只是听令形式,望姑娘莫要为难。”   “我哪里敢为难,我现在都被关起来了呢!”于澄心里愤怒,少恭想干什么,他居然还是什么长老,听上去挺有地位的不是?只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   发过一番火,想要硬闯,不出意料被拦了下来,眼看出去无望,于澄闷闷的坐在床上发呆。   算了算了,少恭这么做肯定也是有理由的。他位居什么长老之位,但是先前外出寻找玉衡,却没有下属跟随,甚至一度还沦落到被怪物绑了的地步,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难道说长老什么的其实只是虚名,少恭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   可是那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回来,又为什么都不来看她!   自从醒来也已经有三天了,加上昏睡的时间,谁知道她到这里有多久?   又是怎么从甘泉村逃出来的,其他人怎么样了,那个村长怎么样了。   重重忧虑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叹口气,索性什么都不去想。   低头,却看到枕头边上那根流苏。   看上去有些眼熟呢,不过又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她拿起来,举在眼前无意识的把玩。   这时,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于澄懒得扭头,不耐烦道:“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别来烦我。”   “哦,小澄是不愿意看到在下了?”熟悉的声音,慢悠悠的,多少有些戏谑的意外。   于澄一怔,迅速回头,却见欧阳少恭正缓步走来,面容温柔,笑若暖阳。   于澄心里一酸,站起身来想过去抱住他,可身子才一动,却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又坐了回去。   “丹芷长老终于肯来见我了?”她冷笑。   “小澄可是在生气?气在下这几日未来看你?”欧阳少恭依旧是笑,径直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我哪里敢。”于澄阴阳怪气,冷笑一声,却又觉得自己这腔调实在不爽快,看他温柔的笑颜更是不爽,站起身来对他怒目而视:“欧阳少恭你什么意思!干什么软禁我!”   “软禁?”他一呆,随即又笑,“小澄这是什么话,只是这几日青玉坛内不大太平,在下怕小澄有什么意外,这才不敢让你出门。”   “不太平?这里可是你的老家你说什么不太平!”   他摇头:“权势之争,却是哪里都无法避免的。”   权势之争?于澄愣住,又想起之前所想,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在夺——权?”她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欧阳少恭笑:“小澄把在下想成什么人了,只是有人要加害于在下,在下也不得任人鱼肉罢了。”   是吗?于澄看他,但想到他既然肯对自己说这些事,就是信任她,她要是再猜疑,也实在是小气。长出一口气,虽然还是郁闷,但怒火总算消了大半。   她坐下来,盯着他:“那,现在没事了?”   他点头:“一切都已处理妥当。”说着唇角又漾开一个微笑:“这几日忙于内务杂事,无暇过来探望小澄,小澄莫要责怪。”   没空来看她?于澄有点烦闷,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她转移视线,扫过少恭的着装。   还是同往日一样,褐色的中衣,外面是月白色的外袍。腰间玉带,坠着佩和流苏……   她突然举起手里的流苏,“这是你的?”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欧阳少恭脸上拂过一丝惊讶之色,不知她是何意,只是缓缓点头。   于澄面色更加幽暗难测:“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我手上来的,一觉醒来就在了。只是……我睡着的时候,总听到有人在叫我。”   “哦?”欧阳少恭神色闪烁。   “我问他是谁,是……是长琴,还是你。”她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猜他怎么回答?”   “……”他垂下眼帘,面色淡然。   “他说他是长琴,也是你。”于澄扔下流苏,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盯过去的目光狂妄:“欧阳少恭,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欧阳少恭终于露出一丝苦笑,他看着于澄,想拿开她的手,无奈她手下用力,他便也作罢。   “小澄还是如此强势。”他无奈,话语间不再否认。   “终于认了啊你!”于澄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激动之情难以纾解,只是闷声不响的拍打他。   “认了,小澄你莫要打了。”欧阳少恭制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如此隐瞒是我不好,但我知道,小澄如此聪慧,自己必定能认出来。”   “你一直不说,还就真是等我找到证据逼着你承认?”于澄无奈叹气。   “说来惭愧,但确实如此。”   “你怎么这么……”于澄忍不住了,她想骂他幼稚,但又想到了什么,硬是把那个词憋了回去,“你就不想要是我没想那么多,没认得出你怎么办?”   “那便是你我缘分已尽,无须强求。”轻飘飘的声音,听的于澄不由火起,重重砸了一下他的胸膛。   欧阳少恭忍不住笑:“骗你的,怎这般不经逗。要是你真认不出我,我就不让你离开,让你日夜看着我,看你认不认得出。”   “要真这样我只会觉得你是变态。”   “变态?”他叹气:“纵然是也无妨,我已经不能再让你走了。”   这话说得沉重,于澄心里难受,有心不再提这一茬:“我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   “我知道。”他抱紧她,闭上眼睛。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通过拥抱来表现自己的心意一样。于澄内疚又难受,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不行,不能就这么哭出来。她眨眨眼,转移话题。   “对了,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百里男——百里公子他们呢,怎么也没见过他们?”   欧阳少恭摇头:“他们并不在此处。”   “怎么回事?”于澄惊讶,推开他,大有谈论正事的样子。“不在这里,他们是去哪里了?不是在找玉衡吗,少——长琴你都在这里了,他们还能去哪里?”   欧阳少恭微笑:“小澄唤我少恭无妨,长琴也好,少恭也好,都只是一个代号,我总是我,并不会因代号而有所改变。”   “哦,哦……等等,这不是重点!”于澄呆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   “小澄在担心什么?”欧阳少恭还是笑,伸手将她揽回怀中,“百里少侠他们自然无恙,不在此处,只因玉衡已收集完毕,该履行我与百里少侠承诺的另一半了。”   “这么快就收集完了?我还以为要找很久。另一半,是说你要帮他炼药?那他又为什么不在这里?”   “百里少侠让我所炼之药并不寻常,其中有一位药材更是难得,非海外仙山而不得。百里少侠求药心切,顾不得与小澄打声招呼,便前去寻药了。我这边左右无事,其他人便与他一同前去了。”   “这样。”于澄点头,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黯然,来不及等自己醒来就匆匆离去吗,毕竟是一起旅行这么久的伙伴,自己还那么崇拜他呢。不过既然这样,那药对他来说肯定也是非常重要了,所以他才一点时间都等不及的。   “对了,我昏过去,昏迷了多久?”   欧阳少恭叹气:“十数日。”他看着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我担心小澄,这些天来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紧张的不肯合眼。”   被那样看着,于澄不由有点脸红,但还是不肯输了气势,强硬道:“可我醒来的时候你不还是不在么。”   “那时小澄已无大恙,门派事物繁杂,我便想先去处理。想着等小澄醒了,便可不用在意这些烦扰事情,却不想耗的时间久了些,反而惹小澄生了气。”这番话说得很是低姿态,声音又绵软轻柔,透着丝暧昧情意。于澄脸红,心开始狂跳,不知怎么突然感到了些许的危机,伸手要推开他。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欧阳少恭手却搂得更紧,在她颈边吐气如兰,温暖湿气拂过,鸡皮疙瘩迎风而起。   “许多年未曾相见,小澄难道都不想我?”   于澄尴尬,她听出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是,应该是她想错了吧?相认之后的第一件事怎么可能是这个呢,一定是她思想太糟糕,没错一定是这样。   “谁说的,我很想你啊。还有我们不是也在一块很久了么?”   他闷闷的笑,“小澄还要同我装傻?”说着,手下开始不安分了。   于澄大惊,忙按住那作乱的手,“现在可是大白天!注意形象!”   “夫妻行事,本是天经地义。阴阳相合乃是天道轮回,小澄莫不是想要违抗天道?”欧阳少恭一本正经,只是向来藐视天道的他此刻搬出这些大道理,却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于澄想笑,又马上忍住:“我们还不是夫妻。”   “早已行过了夫妻之实。”欧阳少恭叹息,“小澄莫不是想赖账?这可不成,我不允许。”   于澄无奈,之前抗拒多半是因为不好意思,说不好听点就是欲迎还拒。现在看他这样子,还不如爽快接受,反,反正自己也不会讨厌就是了。   她抬手撑住他的肩,直起身,正色道:“说好了,我要在上面。”   欧阳少恭再次叹气:“小澄总爱争些无意义之事。”   于澄瞪眼:“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便让你在上面。”   于澄终于满意,伸手就去扯他衣衫,欧阳少恭摇头,眼中却盈满笑意。 ☆、秀死快2   如同时光回溯,一如当时,两人心意相通,只是目光交汇就能感觉到浓浓情意。   那是爱与被爱的幸福。   欧阳少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青玉坛的局势,听他说之前还有个什么长老总是与他不对盘,处处针对,这次终于被他摆平。至于他使用什么手法摆平他接管青玉坛的,于澄却没兴趣知道,在她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既然是对的,又何必去分辨呢?   她早不再被软禁,甚至欧阳少恭为了弥补,整个青玉坛就没她不能去的地方。除了会仙桥,他验证叮嘱她不可前去。   于澄不解:“那里有什么怪物吗?”   欧阳少恭摇头,目光不忍:“我只是怕你掉下去。”   于澄当时还很不满,自己现在又不是没眼镜,怎么还会走路不稳?这样的想法在欧阳少恭带她去了次会仙桥之后彻底破灭,看着那透明浮空的一片片晶状物,她扯着少恭的衣服差点没腿软倒地。   这种地方要不是逼不得已,她绝对绝对不会过来!   在青玉坛,欧阳少恭虽然控制大局,但并未多花心思在门派杂物上面,诸多事宜被他下放给亲信下属,自己仍是做着炼药的事。至于于澄,更是闲得无聊,她看少恭炼药,逗他,跟他说话,或者到青玉坛四处乱跑。   青玉坛分上下两层,两层分别是极昼与极夜,最开始于澄也很是惊讶,新奇了很久,可一旦习惯,便也不以为奇。只是无论如何,在这景色宜人的地方,心情也总是好的。   傍晚时刻欧阳少恭会在台上抚琴,这时候于澄总是靠着他,听那含着情意的琴声,同他随意聊天。时不时调戏几句,面红耳赤,满心欢喜。   闲的时间久了,于澄也无聊,便缠着欧阳少恭让他教自己炼药。少恭最初并不同意,说什么炼药有危险,以于澄的性子不受伤才怪。但还是经不住她死缠烂打,最终答应了。   说来也就这样,无聊的时候想有事情做,等事情成为必做功课之后又会想尽办法逃脱,尤其是这功课居然还要早起背药方。这才跟着学了几日,于澄就开始想方设法抵赖偷懒。   “我今天不舒服,不想起来。”扯着被子耍赖。   “昨天烫了手,不方便。”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困……”拉上被子。   她的借口多种多样,欧阳少恭的反应却只有一个。   “既然小澄不愿继续,那我也不强迫,以后也不必再学便是。”   “……”于澄哀怨地瞪他,他面不改色,最终于澄落败,颓丧的坐起:“好,我起。”   欧阳少恭微笑:“小澄自然是极其乖巧懂事的。”说着侧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怔了几秒,于澄捂着嘴跳了起来。   欧阳少恭还是笑:“大清早的,小澄便这般精神,实在是好事。”   什么好事!少恭你个腹黑混蛋,才不是人家的长琴先生嘤嘤嘤!   *   明的不成,就来暗的。欧阳少恭毕竟不可能一直盯着她,是以只要寻得机会,她就会偷偷溜出药房,随意找个地方自己玩。往往不用多久,欧阳少恭便会找过来,而于澄远远地看他来了,也不躲藏,只是跑,看的少恭只是摇头。   早知道就把她的眼镜摘下来,让她看不清东西,看她还敢不敢跟他胡闹。   只是同一个把戏用得久了,难度也就越来越大。无论是从欧阳少恭眼皮底下溜出去的难度,还是要躲他的难度。不过正所谓有难度才有挑战,于澄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激起了斗志。跑出去玩不再是重点,玩乐的趣味性完全在于如何躲过少恭的视线。   这天,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心跳的很厉害。   少恭也真不客气,要逃出来可真不容易,这回要找个隐蔽地方藏好了,不能再让他轻易找到。   怀着这样的心思,于澄专往那些阴暗角落走,几个岔路走下来,居然到了一个未曾见过的门前。   这是什么地方?于澄奇怪,她在青玉坛也有些时日了,对这里也算熟悉,却从没见过这地方。看着周围草木繁盛道路不清,这道石门又是隐晦暗淡,旁边也无人看守。要知道青玉坛里什么炼药藏经的地方都会有人把守,这里无人,却越显得欲盖弥彰。   看这样子,倒很像是想要掩人耳目,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于澄心里好奇,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又想起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怀着好奇去探索的,才是真相吧。   于澄心里顿时为难,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道门后面,一定有着什么东西。也许就是她一直所躲避的东西,却就是真相。   纠结许久,于澄最终还是朝前迈出了脚步。   少恭给了自己能够出入所有地方的通行证,无一例外,就连下山,只要她能过的了会仙桥,也是一样。所以说,这个密室,也是没问题的吧。   心跳的很快,于澄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很紧张,很恐惧,却又觉得非如此不可。   刺已经在心里种下了,一味的忽略始终不是办法,她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破,却更不想怀着尖刺就这么过下去。   还不如就此掀开,看看所谓的真相。   反正她相信欧阳少恭,她相信他。   密室的门果然没有阻拦她,她顺利的进入。   才进门,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她打了个冷颤,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   果然是密室,寒冷而黯淡。走过长长的走廊,于澄拐进了冒着森森白气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吃了一惊。   这就是密室?   一排排长架,上面盛放着各种……奇怪的东西,无法简单的用言语形容,但就是让她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是害怕,是害怕没错。   少恭所隐藏的,就是他这变态的收集癖吗?   于澄想笑,想逃走,却挪不开脚步后退。反而,一步步走上前去。   每一件陈列品都令人心惊,要不是看到上面有类似禁制的东西存在,她都不敢过去。   然而,看得越多,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看更多。   一圈走了下来,她面色发白呼吸急促。   感觉,感觉心理承受能力得到锻炼了一定不是错觉!   突然深处传来了轻微的骚动声,于澄抖着胆子回头,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再听时,却又像是从另一边传来。   是,是什么?   她战战兢兢的循着声音而去,却只看到另一道长走廊,与之前不同,这道长廊看上去更像监牢。   坚实的栅栏,粗重的锁链,还有隐隐的术法流光。   于澄才走近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咆哮,她还发怔,纠结了一下看还是不看。忽然砰地一声,什么东西猛然撞上了那流光禁制。   于澄抬眼,视线对上,瞳孔皱缩。   再也不敢靠近,她一转身,落荒而逃。   *   少恭,少恭你居然豢养怪物!   一路直接逃到了外面,一口气都不带歇的。直到能看到往来的弟子,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一点点驱散身上缠绕的寒气,她才停下脚步,腿一软直接坐下。   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一样,于澄剧烈的喘息,思绪乱如麻。   少恭的秘密,就是这些怪物吗?   他居然有这样奇怪的癖好,感觉跟那些做活体实验的科学怪人一样。不,那根本就是吧,还有那恐怖的收藏癖。以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种嗜好?还是说自己错过的时间太久,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变态?   实在不想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他,但是现在却也找不到更加贴切的,于澄想起刚刚看到的东西,还是害怕。   喜欢的人有奇怪的嗜好,自己该怎么办?她想不出办法,只觉得现在不能见他,要是看到自己肯定没办法控制情绪。   摇摇头,她打算回房睡觉,少恭要是找来,不用理他就是。   然而这却是她多心了,直到她翻来覆去终于睡着,他也没来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老板黑起来真的很黑……如果妹子三观正直最后大概会要求【你要不改我们就分手】这样,但这样就会被老板做成手办_(:з」∠)_ ☆、秀死快3   第二日,于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在等,然而,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那个人连影子都没闪一下。   他昨晚根本就没回来!   于澄恼怒,忍不住砸了一下床。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忽的掀了被子翻身而起,肚子饿得受不了了,先去吃饭。   这人闹什么毛病,自己惹他生气了?怎么一直不见人影,连消息都不说一声?   于澄心里奇怪,出了门,叫住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弟子问了声,得到他一直在药房不曾出来的消息。   炼什么药,这么认真?   于澄纳闷,她早忘了昨日看到少恭密室的事,只觉得奇怪,也不多想,就朝着药房走去。   一路急切,却不想半途中,居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小兰?”她站住,瞪大了眼。   那边叫嚷的人,不是方兰生又是谁?   方兰生显然也看到了她,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   见到了许久没见的朋友,于澄很激动,一时也不管欧阳少恭,上前去和方兰生说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就你,百里男神他们呢?”   “昨天就回来了,仙芝找到了!木头脸高兴地跟什么似的,等不及要少恭马上给他炼药呢。”方兰生看上去也很高兴,他们去找仙芝说久也不是很久,但是在于澄看来,他明显比原来成熟了,看上去也更有魅力了。   当年的熊孩子也快要变成祸害了,暗忖了下可能会有多少姑娘暗自倾心,于澄忍不住偷笑。   “那少恭就去给他炼药了?”   “对啊,从昨天就开始了,他一整夜都没合眼呢,现在还在炼。我怕他身体不支,有心让他休息一会儿,但他说木头脸急切,千辛万苦寻回仙芝,不好拂了他的意,硬是不肯。少恭总是这么好心,但是也不能不顾自己啊。而且木头脸也不是一个人去找仙芝的,我也有去啊,少恭怎么只夸他。”说着就来了气,方兰生脸上已显露出愤愤之色,而后又觉得自己失言,忙补充道:“当然了,晴雪她们也都在帮忙。”   干嘛对自己解释?自己又不会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小兰也成为一个值得依靠的男子汉了呀。”于澄故作感叹。   方兰生马上瞪她:“说了不许叫我小兰!就算你跟了少恭,将来成了我嫂子,你年纪还是比我小!”   “……”被那句话噎了一下,于澄看他:“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小兰挺胸。   “……乖,快别闹了,叫姐。”于澄露出个欣慰的笑,作势要摸他的头发,“我十八。”   又随意扯了几句,方兰生催她快去找少恭,于澄本来也要去找他,现在碰到小兰,倒是知道了他一直不见人影的理由。气早就消了,现在反而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也不多说,于澄抬脚朝药房走去。   药房里和平日一样,弥漫着药的味道。只是才进门,于澄就看到了百里男神挺拔的背影。上前打了个招呼,看到她,百里男神的脸上不禁飘过一丝惊讶。于澄没有漏看,同样惊讶。   “看到我,是这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吗?”忍不住问。   “并无此事。”百里男神摇头,他没有沉默,看起来真是心情不错。   “还说,你刚才明明就露出了‘你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这样的表情。”难得看到男神心情不错,于澄舍不得放过机会。   百里男神不善言辞,被于澄这么一逼,沉默一会儿,脸上露出淡淡的羞赧之色,看的于澄不由一怔。   “恕我唐突,原以为小兰只是开开玩笑,不想小澄和欧阳先生真是……我在此道喜了。”   ……   你那种“想不到你这种家伙居然还真能泡上我敬爱的欧阳先生真是让我大跌眼镜”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戴着眼镜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还有小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到底胡说了些什么东西!   “……谢谢。我先去找少恭了,你随意。”再没什么可说的,于澄对他笑了笑,走向内室。   *   丹炉浸润在冉冉轻烟之中,恍若仙物。   月白身影端立炉前,像是没有注意到她进来。   之前一路都还好,现在真的看到,昨日密室之内所见全都冲上了脑海。于澄站在门内,一时不知如何动作。   月白色的背影也没有动,于澄呆立许久,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少恭。”声音轻轻地,但是对方已经听到,微微侧脸,露出个浅淡的微笑来。   “你来了。”   于澄靠近,看到那张脸上显露出的疲倦之色,不由心疼,拉住他在旁边坐下,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少恭阻拦无效,只得任她动作。   “我在外面碰到小兰了。”看他样子,于澄也不想让他多说话,率先挑起了话题,“跟他聊了一阵,他们是昨天回来的,还找到了仙芝。百里公子急着让你给他炼药对不对?你还真给他炼了,还一夜没睡,你想干什么呀?”   见她面露恼怒之色,欧阳少恭无奈,轻声道:“百里少侠心切,他已助我寻得玉衡,如今我为他炼药,并无不妥。何况我们现在已是朋友,朋友之事,自当竭尽心力去帮。只不过熬一夜罢了,并不碍事。”   “哪里不碍事,你知道你现在脸色多难看吗?”于澄忍不住扣住食指敲他,敲了一下又觉得心疼,只是瞪他:“也是你说过的,百里公子本领高强,他随便熬一个夜不在话下,你呢?你以为你是他呀,还敢给我熬夜。”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靠近他,轻声细语:“别忘了你可是渡魂夺舍的,身体哪有这么耐用,找到一个还不好好珍惜,非要这么折腾。你要再换一个身体,我上哪找你去?”   欧阳少恭呆了一呆,苦笑:“小澄何必提醒我,我自然清楚。只是,这渡魂与夺舍并非同一件事,小澄这般说法,却是不当——”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于澄挥手打断他,完了又觉得自己态度过于粗鲁,叹了口气,看着他,放柔了声音:“我只是担心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担心我,护着我,如今我也想好好的照顾你,不忍心看你这样。”   欧阳少恭没说话,只是定定着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柔软。于澄被盯得脸红,又不好意思移开视线,只能任由脸上继续发烧。过了许久,还不见他挪开视线,她忍不住凑近,飞快的亲了他一下,看他面露讶然,又靠近亲了一下,看他微笑,这才又坐直了身子。   “干嘛那么看着我,我说的话有问题?”红晕渐渐退去,于澄的目光带了些强势。   “是也不是。”欧阳少恭摇头,笑容温柔,“一直以来,小澄也都在担心我,护着我,只是小澄谦逊,并不愿意表露。但是这些,我都是清楚的。”   突然就听到这些话,于澄再次红了脸,她支吾了半天,最终扭头道:“你,你一定也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吗?”   半天没等到回答,她诧异,回头,却见少恭双目微闭,呼吸平稳,居然是睡着了。   于澄愣住,半晌,露出温柔的微笑。她抬手,将他脸上的发丝轻轻拂过。   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又怎么样呢,是不是科学怪人又怎么样呢,不管是长琴还是少恭,你始终都是那个住在我心上,也将我放在心上的人。   之前所有纠结困扰此刻全都烟消云散,她看着他安静柔和的睡颜,只觉得岁月静好。   她垂首,同他轻轻接吻。   一刻钟后,于澄面目悲苦双目含泪。   没有人告诉过她膝枕还是体力活啊!她双腿发麻怎么办!好想把少恭扔下去自己活动双腿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而此刻,枕在她腿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看着她,目光柔软温暖。微微靠近,碰了一下那微张的唇,而后嘴角画出一丝弧度。他伸手抱住她,轻轻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眼睛缓缓闭上,不久,呼吸平缓。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默念三百遍:秀恩爱死得快秀恩爱死得快秀恩爱死得快…… ☆、秀死快4   之后几日欧阳少恭一直在忙于炼药的事,于澄有心跟他说一下密室和奇怪嗜好的事,无奈总是找不到时间。   不过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又不是什么大事,等有时间再说,也不迟。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少恭说这炼的是起死回生药。不可否认于澄刚听到的时候真真惊讶了很久。   “起死回生药?少恭你是认真的?”药房内依旧烟雾缭绕,于澄与欧阳少恭对面而坐,于澄嫌竹榻坐着不舒服,来回的变换坐姿。   “小澄自然是不信这些,其实我也不能肯定。”欧阳少恭微笑摇头,“起死回生本是逆天之举,这药是否有用,用了又是否会有什么负面作用,我也是无法推知。只是百里少侠也说,但求一试,他本不抱希望,我又如何能拒?”   “话虽如此……百里公子太过执着。”逆天而行总归是不好的,想到这里,于澄不由看了少恭一眼,看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面前的人不也是在逆天而行?他的所作所为,又会有什么结果?   “又有谁不执着?”他笑,她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也是。”她笑了起来,眨了眨眼。   欧阳少恭微笑,目光依旧温暖柔软。   不知道百里男神是想复活谁,但不管是谁,结果注定只能失望吧。   逝者已矣,纠缠下去总是没有结果的。   少恭还要看药,不能总是陪她,于澄无聊,跑出去找小兰玩儿。   这一行认识的人中,百里男神太冷,红玉太成熟,风晴雪太天然,只有小兰,又二又傲娇,能和她玩到一块去。   虽然在知道于澄居然还比他年纪大之后感觉很受打击就是了。   “小兰小兰~我又来找你玩了!”   正立在崖边欣赏风景的方兰生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不出意料的人。嘴角扬起,却又马上拉下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都说了不许这么叫。你不去陪着少恭,来找我做什么?”   “少恭他在帮你家木头脸辛苦炼药,哪里有工夫理我。”看他站的靠边,于澄不敢靠近,招手让他过来。方兰生虽然无奈,却也是走了过来。   说实话,他也真不太知道少恭为什么会喜欢于澄这样的女孩子,这当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这不太一样。少恭素来文雅,当真当得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几个字,他的喜好也都是这样的类型,简单大方,不甚繁奢却总透着股高雅。所以,他以为他所喜欢的女子,也该是那种温柔娴淑知书识礼轻声细语的大家闺秀,还要懂得琴棋书画,这样才能与少恭齐眉举案。   而反观于澄,却是没多少能符合这一条的。说话做事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稳重,亏她还比他年长一岁呢,一点都看不出来。而且她也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也没办法和少恭有相同的爱好。   虽然说除了这些也没什么不好,甚至相比别的女孩子更加和善好相处,虽然胡闹却没有坏心,就他来说的话,跟她做朋友也很开心就是了。   但是,做朋友和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他觉得她做朋友不错,可不代表他就能喜欢这样的女子做妻子,他还是喜欢温柔可人娇小柔弱的女子。   真不知道少恭是怎么想的,不过看他们现在这样子,似乎也很不错?方兰生回想起看到他们在一块时少恭脸上的笑容,真是温柔的连他都忍不住脸红。   哎,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喜欢这种事,总是没有理由的。   “姑娘家家的不要胡说,什么叫木头脸是我家的。我和他一不是兄弟亲戚,二并未结拜,他怎会是我家的?”   于澄悲悯的看他,见他不得其意,又想起小兰虽然放得开些,但还是迂腐的很,有些话要是真说出来,非得被念好久。   “随口一说。”于澄摆手,看他皱眉,还要再说教,忙打断道:“小兰你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斤斤计较?”   “我哪里斤斤计较了!”方兰生愤怒,“分明是你不讲理!”   “我怎么就不讲理了?”于澄惊讶。   “随意拉扯关系,又不许人责备,还反咬一口,你说你不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方兰生脸上浮现出晕红,他当然不是在急于澄说木头脸是他家的事,而是她后一句“跟个小姑娘一样斤斤计较”。自己实话实说,怎的就落了个心胸狭隘气量窄小的名?偏偏她还是姑娘,不得跟她较真。   唉!男人就是难!   于澄自然不知道他在计较些什么,还当他难道反应过来自己所说的“你家”是什么意思了。   “哎呀,我那不是开玩笑嘛,小兰你不要在意,玩笑而已。”于澄赔笑,心道这事可不能让百里男神知道,若是小兰一个不慎把这话漏出去,那男神得怎么想她?   人这么一服软,方兰生的气也消了,可他还是没法立刻缓下脸色。犹豫一会儿,轻轻哼了一声,道:“呆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去找木头脸他们吧。”   什么?小兰你这么快就想告密?于澄愣住,想开溜,又怕她不在了小兰说起来更肆无忌惮添油加醋。眉头一紧牙一咬,她视死如归的点头:“好!”   方兰生奇怪,却也不好多问,点头就走。   当然,事后证明她是虚惊一场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   百里男神的药足足炼了有一个月,欧阳少恭为此可真是尽心竭力,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药房里,看着那在于澄眼中没有丝毫变化的炉鼎神色淡然沉稳。   于澄看他这样子,总是心疼,却也知道无法阻止,只能尽量劝他,让他至少保证三餐和睡眠。   搞得跟照顾小孩一样,一个月下来于澄也是累得够呛。   不过所幸辛苦没有白费,少恭终于开炉取药,将那几粒滴溜溜转的透白药丸装进了小瓷瓶里。   百里男神拿到药之后当真是激动万分,虽说那表情仍没有太大变化,但是那语气甚至都有丝丝的颤抖。少恭说他炼药耗费心神,不能立刻启程跟他同去,若是他心急,自己前去也没关系。   百里男神没有犹豫,对着少恭行了一礼之后就要请辞。少恭知道他心切,点头告别。   而小兰他们也提出要跟着百里男神同去,眼看着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多的伙伴们要离开,于澄多少还是觉得不舍。   “小澄,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木头脸的家乡很漂亮的。”方兰生邀请她,他性喜游山玩水,便也想叫别人和他一同踏山涉水,领略风光自然之美。而且看于澄呆在这青玉坛,除了少恭也没人陪她,日子过得也真是无聊,还不如和他们一块出去玩玩。   “这个嘛……”于澄犹豫,她何尝不想出去玩玩,一直呆在青玉坛也确实没什么意思,但是这里有少恭在呀。“还是算了吧,少恭还要我照顾呢,你们去吧,等他好了我再来找你们玩。”   “青玉坛这么多人,谁照顾不了他?”方兰生还想再劝,话一出口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不再坚持:“罢了,这样也好,等少恭身体好了,你们就一块来。”   “那是当然了。好啦,不多说了,他们都在等你呢。一路顺风呀。”于澄笑,冲他挥手。   话是这么说,热闹了许久的青玉坛一下子安静下来,也真是不习惯呢。   不过还好,还有少恭在,不用炼药,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她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   傍晚,不用再泡在药房里,欧阳少恭终于有时间可以坐在高台上抚琴。   目之尽头云卷云舒,风云变幻莫测,而头顶却是冷风萧瑟,层叠的云遮住了高远的天空。   十指在琴弦间动作如行云流水,琴声流出,如昆山玉碎,珍珠坠盘。   不知百里少侠他们,已经行至何处。   嘴角勾起,心下却是叹息。   有何可叹?他蹙眉,摇头,他只是要做该做之事,无可指摘。   于澄跑了一圈找他,最终在这里发现,一路跑过来。等靠近了,又觉得这样形象不太好看,停下脚步整理头发衣服,平缓呼吸,然后漫步走了过去。   欧阳少恭早就发现了她,却也不点破,继续抚琴,直到她出声叫他。   “小澄。”看过去,嘴角含笑,目光如水温柔。   “我到处找你呢,你却又跑到这里来了。”于澄坐在他旁边,和原来一样斜靠在他身上,“你还真是喜欢琴呀,一旦不用炼药,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弹琴。”   “兴趣所致,小澄可是吃醋?”欧阳少恭微笑。   “我干嘛要吃它的醋。”于澄才要嗤笑,却又想到了什么,回身一把搂住他,目光愤愤:“对啦,我就是吃它的醋!你是要它还是要我!”   欧阳少恭忍不住笑,琴声停了,他抬手搂住她。   “自然是要小澄了。”含笑的声音。   注视的目光温柔而热烈,于澄不由有些脸红,她扭头哼了一声,推开他继续靠着,“没意思,不玩了。”   “那下次我便要琴可好?”   “你敢!”   “自然不敢。”欧阳少恭笑,却没再继续弹琴,转身抱住她,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叹息。   于澄一呆,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是难以言喻。呆了一阵,也还是放松了身体,静静感受透过衣衫所传递的体温。   温热的呼吸擦在脖子上,总觉得有点痒。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怀抱的手不大安分……   于澄抓住快要伸进衣服的手,干咳几声。   “小澄?”他轻声唤她,声音低沉黏腻。   这声音实在微妙,于澄瞬间红了脸,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那,那个,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无妨。”欧阳少恭没打算听,头一低吻上她的脖子。   会被人看到的!   于澄心急,一时不察脱口而出。   “很重要的事!我看过你的密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晚风习习,露台上显得有些清冷。天色阴暗,更加萧瑟。   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但是温度却渐渐冷了。   呼吸变得平缓,炽烈的欲望缓缓消失。于澄激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却又觉得这气氛不大合适。   太安静了。   “少恭?”她有些不安的唤道。   “……”沉默,难熬的沉默。   “少恭,你——”   “几时进去的,你都看到了?”欧阳少恭突然出声,声音低沉冷静。   察觉不太对劲,于澄想转身看他,却被怀抱的手禁锢,无法动弹。   “一个月前吧……我,你,你的那些收藏品,还有试验品,我都看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说。   “……”又是沉默,而后,居然是一声轻笑:“是我的错,给了你出入所有地方的权限。居然被你看到了最不希望你看到的东西。”   那声音古怪,于澄心下大急,忙解释:“我没想什么的,你有点什么奇怪的嗜好之类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在意!实验什么的,都是为了科学我能理解!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别用这么语气说话?”   “怎样的语气?”欧阳少恭轻轻笑了几声,唇再次贴上了她的脖子,却是冰冷的,“只是说了几句话,小澄……可是怕了?”   “我,我有什么可怕的。”于澄浑身僵硬,却还是强撑着嘴硬。   “小澄还是这样,说谎永远如此拙劣。”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紧绷的肌肤,然后满意的感觉到她不可抑制的颤抖。只是,心里却觉得难受,他紧紧抱住她:“被你看到了,我也没办法了。你觉得它们怎么样,好看?有趣?还是,可怕?”   这时候说可怕的话一定会遭遇更可怕的事吧?于澄真的是没想到少恭的心病居然这么重,感到恐惧,更多的却是难受。   “非逼着我说这些话,少恭,你就这么想把我从你身边推开?”于澄无可奈何,后仰,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你已经变成了少恭,不是长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又渡了几次魂,时间又过了多久?少恭,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思君甚切,夜不能寐。”   于澄鼻子一酸,眼睛顿时热了。   “我也很想你,一直一直都很想你。”没法再说下去,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的来历?”不等回答,于澄接着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来了就是来了,我也没办法改变。   “在原来的世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理想也没有信仰,麻木度日。突然到了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很害怕,是你救了我。   “最开始,我一直都想回去,可是后来,我喜欢上你了,渐渐地,我觉得就跟你在这里生活下去也很好。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又回去了。   “明明,明明我都下定决心了,却回去了。再也没办法见到你,我难过的快要死掉。可是又过了两个多月,我又回来了。   “两个月,只是两个月而已。没办法见到你,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可能见到你,才只是持续了两个月,我觉得整个人都快坏掉了。可是,对你来说,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多久呢。”   再也忍耐不住,她捂住眼睛放声大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欧阳少恭听着她哭,还有那破碎的语句,心里不知该作何想。   她所说,他感受更甚。   曾经一同居住的家只剩下他一个人,所有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回忆,如今另一个人已经不在。   冷啊,真的很冷。从发尾到心底,全都被浸到了冰水中。   这样过了多久呢,他居然还能忍耐着活下来。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身体,曾经的记忆变得残缺不全,唯有那刻骨的寒意和思念,不曾忘却,不曾消失。   久得他都快要忘记时间,而她,却又突然出现。一如当初消失。   除了更加消瘦,没有丝毫变化,和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一样的爱闹,爱笑,喜欢做些无意义的事,让他哄她。   他将她搂在怀中,拉开她的手,为她拭去满脸的泪。   “我总是惹得小澄哭闹呢。”叹息般的声音,怀中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伏在他的胸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入她的骨血。   若真能就此合二为一,便再也不用担心分别了吧?   他闭眼,感觉怀中的温度和近乎窒息的力道,嘴角却是扬起。   这样,就很好。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但气息却均已平静。   于澄心里很平静,出奇的平静,紧贴自己脸庞的胸腔内,那颗心脏正平缓的跳动,令人安心。   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嗓音哑的出奇,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少,少恭……”   “恩?”上翘的鼻音,温和缱绻。   “关于你嗜好的事情,我还是想说点什么。”   “你说。”   “收藏癖也好,实验也好,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但是你真的别逼我去喜欢。也不要把我做成收藏品,更不要拿来做实验。”   “……小澄,似乎对我误会颇深。”声音带着无奈笑意,听的于澄一呆。   “误会?”   “收藏也好,实验也好,从来不是我的嗜好。只是小澄不在,我须得做些什么聊以度日。不然,如何敌得过这漫长岁月。”   “你是说,那些东西是我的,替代品?”于澄面色古怪,心情复杂。   你说你找相似的女人做替代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居然是如此重口味的东西?   “怎会,小澄是无可取代的。”欧阳少恭微笑,于澄这才松了口气。   密室的事了解,于澄心情放松,靠在少恭怀里,惬意的快要睡着。欧阳少恭看她快要闭眼,轻轻摇晃她。   “夜晚风急,怎可在此放松睡着?且先起来,我们回房便是。”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是医生,什么病难得到你?”于澄耍赖撒娇,少恭见状,眼神一暗,暧昧笑意浮上。   “既然小澄执意如此,那便恭敬如不从命。也不过是几服药的事,倒称了我许久以来的心意。”说着,手摸向于澄腰间。   于澄忙推开他,自己跳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好冷,回去吧。”   欧阳少恭也无意刁难她,微笑起身,抬手圈住她,缓步走下露台。   “也不知道百里公子他们现在是到了哪里。”于澄感叹,他那么着急,肯定是日夜兼程。就是不知道这番心意最终能不能得到回报。   “百里少侠归心似箭,定会竭力赶回家乡。”   “他一定很激动……少恭,你给他的药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自然是……不能。”欧阳少恭微微一笑。   于澄怔住,回身看他:“不能?你知道不能?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   “百里少侠并未求我一定要成功。他说只求一试,即便失败,也无话可说。”欧阳少恭面色平静,不见丝毫内疚惋惜之色。   “那你也不能骗他呀。他这么着急救那人,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他会有多失望!”   欧阳少恭却只是“哦”了一声,“小澄如此关心百里少侠?”   察觉他话里有意,于澄瞪他:“说什么呢,你难道不关心?”   “我确实不关心。”欧阳少恭还是笑,笑容却冰冷。   于澄愣住。   “于我来说,他得偿所愿,或是失望而归,都毫无意义。甚至于,我更希望他能因此而恨我,这样,我便可顺利成章的杀了他。”他的面色淡然,说出的话却触目惊心。   于澄浑身发冷:“少恭,你在说什么玩笑?他是我们的朋友啊……”   “朋友?”欧阳少恭冷笑一声,看向于澄,目光变得柔软:“小澄总是如此心善,我也不愿做让你失望之事。只是,唯有百里屠苏,我定要他死。”   “为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吗?”于澄失声叫了出来,“他以前得罪过你?你这么恨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澄可还记得,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他微笑,却不正面回答。   “我当然记得……可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遭受天罚,世世为人永受轮回之苦,可有一次轮回之时魂魄分裂,不得已只能不断渡魂以求生存……   “我所缺失的那一半魂魄,便是在他身上。”欧阳少恭还是笑,眼中却闪烁着冰冷光泽,“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小澄不会阻拦我吧?”   “这,是这样……可是,你不是说,那一半魂魄被封到了剑里面吗?为什么又会在他身上?”   “事出意外,我也不想如此。”他摇头,眉头微蹙,“本是想要取得剑中之魂,却不想横生意外,那一半魂魄被人封入了他的体内。也真是可笑,若非得了我的魂魄,他早该死了,让他多活了这么些年,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那,那如果你拿回魂魄,他会怎样?”   “怎样?他的魂魄本就残缺,与我不同,一旦抽去,自然是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天地轮回之中。”   “这,这样啊……可是……”于澄说不出话,少恭所说并无道理,但是她也不希望百里屠苏就这么死掉。毕竟是同患难的伙伴,最开始,不还是百里屠苏救了他们吗?虽然是少恭的魂魄才让他活下去的,但他也救了他一命,如此扯平不行吗?   而且,少恭怎么突然就要寻找另一半魂魄了?这么些年来,他渡魂固然痛苦,却也还能续命。魂魄完全自然可以重归轮回,可是百里屠苏就要魂飞魄散了……   可是为什么非要做此抉择呢?明明保持现状的话,两个人还是都能活下去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非如此不可吗?”于澄低声问,看向少恭的脸上满是恳求。   少恭看她神色,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现在却是真到了别无他法的地步。   “渡魂并非长久之法,每渡一次,魂魄之力便会削弱。”欧阳少恭苦笑,“小澄可知道,我这次渡魂,之后便再也无法渡魂。魂魄之力已经耗尽,等到这具身体颓败,我便是要魂飞魄散了。小澄,你想看着我消失?”   “什——”于澄惊惶。千万未曾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所以他才迫切的想要取回自己的一半魂魄。“少恭,我……”   “我曾与小澄许下生生世世,只有这一世,我不甘心。何况就算不用我出手,过不了几年,他体内的封印也当溃散。等到那时,他的命运也就只能和我一样,连荒魂都不会留下。”   是这样吗,不用他动手,百里屠苏也活不了几年了?   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这种事……   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   于澄浑身颤抖,她上前抱住少恭,像是害怕他就此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好绝望,真的好绝望……   死期已经被定下,或者说,这样的命运,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是天意。   天意吗?   好不甘心……   少恭也好,百里屠苏也好,为什么要承受这么不公的天意?   不甘心啊。   可是,就算如此,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力量能改变这一切了?   逆天而行是没有好结果的,可是现在她却如此迫切的渴望逆天。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少恭你知道的这么多,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吧?阻止魂魄的溃散,不让它消失掉……世上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么多,一定会有办法的吧?”她通红着眼睛问他,他只是叹息,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我只怕等不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HE   自从那夜,于澄心里再没轻松过。虽然欧阳少恭说现在的身体还能再用很久,但这种消息没法让她好受。   欧阳少恭叹气:“我不该告诉你的。”   于澄微笑,摇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大不了,我陪你一起魂飞魄散就是。”   不能同生,就同死。   她不能忍受被丢下,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欧阳少恭面色微沉:“胡闹,不可说这些话。”   于澄只是笑。   她是认真的,不想让百里屠苏消失,更不想让少恭消失。   而且,就算少恭取回魂魄,可以同她一起轮回转生,来世继续相守。但是这种相守,难道就是她想要的?构建在自己朋友的魂飞魄散之上,永远背负罪孽,那样的幸福,难道就是她想要的?   而且,他也一定不愿如此。虽然一副恶人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少恭的心里一定更加难受。   可是天道,纵然无情不公,却也没有办法改变。纵然有力量能够逆天而行,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世间一切都有定律,不符合定律的东西会被剔除。所有的东西,存在都有它的理由,消失也一定不会毫无道理。所谓命运,也不过是规律,若要违逆,便定会要付出代价,而这付出的代价,又何尝不是规律中的一部分?   就算不是靠渡魂,而是如凡人般轮回转世,也总会有魂力耗尽无法继续轮回的一天。   知道会死,便不活了吗?   所谓生命,不正是因为有限,才会更有意义吗?   她看着端坐露台之上抚琴的少恭。琴音依旧清澈悦耳,少恭面色淡然,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   心头突然一酸。   至少现在,他还在我身旁,至少现在我还能和他一起,感受着生命的存在。   结局无法改变,但为什么就要无所作为等待着结局降临呢?   万物初生,终向死亡。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蜉蝣朝生,日暮而死。死掉就没有意义了吗?消失了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死了,我曾经存在的生命就没有意义了吗?   意义不是由别人来界定的,更不是由长短来决定的。   与其想些捉摸不定的东西,不如牢牢的把握住眼下的一分一秒。   有时候,埋头前进之后走投无路,后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   心里慢慢坚定了这一想法,于澄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死就死吧,又有谁是不死的呢?与其担心自己哪天会死,还不如趁着现在好好享受生活。   曾经许下的生生世世又怎么样?饮过孟婆汤,渡过奈何桥,谁还会记得前世?   就算少恭终有一日入了轮回,他难道就不会忘却前尘?   到时候,只怕怀中所拥到底是谁,也未可知。   我只求此生此世能拥你入怀,与你携手,共看世间繁华,直到两鬓霜白。   少恭还在抚琴,她走上前去,在后面抱住他。   琴声悠悠,说不出的意味。   “少恭。”她声音难得的温柔。   “恩。”他轻声回应,声音同样温柔。   “不要再呆在青玉坛了,好不好?”   琴声一顿,而后继续,却不复方才悠扬。   “小澄,可是有想去的地方?”   “有啊,很多很多。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却只看过小小的一部分,我想看大漠的落日,想去塞外看终年的大雪,想要出海,看太阳在海面上冉冉升起,把海水染红……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   “不仅如此,我还想走遍每一个城镇,去尝尝看每个地方的美食,甜的也好咸的也好,我什么都想尝一尝,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欧阳少恭终于笑了:“自然是好,等我取回了魂魄,有的是时间,同你走遍天涯海角。”   于澄摇头:“不好,你不要取魂魄了,你现在这样,就好。”   “小澄……”他蹙眉。   “魂魄完整的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你。我不要你取回来,到时候的你就不是你了。”   “并不会如此,小澄难道是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可是我不信另一半魂魄。从始至终,我喜欢的,喜欢我的,都是这个魂魄残缺的你。何况,只有一半魂魄的你也是能与常人一样思考,那么另一半魂魄呢,它就不会了吗?等你融合了魂魄,那个人还是谁呢?意识是由谁来主宰的呢?你想要活下去,想要重入轮回,但是那个完整的你,真的还是现在的这个你吗?融合了灵魂,现在的你就已经死了。我不要这样。”   “小澄却是多虑了。既然都是我,又怎么不是现在的我?小澄当初喜欢的是长琴,现在我是欧阳少恭,难道你便不喜欢我了?成为了少恭的我,难道便不喜欢你了?”   “这不一样。如果是我呢,现在的我,和另一个人的灵魂融合了,你还会觉得那个人是我吗?”   “……莫要胡言。”   “你说啊,那还是不是我?”   欧阳少恭叹息:“小澄,你为何非要逼我?”   “因为先生你也不想这样,你也不想取走百里公子体内的魂魄,对不对?”于澄低低地说,毫无意外没有听到回答。   “你也不想这么做的,既然不想,又为什么非要做呢?我们就这么好好地过这一生,不好吗?别管什么来生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魂飞魄散就是了。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我已不是曾经的长琴。”   “可是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没变。先生也好,少恭也好,都未曾改变过。”于澄更紧的抱住他,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你总说我执着与一些无意义的事,少恭你难道不是如此?徒有长度的人生毫无疑义,活得久未必就能怎样。与其夺回魂魄转世轮回,饮了孟婆汤尽忘前尘,不如只此一生,和我在一起?我们在一起,直到终点,难道不比轮回受苦来得好?”   欧阳少恭只是沉默,许久,悠悠琴声再次响起。   琴声空灵,如同叹息。   “小澄为百里少侠说情如此,我该有些不高兴了。”   “我不是为他。”   “此生此世,只此一生……”他低低的笑了,“你要是再离开我,可怎么办呢?”   “……你可以考虑给我下一个禁制。”于澄皱眉,她不想再回去了。   “……小澄苦心。”含笑的面容映入眼底,这是她能看见的最后的东西。   *   欧阳少恭把失去知觉的于澄揽在怀中,他的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是眼中的柔情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他抬手,轻轻地、一点一点描摹过她的脸庞,缓缓闭上了眼睛。   为何,竟连你也不明白?为何,非要逼我到这一步?你可知道,我最不愿做的,就是伤害你。   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回去。   于澄倚在他的怀中,没有丝毫反应。   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他的脚步轻得如同踩在云朵上,拂过的风也带不起一丝响动。   寂静之中,他步入密室,把少女放在升腾起寒气的石台上,温柔地撩开她脸上的发丝。   她的眼紧闭着,嘴唇微张,气息吐出,是一道道明显的白气。   她还是活着的,毋庸置疑,但是现在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他在旁边静静凝视,感觉石台上的寒气一丝丝的渗入了自己脏腑。   他伫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俯下身,嘴唇缓缓触碰了少女的额头——是温暖的。他的眼帘打开,然后又闭上,睫毛兀自颤抖。   然后他直起身子,不再看她一眼,就那么决绝的走出密室,身姿挺拔如同出鞘的剑,散发着冰冷凌人的剑意。   他的继续推行着他的计划,只是不甚分明的情绪让他更改了它——他没有再和百里屠苏他们耗下去的耐心了,他要速战速决,越快越好。   毫无怜惜地看着方如沁的身体在阳光下化作焦冥,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却又马上消失。   他在等待着,等待百里屠苏的到来。   自从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进过密室,每次他都只是在密室门口驻足,一站就是一整天。   而现在他期盼着百里屠苏,透过他就能看见少女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样子。   她的嘴唇是翘起的。   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他还是那个她印象中的欧阳少恭。而关于百里屠苏,所有的一切,她都不会记得。她只会记得自己,她的眼里心里只会有自己。   这样的未来让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可是身体却开始微微颤抖。   那是狂喜,是无可抑制的期盼。他这么告诉自己,拒绝进一步的思考。   然后他收到门下弟子的信报,百里屠苏一行人已经上山了。   等候多时!   一切就要结束,一切也将开始。   他笑了起来,眼中再没有半分犹豫,他只是笑着,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像那个她所熟知的欧阳少恭——   她猛地惊坐起来,浑身瑟瑟发抖,冷汗顺着后脖子淌下来,而寒风无情地侵袭着她的后背。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深深地呼吸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久,她才僵硬地扭过头去。   旁边的人抱着被子,大半个脸都埋在被子里面,她屏息,然后听见了轻而缓慢的呼吸声。   是……梦?她把头转回来,拱起身子手撑住额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真是太怪异了,少恭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他不会的。   事实上,这个梦有大半都只是重复过去的经历,但是,梦境就是喜欢跟别人开玩笑,对不对?   梦都是反的,少恭才舍不得把她扔在寒冷可怕的密室里那么久呢,事实上,刚放进去不到半天他就后悔了。   她想起当时少恭低下头不敢看她的样子,不禁露出了微笑。   突然感觉到什么动静,她扭头,接着就看见旁边的人放下被子,扶着额头缓缓坐了起来。   她吵到他了吗?   “……小澄?”少恭问,声音里还带着点罕见的迷糊,“怎么还不睡?”   “没事,只是,突然醒了。”那些事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不能让少恭察觉到,因为他对那件事的态度和自己截然不同。   “……”少恭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可是又做梦了?”   眼看他又要陷入自我厌恶模式,于澄忙靠过去环住他,“对,我做梦了,梦到自己变成了两百斤的大胖子,你嫌我太胖不要我了,我就直接给吓醒了。”   少恭禁不住莞尔,他低下头,片刻之后再抬起头,脸上依然是熟悉柔和的笑容。   “我怎会不要小澄呢,区区身材相貌,我难道会在意?”他抱住她,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从上至下顺着她的头发,“莫说两百斤,就算小澄变作一千两百斤,我也万万不会嫌弃——”   “够了!你说什么话呢!一千两百斤?那我还能活吗?”被他的发言吓了一跳,于澄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背,“就不能想我点好吗?比如说,我更好看更温柔了,这之类的?”   “这却不可,小澄已足够好了,若再要好,我岂不是要多许多对手?”少恭故作严肃道,这种说法永远都不会被嫌弃,于澄笑了起来。   “闭嘴啦,别说这种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是我的错,忘了小澄也会羞怯。”少恭道,但这句回答却换来了对方笑怒不分的嗔视。   “行了,大半夜闹什么呢,赶紧睡啦。”差不多闹够了,于澄说,好像刚才起头的人不是她一样。但是少恭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异议,他只是笑了笑,道了声“嗯”,然后就开始整被子。   于澄对这种态度也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泛起一阵小得意,不由扬起嘴角。   不过,说起来的话,她好像也很久没见过小兰他们了,刚才做了那样的梦,突然就想大家一块聚一聚了。   “少恭,明天我们去找小兰他们吧?”   “嗯?”少恭顿了顿,缓缓道:“小澄……昨日不才在路上‘偶遇’小兰,又‘盛情难却’,‘顺道’去了他们家里‘喝茶’吗?”   他这一番话说的奇怪,于澄听了只能干笑连连,暗地里却忍不住擦了把冷汗。   真,真的昨天才见过吗?为什么她觉得很久没见了!小,小兰你可别坑我!   “那,那屠苏,对,我真的有很久没见屠苏了!我们去找他吧!”   “两天前,小澄不‘才’收到‘百里少侠’的书信吗?也不知信里写了些什么,我许久都未见过小澄‘那样’开心呢。”   “可,可是,桃花谷的……桃子……熟了……”在少恭微笑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可接着她又想起什么一样,眼睛一亮大声道:“那,那晴雪——”   “晴雪正同千觞一道寻访名酒,小澄可是忘了?”   “红玉姐——”   “红玉回了天墉城,小澄可是想前去拜访执剑长老?”   于澄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看她沮丧的样子,少恭心有歉疚。正想缓言安慰,就看她再次抬起头来,换了副颇为不耐表情。   “反正我就想着大家一块聚一聚,怎么了,不行啊?上次我们这么多人一块见面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少恭你还记得吗?晴雪也好红玉也好,明天我就写信叫他们去。时间我也不挑了,两天后——”于澄快速而傲慢地说,接着不等少恭发笑,又紧接着道:“哦不,屠苏和小兰得提前一天来,其他人就两天后,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小澄……当真不考虑我?”少恭蹙起眉尖。   “你有异议?”于澄挑眉看他。   “容我一一道来——”   “也请容我拒不受理。”于澄打断他,对着他露出的得意的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说的,‘就这么’定了。”   少恭不由叹息一声,摇头苦笑:“原来时间竟过得这般快,我的话,小澄都不放在心上——”   “你够了,说什么呢!”   “我是说,两日后恰逢吉日,大家齐聚一堂,把酒言欢,倒也是美事一桩。”少恭正色,又道:“只是,为何要屠苏和小兰提前一日?”   “准备吃的啊。屠苏和小兰手艺那么好,怎么能不好好压榨——不,让他们好好露一手呢,你说对吧?”于澄一本正经道。   “居然让客人做这种事,小澄当真——”   “你说什么?”   “我说,小澄不拘一格,丝毫不拿小兰和屠苏当外人,我也很是欣慰。”   “那就好——不过,让客人一直忙也不是回事儿,当主人的,也应该帮把手。”   “我也深以为然。”少恭道,已经不愿计较那句“帮把手”了。   “所以说,到时候少恭也一起帮忙下厨吧!”于澄两眼发亮地看着少恭。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小澄要做些什么呢?”   “我负责试吃。”   “……小澄,你就没想过,兴许你的梦,不仅仅是梦呢?”   “梦都是反的。”于澄扬着眉毛道,然后她慢慢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厉害,身子前后摇晃。最终向前扑倒在少恭身上,身体还一抽一抽的,笑声却低得听不见了。   “明天我就去写信。”她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恩。”少恭应道,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态,然后拉上了被子。   就在他以为于澄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   “下厨什么的,我也会帮忙的。”   他挑眉,刚想去看说话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却被一只手拉扯住胸前的衣衫。于是他笑了,非常放松地。   “可别再把水烧干了。”他轻声答道,毫无意外的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却只是笑着,不再理会,闭上了眼睛。   明天他也要帮忙写信,若是只让她动笔,不知会写成什么样子……还要收拾房子,再出门一趟……置购些……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ND   是不是感觉事情没讲清楚就匆匆结束了……讲清楚了还要怎么凑成HE啊!就当做【老板打算实施计划,弄倒妹子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些什么的都不重要,就算获得了永久的生命,要是妹子也离自己而去了那这样的生命根本就没有意义,于是他就亡羊补牢了】这样好了。   不过,说真的这种结局不是我概念里的正宗HE,虽然文的结尾看上去挺欢乐的大家都相亲相爱地活得好好的。但是这文写成现在这样想要这种HE真的是没有可能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想要达成共识必须要有一方让步,而这里,让步的人是老板。   在之前就有写过于澄的一些性格特点,所以我觉得如果在这里突然变成“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你活下去,虽然百里屠苏也是很重要的朋友,但是比起你来他无足轻重,只要你活着,别的什么都无所谓”是有点ooc的,好吧虽然我写这文就已经足够ooc了。   不过如果也能退一步说的话这样的结局也挺好,虽然两人心中都心存芥蒂,但是表面的开心如果能一直维持倒也没什么不好。虽然说总感觉有点悲哀就是了,但是勉强也算是让老板放下执念了吧,执念太深真的不好,可怕又可悲,所以说如果现实中有老板这样的人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没交代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老板和屠苏能活多久……这个大家就自行脑补吧。不过嘛,有尽头的快乐才更值得让人珍惜,如果找到什么方法能让他们真的永远在一起,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对方感到厌倦?我觉着吧,比起短暂的快乐和无尽的思念,那种蹉跎时间最终所有的激情和爱都被时间磨灭要更可怕一点。得到了永恒的生命,却在过程中失去了最初的意义,略可悲啊。   祝大家食用愉快~以上   上一句话是骗你的   如果大家一路撑到了这里并且感觉意犹未尽【感觉才开始你TM怎么就结束了!   那么,当当当当~~   下一章开启旅途的新篇章!   老板跟着妹子跑到现代来啦!这算风水轮流转不?老板,准备好你的三观来迎接挑战了吗!   完全无责任的现代番外篇!写完之后作者发现老板在她心里的形象连渣渣都没有了   准备好老板形象的颠覆【并不】了吗!准备好看老板吃瘪【并不】了吗!准备好看他变成小绵羊【并不】了吗!老板表示这不是我的主场我有点不适应啊!   如果都准备好了的话——那就等着吧,明儿十一点,老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最后:妈妈说留评一定要长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9 11:15:24   妈妈说留评一定要长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9 11:15:57   妹子,我废话就不说啥了,谢了!真的。   还有,番外并不是只有七章就结束什么的,我只是才写到那。当然,今天又写了两章,目前进度:九章 ☆、反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结局放出来大家的反应果然都不太好……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很显然它带给我的触动要比我想象中的大那么一点儿。我还是太嫩了点   在回复里也说到番外会有老板魂魄的解决方法,所以为了防止到时候出现那部分招致像结局一样的情况,我还是在这之前就把这部分剧透清楚会比较好。还有别的雷点什么的也一并说清楚好了。   ================================重点避雷·开始====================================   老板穿越到现代之后对计算机和自然科学非常感兴趣,其中他最喜欢物理,对各种计算机软件程序也很有兴趣   虽然我还没写到那,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如果在现代工作他应该会去什么物理实验室这样的地方   所以说,魂魄的巩固,或者别的什么,是用这样的方法解决的:   微观世界中高速运动的粒子具有能量,当然这个大家都知道。然后老板会在研究中发现他的那些、和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法术什么的,本质上也是不可见的高能粒子,数量庞大的粒子流,通过某些特定的指向能完成一些令人惊讶的事情。而他的魂力依旧在溃散,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加速一些和自身能量不那么排斥的粒子,达到一定的速度之后用它们来阻止自己魂力的溃散,顺便稍微修补了那么一下。因为什么法术啊仙术啊说白了也就都是能量,所以我觉得这么扯大概也算说得过去。   以上,如果感觉不大能接受的亲们……:)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们!   ================================重点避雷·结束====================================   ===============================正常避雷·开始===================================   人物OOC√   剧情离奇有√   囧√   毁形象√   废话√   原创人物√   可能会毁坏老板在你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请谨慎观看!   反正写了这个番外老板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渣渣都不剩了【远目   ===============================正常避雷·结束===================================   妈妈说留评一定要长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30 20:39:53   妹子我真不知道说啥好了,谢谢,真的,番外绝对甜甜甜!   最后,大家国庆快乐!   啦啦啦祖国母亲65岁啦~伟大的母亲生日快乐!撒个花~~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场在高速行驶的过山车上产生的、离奇到让人眩晕的梦境。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几个快要不记得名字的同学围着他们——她和少恭——发出惊奇的声音,而欧阳少恭,伸手把她拦在身后,警惕的盯着那几个同学。   这里正在发生骚动,而且不断扩大。快到上晚自习的时候了,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而这无疑只会让现在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她多希望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之前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只是睡着了!只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又回到了现代?   如果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人穿越回到原点,那么这注定是一场悲剧。但现在,少恭跟着她一起过来了,那么这就是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荒诞剧。这是怎么发生的?少恭为什么也会——不,这不是说她对此感到不高兴或者别的什么,相反的,她对这一点真的无比感激——现在的场景真是混乱到让她只想逃避。   不过逃避一点都不能解决问题,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深吸几口气。她拉住少恭,自己跨步上前,露出最常见的和稀泥的笑容。   “这我亲戚,你们别这么盯着人看行不?没看见他都害羞了?”她一一扫过眼前的同学们,心脏狂跳不止。   “他怎么在这里?”有人问,他们学校管理一向比较严格,外校人要进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把自己的亲戚带到教室来这一点也很令人费解。   “你们穿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这是在……cosplay?”另一个同学问,然后她的眼中放出了奇异的光彩,开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我能拍照吗?”   “他是——他们大学汉服社的,过段时间有活动,他来找我练习一下。”于澄暗自佩服自己瞎话编的这么溜,几句话下来就给少恭安上了名正言顺的各种名头。“哎,别,别拍。他有点怕生,你吓到他了。”   “……小澄……”欧阳少恭还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是不明白状况还是看懂了她力图表达的意思,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念出她的名字。那声音听得她一阵惊悚,弱弱的,就好像是真的“怕生”一样。   不过她并没有放过这一足以借题发挥的细节。   “看吧?别拍别拍,在教室把手机拿出来,你就不怕班主任进来给你没收?”她笑道,不过在这样的澄清之下,好奇的同学大都退去,去干自己的事。只有少数好奇心旺盛,或者就是对少恭的脸有兴趣的人还再追问。   但是于澄没多少时间能和他们耗,要是这会儿碰到老师就麻烦了,她还是快点把少恭带到外面去会比较好。   “行啦行啦,我们要走了要走了,有什么事回来说,回来再说。”近乎粗鲁的拒绝了所有的提问,她拉着少恭大步走出教室,然后顶着不明所以的人的视线快速穿过走廊,直奔教学楼外。   夜幕已经降临,校园里的路灯暗暗的,但是在现在这种环境真是不能更好了。操场上没什么人,她拉着少恭就跑到了操场上去,然后在草坪上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气。   欧阳少恭一路上都保持着安静,任由她拉着自己跑,而现在暂且安全。他向四周环顾一周,确定没什么人,然后才在于澄旁边坐下,目光投向还在深呼吸的对方。   看她恢复平静,他出声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就是小澄的世界?”   “对。”于澄回头看他。暗沉的夜幕下,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少恭的脸依旧看不清楚。“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感觉真是不可思议啊,我居然还能再回来,还是跟你一起。太意外了,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过还能有这么一天。”   她笑着摇头,抬头看和回忆中别无二致的、没有星星的深色夜空,内心中充斥着怪异的满足。连这污浊的空气也是如此的令人沉醉,故乡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欧阳少恭没有答话,他看着于澄脸上露出怀念的笑,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个地方似乎有轻微的抽动。但是他忽略了这一点,他只是静静看着她,为自己没有与她再次分别而庆幸不已。   对事件本身的激动情绪渐渐退去,于澄感觉到身边异于平常的安静,她回过头去,诧异地问:“少恭,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   “我很惊讶。”少恭道,但这个回答一点都不能让提问的人感到满意。   “哪里惊讶了……”于澄无奈的笑笑,却也没有打算深究。她靠过去用力的拥抱了他一下,就在他即将回抱的时候,她已经松开手站了起来。   他意外地看着她。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我们该面对即将到来的麻烦了。”于澄拍了两下手,对少恭露出一个灿烂到不像话的笑。   *   所有需要面对的麻烦中,最先要解决的是两人的衣着,然后是少恭的住宿问题。不过这些还好,她溜回到自己宿舍换了衣服,然后借了男生的衣服来给少恭——天知道她提出借衣服的时候那同学的脸别扭成什么样了。   “你要我们的衣服干什么?难不成……”那同学拖长了调子,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糟糕的东西。   “就是急用一下——我那汉服社的亲戚你记得吧?他把他的衣服丢了,我总不能让他穿成那样回去吧?借用一下啦,很快会还你的。”于澄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没这么厚过,她甚至在心里已经计划了planB和planC。   不过都没有派上用场就是了。   在公厕外面等少恭在里面换好衣服出来真是一种新奇的经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她的嘴角奇怪的上翘着,想要大笑却又笑不出来。   而对于少恭来说这就完全不同了,他甚至感到一阵屈辱和愤怒——针对自己。只不过是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就要让小澄来为自己打理一切吗?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在没有好好了解这个世界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以防引起更大的、不必要的麻烦。小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特别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惹出大麻烦来。为了不给小澄添麻烦,他现在也只能就这么听她安排。   算了,别想那么多,小澄也不是做不到对不对?这真是种全新的体验,但是他发现想要尝试的积极想法已经所剩无几。   少恭出来的时候于澄也没怎么看,反正她也清楚,少恭那身材穿什么都好看,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再惊艳一下或者别的,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带少恭跑到校外去找宾馆订房,再比如说给他添置洗漱的基本用具,然后再去超市随便买点衣服什么的。   捏着银行卡的于澄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是的,现在她终于回忆起毛爷爷的重要性了,一想到所有的花销要怎么向老爹老妈解释,她的眼泪都没处流。   不过一想到爸妈就觉得心酸哪……不行,现在先别想这些。她摇摇头,把快要占据脑海的思绪甩了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躺倒在宾馆的床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少恭在浴室里摸索着该怎么淋浴,于澄已经不想管了,反正怎么弄也就是冷水热水,稍微烫一下或者冰一下也不会怎么样。相比之下,还是先考虑考虑以后该怎么办比较好。   首先,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少恭需要的是一个户口本和一张身份证,其次,他需要想办法找工作,赚钱或者别的什么——于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让少恭去做这些?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奇怪,古代人穿越到现代之后再去做这些事,就好像把所有的浪漫情怀一点点磨成现实一样,真是太幻灭了。   但是先不提这些,少恭大概还需要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历史,还有自然科学,当然在这之前他最先应该要识字。现在于澄能体会到当初自己告诉长琴说要识字时候他的无奈了,因为她正亲身体会,也许还要更糟。   她不是长琴,她没有那么自由,就好像现在,她要是回学校的话还要面对班主任的怒火,但如果她不回去,那么她就不止要面对班主任的怒火了,那个小气的老男人也许还会给家长打电话。她现在还没有做好见到他们的准备。   浴室内传来奇怪的声响,她也不能再置若罔闻,缓慢的撑起身体,她走到浴室旁边,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问:“怎么了?”   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活力一些,少恭对现在的状况也很困扰,而他也在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不安。她不能再表现出颓势,这也许会让少恭更加内疚,或者别的什么,她不能这么做。   “无事,我只是——”少恭的声音一听就是强装镇定,早就了解他的于澄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了,算了,如果是为了少恭的话,所做的一切又有何不可?再多的困难、再多的麻烦,比起和少恭分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硬撑啦。”她笑着走进门去,不出所料看到少恭难得一见的尴尬的脸色。他的衣服还没脱,站在莲蓬头下面,身上全湿了,水滴顺着脸颊淌下去,黑发粘在皮肤上。   于澄有些呆愣,她走过去,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再次打开开关。   “!”莲蓬头中再次喷出水来,少恭措不及防,尽管已经闪开,却还是被水冲到了一半的身体。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投过来的视线相当复杂。   而于澄则是大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滴水美人啊少恭!”   “小澄——”少恭的声音中隐含怒气。   但是于澄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她立刻就扑到他身前,靠近他湿淋淋的身体,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认真的看着他的脸。   在这样的触碰下少恭低垂了眼帘,他握住于澄的手,嘴唇微张,但是气流尚未吐出就被堵截了出路。   于澄亲吻了他,然后退后一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我还在这里,不是吗?我在这里。” ☆、吹风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查了查发现黑户要上户口还真不容易,尤其是老板这样什么证件什么证明都没有的家伙……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唰唰的水声,但是这近乎暧昧的状态却没法在于澄脑海中形成哪怕半点儿璇旎的思绪。相反的,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正思考着怎么才能让少恭尽量少出差错的融入到这个世界中。   证件什么的她一时想不到方法来弄到手,所以这一点暂且搁置,就先让他慢慢熟悉这个世界好了。对,要先教他识字。于澄苦笑,现在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反过来了,希望少恭这个学生能比自己勤奋好学天资聪慧一点儿,最好能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她明天大概要给他买本字典,百科全书还有上下五千年什么的,还要教给他日常生活的各种常识。尤其是他的说话方式,太文绉绉了,也许也应该改改。于澄想象了一下说着“你就说你想干啥吧”的少恭,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在心里把这个念头迅速驳倒。   算了,这一点还是让他保留着吧,温文尔雅到让人诚惶诚恐的少恭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少恭嘛。   正想着,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然后就看见裹着浴巾的欧阳少恭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身材很好皮肤很白,尽管她早就知道,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还是不免为之屏息,他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打了一个结,垂到胸前,水珠顺着发梢滴下,落到肌肤上,一路滚落,最后消失在浴巾的边缘。于澄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你没吹头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勉强有点干涩,而对这样的疑问,少恭则是投以不解的目光。   “何为吹头发?”   “就是……”于澄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似乎被少恭发梢上滴落的水灌满而短路,根本无法思考。于是她索性放弃了这一行为。“没什么,你过来。”   她招了招手,这样子过于轻佻,是她在过去从不会做的行为。欧阳少恭略微蹙起眉尖,却还是依言过去,然后坐下。身下的床铺似乎格外柔软,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材质,他思索着,然后看到旁边的于澄翻身而起,跑到桌子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带着长长的线的奇怪的东西。然后她把那个线的一头插到了墙上一个形状奇怪的孔里面,接着她手里的那个东西就发出了巨大的、嘈杂的声音。   他警惕地看着那个东西,又看一眼如往常一样笑着的于澄,一时居然有些迟疑。但是这种停顿并没有持续太久,事实上,他的迟疑和恢复迅速到并没有被于澄察觉。他放松身体,任由她拿着那个发出可怕声音的东西靠近自己。   接着嘈杂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同时剧烈的暖风吹到了自己的头发上,而于澄空着的手则在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好让暖风吹得更均匀一些。   这就是她所谓的“吹头发”?欧阳少恭感觉很不适应,他动了一下,然后于澄立刻关掉吹风,紧张地问:“弄疼你了?”   “未曾。”少恭道,又为自己近乎大惊小怪的举动感到奇怪,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扭头对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投去充满兴趣的一瞥:“小澄的家乡还真是非常不同。”   “恩,那是当然。”于澄笑了起来,一股特殊的自豪充满了她的胸腔,使得她的表情不自觉的带上了些优越感,“事实上,现在,大概是你所处的时代的……差不多一千年后。也就是说,你现在在一千年后的世界。”   不过这种奇特的优越感很快就消失了,她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笑充斥着无意识。   “好吧,其实除了一些技术上的进步,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就是了。”她的手重新回到了少恭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我可以继续吗?”   “恩。”少恭微微一笑,尽管他知道于澄不可能看见这个笑容。   令人不适的嘈杂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但是这一次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   “你要走?”欧阳少恭轻声重复,他的眼帘微垂,投出的目光近乎冰冷。   但是心事重重的于澄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恩”了一声,接着补充道:“因为我在这里还只是一个学生,而且我们学校的管理很严格,如果我夜不归宿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你放心,我明天一大早就会来找你的,你早点睡吧,睡前记得关灯。”   事实上她现在回去就得先挨一顿骂,然后还要为明天的请假找好借口,或者干脆逃课?反正也只是另一次批评罢了,她并不是很在乎那个,或者至少她现在不在乎。   “或者如果你不想睡的话,你可以试着认认字?这里的字体有了很大的变化。”她拿起桌上的宾馆手册,露出一个充满戏谑的笑,“现在轮到你当文盲啦,少恭。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教你识字的。”   “那就麻烦小澄了。”少恭微笑,他没有再对于澄的离去做出什么挽留,他所做的只是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掩上的门阻碍了他的视线。他长久的盯着关上的门,不自觉的发出长长的叹息,然后后仰倒在床上。   头发已经干了,这里的东西倒真是方便,他无意识的想,可是心绪杂乱如麻,让他怎么也不能平静。   然后他听到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他的目光扫过去,那敲门声还在继续,于是他起身过去开门,接着一个人影就闪了进来,一把拍上了门。   “嘿,是我。”是于澄,她又回来了。她回来干什么?与喜悦一同涌上心头的是疑惑,但是这种情绪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她直接扑上来抱住了他,这让他的思绪有了短暂的停滞。   “虽然我明天就会再见到你,但是……”她没说完,明明下定决心要说出口的告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的脸慢慢烧红了,却还是无法再发出一个音节。   刚刚急匆匆的下楼,出门然后往学校冲,但是当冰冷的夜风袭击她而她无法找到温暖的依靠时,巨大的失落感包裹了她。她踟躇着,感觉到了对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无可抑制的思念。她颤抖着,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着叫嚣着。她不想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想回到那个不再具备任何特殊意义的学校去,她只想尽快的回到他身边,抱住他然后再也不松手。   她是如此的怀念他的温度,以至于这种踌躇没有占据太多的时间,她扭头跑回宾馆,一口气上楼然后大力砸门。   少恭的身体就如同想象中一样温暖,而他也伸手回抱住他。如此靠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到靠近的心跳。   “小澄?”她听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些微的疑惑。   而冲动所带来的激情已经开始冷却,她的呼吸恢复正常,大脑也开始思考。于是她知道,松开手回到宿舍是必然。   “晚安,我忘了告诉你这个。”她说,然后退开一点,飞快的亲吻了他的嘴唇,“晚安吻。”她笑了,接着就推开他跑了出去,如同到来时一样迅速。她不能再停留也不能回头,再看少恭一眼都会让她失去离开的勇气,而那不能让事态发生任何的好转。   关于如何处理整件事情她还是没有头绪,说实话她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如实坦白的告诉自己的父母。毕竟他们是成年人,而且是最信得过最能帮助自己的成年人,或许他们会帮助自己——但是真的会吗?首先,父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吗?其次,就算相信,他们真的会帮助少恭吗?那个在他们眼中算是让自己早恋的罪魁祸首?   她真的真的非常怀疑这件事会发生的可能性,相比起来,他们会带自己去看医生同时对少恭发火甚至提出要见他父母——她忍不住笑了,少恭真的有父母吗——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如果落到那种地步也真的是太惨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这么做吧,她皱起眉头,感觉这个万不得已可能会很快到来——首先她没有足够的钱,银行卡里的余额并不那么令人满意,至少少恭可能不能一直住宾馆了,她或许应该在学校旁边给他租一间房。   也许她能告诉父母自己不想住宿舍了,要搬到外面去?这样他们就能支付自己的房租,而自己可以和少恭同住——天哪,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骗父母的钱出去跟小混混同居的不良少女!   不,还是有点不同的,少恭不是小混混,他充其量就是个小白脸。   她大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然后她回到了学校,毫无疑问的挨了顿臭骂。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经历,在班主任斥责她不好好学习要怎么考大学的时候,她忍不住想笑。   大学?那真是一个相当遥远的词。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自己将持续的在这里呆下去,那么考大学就是必须的。即使少恭在这里,那么她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男朋友——而且他现在还是个黑户,没有任何证件,大概还是生活残废——除此之外别无不同。她还是要考大学,要读书要工作,什么都没有变化,除了不用费尽心思谈恋爱或者相亲。   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穿越,但是无论如何,必须做好不会再穿越的准备,也就是说,她必须要好好读书然后考大学。   莫名的绝望突然笼罩了于澄,她皱起眉,感到一阵深沉的胃痛。   不,先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优先的,还是少恭的事。 ☆、少恭你剪头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出这样的东西,我简直太没人性了【自打脸   谨慎观看!   拒绝一切形式的查水表送快递和物业管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给班主任打电话过去——好久没用过电话,拨号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编了一个很令人信服的谎请了假,班主任似乎忘记了昨晚责骂她的事情——她就说昨晚跑出去玩冻感冒了,真是毫无破绽的谎话——啰嗦了几句就准了假。借口出去看病,她就跑出学校去找少恭。   她很激动,真的非常激动,在这之前她从未和少恭分别这么长的时间——足足十个小时,她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少恭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无论她是否闭上了眼睛。   跑出校门之后她又折了回来,提了两笼包子和两杯豆浆——她没敢买更具有现代特色的早餐,她也真的无法想象少恭捧着煎饼果子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然后她一路跑到了宾馆,冲上楼把房门砸的砰砰响。   门没有立刻打开,她刚想再砸门,却又停下来,理了理自己吹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屈起手指打算敲门,眼前的门却一下被拉开了。   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出现在视线中。   是的,眼熟,但是没办法一下子辨认出来。   她呆滞在那里,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了没有实际意义的音节。眼前的人蹙起眉尖,轻声道:“小澄?”   “啊?啊啊,对,少、少恭——早上好!”于澄这才回过神来,她赶紧拉扯面部肌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然后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而直到现在她的心跳也没有恢复正常的速度,她还需要那么一点时间来消化自己刚刚所看到的。   少恭他——他——他变成了短发!他把他的长发剪掉了!那一头乌黑如缎光亮如鉴的长发!那一头甚至让她嫉妒过的、凉丝丝的手感赞到爆的头发!他是怎么做到的?古人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他是怎么下的了手剪了它们?   “可是有何不妥?”少恭看着她,面露犹疑。   她还是呆呆的看着他。   虽然说剪短了头发的少恭还是一样的引人注目,甚至配着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颇有些忧郁文青的味道。但是那种过于清爽的感觉真是太违和了,她真的不能接受那些一直占据着他的脖颈和胸前衣服的头发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看着他修长弧度优美的脖颈,感觉心跳莫名的加速,而胃里涌起了冰凉的感觉。   “少恭,你对你自己做了什么?”她问,那些惊讶没有办法完全掩饰下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然后她把早餐放在桌上,接着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用力之大甚至让椅子在地上滑动了一小段距离,“你把头发剪了?”   “恩。”少恭点头,他抬手摸了摸短短的发梢——就在昨天她还对着从他长长的发梢上滴下来的水珠发过呆,但是现在那种场景已经再也不会出现——露出温和的笑来:“我看这里的男子都是短发,想来在这里,男子是不留长发的。若是我再以长发示人,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小澄说,是也不是?”   他看上去很高兴——于澄的脑子一时有点发懵,是的,确实,一个男的留那么长的头发肯定会特别引人注目,少恭是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做的。可是他其实并不开心吧,来回摸着发梢,他心里是不是也在喟叹呢?可他还是剪掉了,为了不引起什么麻烦,为了能尽快的适应这个世界,这个全然陌生的、对他来说甚至是残酷的世界——   她的鼻子突然有点发热,比起少恭所做的这些,她所感觉到的那一点点违和,所苦恼的那些事情,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是的,是这样没错。”她说,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并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然后她站起来,向前一步抱住了他,“我只是,只是有点不习惯,不过这没什么……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   少恭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回抱。于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方能理解多少,她唯一能确认的是,不管自己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向自己传递着温暖的这个人,一定会无条件地支持。而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理智再次占据大脑有利地形的于澄想起一件事——   “早餐要凉了!”   *   吃完早餐,她带少恭出去逛街,买一些必要的东西,同时向他解释周围他所不能理解的一切。   由于这里是学校周围,为了不碰到学校的老师之类的人物,她特意带着少恭做了几站车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去。是的,她带少恭坐了公交车。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尽管她已经向他解释过,但是当车开到眼前、她牵着他的手上车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轻微的惊讶的表情。   他一向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惊讶,尽管只是轻微的、转瞬即逝的一点点,但这足以说明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惊讶万分。是的,他一定非常好奇,但是公交车上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的场所。   说实话带着少恭坐公交让她有种亵渎一般难堪的感觉,但是——这叫体验生活,对不对?如果他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明白这里所发生的事。她这么告诉自己,心里却还是暗自决定,以后,只要不是必须,绝对不会再让少恭陪自己搭公交——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下车之后少恭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太美好的经历,他也许会有点晕车。她想道歉,想说些什么,但是少恭摇摇头阻止了她想做的一切。最终她也只是紧握着他的手,陪他到花坛边上坐下,让他休息。   “真是对不起,擅自就让你尝试这个,你现在感觉一定糟透了吧?”看他脸色好了一些,她轻声道歉,内心的愧疚和自责让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不,小澄无须自责,我只是不太适应。”少恭轻声道,回握住她的手,“这个公交车,真是古怪的东西,我倒也看不破它是如何运作。仅由一人驾驶,却能承载如此之多的人,堪称神奇。”   “这个是由机器控制的,所有的车,不仅是公交。看,就像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这些,它们的原理都是一样的。”看到少恭转移了话题,她也不好再扯回去,只能依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这方面的书籍,如果少恭想知道,我们就去买——对了,少恭,你应该还不认识这里的字吧?”   不出所料,少恭眉头一簇,接着舒展开来。他的脸上漾出一个温柔如水波的笑,摇头道:“这回倒是要劳烦小澄教我了,还望小澄不要嫌弃我这个弟子。”   “当然不嫌弃!”她立即回答:“能有少恭这么一个聪明的学生,我倒还真要得意呢。”   “如此,弟子便放心了。”少恭继续逗趣,成功惹得于澄笑了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都行,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澄挺起胸膛,但是在少恭温柔的注视下那点儿豪气很快就散掉了,她感觉脸上开始发烧,为了掩饰这一点,她扭头看着四周开始给他介绍周围的一切。   “这个时候的城市差不多都是这样,大街上一般都跑着车,人们行走的话就在这两边。这边的全是楼房,你看到的这些,开着门的这些都是店铺,卖各种各样的东西……看,那边就是书店,走吧,我们去买书。”   她挽着他的胳膊,感觉到偶尔路过的人投来的目光,这让她有些脸红,甚至想要松开手。   非常奇怪的感觉,在那个世界并没有这种感觉,事实上在那边她根本就不顾虑周围人是怎么想的,她不想放开少恭,所以她就那么做,完全忽视周围的一切。但是在这里却做不到,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汽笛声还是行人的谈话声,或者别的什么的嘈杂声音,似乎都在提醒着她,这是自己的世界。她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熟悉也熟悉她的,所有的眼睛都像是摄像头,她的行为被监视着,而这让她产生了近乎恶心的排斥感。   不,我不能放开他,只有这个绝不可以。她更紧地抱住他,这甚至让少恭投过来疑惑的目光,但是她笑着摇头。   很快的,他们就到了书店,少恭对这里似乎非常感兴趣,看着一排排的书籍目光近乎热切,尽管上面的文字他全不认得。看着这样的少恭于澄不仅生出了一丝忧虑,对于自己的银行卡的忧虑。   不过她带他来这里可不是让他来挑书的,她看着似乎已经迷失在书架之间的少恭,觉得让他这么着应该也没什么,于是不再看他,自己去找需要的东西了。   字典,史书,少儿百科,还有汽车机械原理,有没有近代科学这样的书?或许自己可以把她的理科课本给他看?   就这么乱想着,她突然感到自己兜里一阵陌生的震动。   是——她伸手去摸,然后感觉到一个方形的东西正在不停震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电话,好久没有接触过,这感觉也太奇怪了。不过现在会是谁给自己打电话呢?她掏出手机,扫过屏幕上的名字,然后瞪大了眼睛。   是——老妈。 ☆、这东西叫手机   于澄的心沉了下去,她的手在发抖,几乎要拿不稳手机。   她还没有做好和母亲好好谈话的准备,她生怕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自己的情绪就会崩溃。   不,不能接——她想要按掉电话,可是手指悬在那个标记上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不,我做不到。我不想挂掉电话——相悖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着,几乎绞住了她的喉咙。不想再这么纠结,她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少恭还沉浸在一排排的书籍之中,便也没管他,几步走出书店,接着就按下了接通。   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还不如早早了结。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澄澄?你这会儿在哪?”母亲的声音,如同记忆中的一样,听得她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我,我在外面,我感冒了——怎么了?”她努力保持平静。   “看医生没?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来着,他说你昨晚晚自习没去上,跑出去玩了?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   哦,班主任——就该知道。   “我就是出去走了走……我昨晚不想上自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母亲的话戛然而止,于澄大概猜得到她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她的声音中就多了些小心翼翼:“走走也好,走走也好,买点你喜欢的东西,暂时别看书了,放松一下。”   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具体的原因她说不清楚,但是自责与内疚已经在她心底紧紧地团成一个球。   “我——不,算了,没什么。”   她沉默了,而这种沉默也让母亲有些不知所措,电话两头一时没有人说话,直到于澄干咳了几声,母亲才恍然大悟般的问起她的感冒来。   “不,不要紧的。比起这个,我还有别的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那个……我不想在宿舍住了,我想搬出去。”   “搬出去?行,房子你看好了没?还是我过来陪你一起看?我早就说要去陪读,你一直都不让,现在还不是——”   “不,不是!”于澄忙不迭地打断她,“我只是想搬出去,我没想让你过来陪读!”   “那你一个人住?不行,那多不安全啊——”   母亲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但不是被于澄,而是身后传来的、惊人的轰鸣声。   巨大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就好像有谁在那里投下一颗炮弹。惊人的气浪涌来,她猝不及防前冲几步,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头,看到书店被一片烟雾笼罩。惊恐涌现出来,瞬间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少恭!”她想都没想就往里面冲,然后她就看到在烟雾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是——少恭!她冲过去拉住他,焦急的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没伤到哪儿吧?”   少恭只是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于澄心里更急了,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被爆炸什么的打坏脑子了?紧张的回头看了眼,烟雾里更多的人开始跑出来,于是她也没等他回答,拉着他先往远离书店的地方走。   走了几步,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力度大得她差点没叫出来。她回头,刚好看到少恭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少恭?你怎么了?”她不解,难道他是被吓到了?可是,不可能啊,少恭是什么人,一点小小的爆炸能吓到他?那这样的话,现在他奇怪的举动又该怎么解释?   “无妨。”少恭终于露出他最正常的笑来。他凑近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把她搂进怀中。   “只是一时不见小澄,有些意外罢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天上的云絮,被风一吹就四散无踪。   但是这短短的两句话,听在于澄耳中却无异于巨大的钟鸣,震得她全身都在发抖。   少恭是在担心吗?因为一时没有看见她,所以担心她不见了?担心她……抛下自己了?   对他来说,这里是自己的世界,有着自己熟悉的一切牵绊,而他只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如果自己在这种地方抛下他,那么——   不,这种设想,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绝对不会。   “放心吧,我在这儿呢。”她想摸摸他的头,可是被搂在怀里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拍拍他的背,“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那小澄方才是——?”少恭的身体明显松弛了一些,他依旧搂着她,但是声音听上去总有些别扭的感觉。这种微妙的差异让于澄忍不住想笑,但她及时在笑声溢出嘴唇的时候止住了它。   “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去接电话了。”这么说着,她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地上扔着。坏了,可别给别人拿走了。   “电话是何物?”少恭不解,但这会儿她没时间跟他解释这个。   “你先等等,我等会儿再给你说。”她挣开他的怀抱,几步就跑到自己之前站的地方去。还好还好,大概是这会儿正乱,没人顾及到自己的手机,它还好好地躺在那儿。手机的屏幕是亮着的,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   她捡起手机,叹了口气,想了想,暂且忽视了这些未接来电,转身跑回到少恭旁边去。   而这时她才想起一件本应是很重要的事。   “对了,少恭,刚才书店里面发生什么了?怎么会突然爆炸的?”难道是恐怖袭击?不,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想要袭击一个书店啊。那是什么原因,瓦斯泄漏、煤气爆炸?如果是这种原因的话,应该会起火的吧?她回头看了看书店,烟雾已经散去,而里面除了书架倒地满地书籍凌乱不堪之外,没有半点起火的痕迹。   “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她轻声道,收回目光,然后就看到少恭微微蹙起眉尖。   “我只注意着小澄,并未顾及许多。”他说,然后看了眼书店,道:“这种事在这里很不寻常?”   “当然很不寻常,这可是爆炸啊。”她说,又飞快的看了眼书店:“如果没人受伤就好了。”   “有人受伤也是很不寻常的吗?”少恭接着问,虽然他看上去像是随口一问,但于澄还是纳闷的看着他。   “不,不能这么说,但有人受伤肯定也不是好事。”想到了什么,她微微笑了笑:“少恭,虽然说这里和你原来的世界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像这些,关于人的最普通的事还是不会变的。人们会死,会生病会受伤,就和你所接触过的所有的人一个样。其实吧,这里的发达也好,先进也好,都只是在描述工具,人类自己的话,倒是没有多少变化。毕竟一千年的时间也不是那么长,尤其是对于人类进化,一千年太短了。”   正说着,她就看到周围的人开始围过来,好多人都拿着手机拍照,还有人在大喊什么“让一让”。大概再不走的话会比较麻烦,她看了看周围,拉着少恭偷偷溜掉了。   *   换了个地方买书,之后她就带着少恭在大街上乱逛,看到什么就给他解释那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要怎么用。   期间她的手机震动过好几次,但通通都被她无视掉了,直到它再一次震动,而少恭停下脚步,蹙眉看着她。   “小澄,那是何物?方才就一直在震动。”   “啊,这个……”已经无法避免了。她叹了口气,慢腾腾的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手机,就是我刚才给你指过的,好多人手里都拿着的那东西。”   “就是这小小的器具,能让不在一处的人互相说话吗?”少恭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他上下观察它,然后目光落在了屏幕上。“这就是小澄所说的……电话?”   手机还在震动,老妈还在不知疲倦的打电话,这让于澄多少感觉到累。   “对,这就是电话,你接吧,按住屏幕中间,然后朝绿色的图标滑动。对,就是这样——然后给我。”她接过电话,拿到耳边,正准备聆听老妈狂风暴雨般的怒吼,却不想听到一阵轻快的音乐,接着就是一个悦耳的女声:“您好,这里是XXX移动电台,谢——”   她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   “小澄?”少恭意外的看着她。   “骚扰电话。就是……莫名其妙的人为了一些大概是骗你钱的目的所以给你打了奇怪的电话。”于澄解释。   少恭笑了起来,但他似乎没打算放过电话这个话题:“那小澄以为打来电话的应该是谁呢?”   “啊,这个嘛……”于澄干巴巴的笑了,她为难的看着少恭,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这种事没有告诉他的必要,自己能处理好这个,尽管会很麻烦,但是自己能处理好。而少恭,他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软弱无力。谁会把婴儿拉到自己前面替自己遮风挡雨吗?   “没什么。你饿了吗?已经十点多了,要去吃饭吗?”她迅速岔开话题,笑盈盈的看着少恭。少恭看着她,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   吃完饭之后她带少恭回了宾馆,然后把买来的书都摊在床上,本来是想教他一下,可是摊开书看着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绝对不是因为少恭那种微妙的微笑的表情的原因!她只是,从来没给别人讲过这种,识字级别的东西所以不知道如何开口而已!   她张了张嘴,最终挫败的放弃了这一行动。   “总之,你先看这个书识字,这是字典,认识了简单的字之后看到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用它来查找……恩,字典要这么用……”她简单地说明了检索方法,而以少恭的聪慧她相信他一定能懂。“然后这是百科全书,里面有很多的……恩,很多方面的知识,可以帮你更快的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这个是历史书,如果你想知道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你可以看它。啊,对了,还有这个——这是电视,你按这个就能打开,然后按这个可以调换频道,按这个可以改变大小声音。等我走了你再看,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你要走?”少恭看向她。   “恩,对,我要走。”于澄想叹气想抱怨,可是她最终也只是扬起眉毛笑了笑:“去办一些事情,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的,很快。如果能办好的话我们就能住一块儿啦。”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感觉非常奇怪,但是她努力无视了那种微妙之感。   少恭却只是皱眉看着她,一言不发。她感觉自己的笑容都快要裂开了,脸上的肌肉僵硬了,最终那个勉强的微笑完全消失了。   “好啦好啦,你看书吧,我很快回来。”她凑过去抱了抱他——他的身体僵硬,而且没有一点回抱的意思——于是她很快就放开了他,然后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爆炸是老板弄的,他回头看不到女主之后怒气上升一时没控制住,周围的空气就这么爆开然后……书店老板请节哀。   这么写好蛋疼,下一章开始用老板视角来写好了!女主和家长的关系我都纠结死了TAT   不写老板的话根本表现不出萌点嘛~~    ☆、这都是啥!   于澄走了,房门被轻轻关上,即使那声音很轻,听在耳中依旧像一记重锤。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着房间突然寂静下来,觉得心里就像是多年不见阳光的潮湿地穴,纷杂的思绪如同里面潮湿而充斥瘴气的空气。他不觉叹了口气,看着她临走前摊在床上的书本,一时却也兴不起拿来去看的心思。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陌生,是仅仅说出来都会让他不耻的软弱。   愤怒,焦躁,还有害怕。全然不像是他自己,不像是本来该是的他。   他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全然的软弱,这让他愤怒,他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个累赘,一个包袱,除了乖乖的听从安排之外别无它用。他感到焦躁,是的,对现在情况的茫然让他焦躁不安,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所有事情都出乎自己意料,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还有,他最不想承认的一点,害怕。是的,他在害怕,也许他不应这样,也许他应该相信小澄——可是,他做不到。   他没办法相信她,她所说的话,她所做的承诺,她所有温柔的拥抱。   在之前的世界里面,他相信她,或者说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除了自己身边,小澄无处可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陪在自己身边。他明白这一点,因而为此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放松。但是现在不一样,这是小澄的世界,而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如果她想走,他该怎么挽留?在这里她的选择太多了,她会不会最终有一日对自己感到厌烦?而那个时候她很可能还会有别的选择,到时候该怎么办?   他闭上眼睛,想到了不得已的手段,可是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到痛苦。非得这样,才能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吗?   不,他不能这样,这是在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他不能这样,这种想法必须立刻停止,他要相信她——至少他想要相信她。   再次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到和自己认知中全然不同的书籍上面。   小澄以为自己会对一切变化感到惊讶意外甚至不能接受,但并非如此,自己的接受能力要比常人高得多。毕竟他曾经见证了那么多人类文明的变化,时间再前进一千年,也不会让他更惊异。   于是他走过去,拿起小澄所说让他看着识字的那本书。   书本不太厚,只有半个指节,纸张材质很硬,这也是用木材制成的么?他来回翻阅,发现所有的书页都花花绿绿的,色彩非常鲜艳,上面除了不认识的文字,还有各种各样的图案。   倒真是方便许多。他不禁微笑起来,然后翻到第一页开始阅读。   那些文字他确实不认识,但是也不要紧。他经历了从最开始石壁上雕刻的文字到写到纸张上的书法,他了解文字的变化。所以他也能明白现在的文字演变,就只是有些困难罢了。   不过很快的,他就认识到上面的图案和下方的文字是对应的,文字是用来描述图案的,只是这些图案和文字都有些复杂,不像是第一页会出现的内容。   他有些疑惑,向后翻一翻,却发现后面的内容要比前面的简单一些。这是怎么回事?学习方式变了,或者是,打开书本的方式变了?   他返回到封面那里,发现自己认为的封底要比封面花哨很多,这是不是说明,翻书的方式正好反过来了?   这种调换有什么意义吗?他不解,却也很快接受。有的变化确实没有意义,但是这不代表着它就不能改变。   他从正确的第一页开始阅读,这一次就顺畅多了,最开始的页面上只是一些简单明确的物体。比如说……这个是……鸭子?这是鸭子吗?它的嘴是扁平的,脚掌有璞,但是这色调搭配……少恭皱起眉,这种有些抽象的画风让他一时有些费解。看来一千年后人们对于绘画方面的见解也是改变了许多。   不过也到底是欧阳少恭,这种简单的识字书自然难不倒他,没用多久,他就看完了整本书,并且对现在所使用的文字有了大概的了解。   毫无疑问现在的文字也是由过去的文字演变而来,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它们之间细微的联系。它们变得更加简单了,字的笔画被大量删减,这样的话识字就简单多了。也许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不识字的人了,毕竟它的简化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更快地学习掌握。   合上那本书,他去拿那本百科全书,但是这本书要厚得多,大约有一寸那么厚,而且书页变成了黑白二色,看上去要严肃的多。会不会跳跃度太大?他来回看着百科全书和识字手册,最终还是把书放到了一边。他抬起头,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黑色方框。   小澄说这是电视。电?现在的器具前面都会加一个“电”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它们里面都含着电吗?这一千年也真是让人惊叹,人类连电这种东西都能为己所用了。   他走过去,伸手轻轻触摸,发现手指下的东西冰凉光滑,不可思议的材质,甚至如镜面一样能反射人像。对了,镜子,说起这个,这也真是同样不可思议的巨大变化。不同于他所熟知的铜镜,这里的镜子大而且明亮,映出来的镜像清晰如同自己的视野。   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到自己,那种感觉难以言喻,陌生的战栗滑过身体,他不禁露出微笑来。   而眼前的电视,通体漆黑,却能反映出景象,简直如同宝石一般了。   他退后几步,拿起小澄之前比划过的、上面有着凸起按钮的方形小盒子,然后按了下去。   眼前漆黑的电视立刻发生了变化,黑色的屏幕——对,屏幕,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变成了蓝色,上面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同时耳边响起了轻微的噪音。蓝色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接着屏幕就亮了起来,浮现出了一幕情景。   几个衣着华贵的女人站在同样装饰富丽堂皇的屋子里面,他看到她们,也能听到她们说话,最重要的是她们的衣装打扮,居然和之前的世界非常相似!   少恭惊得后退两步,抬起手做出防卫的动作,心中大骇。   这是什么巫术?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用意何在?   实际上,按他的本意他早该在看清场景的瞬间就发起攻击,让这个“电视”消失在他眼前,但是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忍住了这种冲动。   是小澄让自己看电视的,她没有说过这有危险,那这就该是正常状态。还是说,有人意图不轨,想要趁机施展阴谋?自己初来乍到,定是没什么敌人,难道是小澄她——   不,,她没有对自己提过这些,那就暂且权当没有,所以这一切没有阴谋,没有危险。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感到震惊的一切,都只是一千年后的常态,而这完全没有必要为之大惊小怪。   他冷静下来,放下手臂,却还是警惕地盯着“电视”看,上面的场景还在继续,那几个女人交谈着,同时屏幕的下方出现一行行的文字,根据他的观察,这应该是她们所说的话的内容。这倒是奇怪了,他就在这里,通过这个屏幕观察她们,而她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吗?还是说,这个“电视”是一种宝器,可以窥得千里之外的场景?   这种想法并不能完全解释他所看到的,然后他想起小澄说的可以调换频道,那是什么意思?蹙着眉,他按下那个键,就看屏幕一闪,接着上面出现了全然不同的画面!   是一个男人,头发很短,看上去三四十岁,穿着符合现在世界规则的衣服,坐在桌子前面,看着自己——对,看着他——侃侃而谈。少恭留神他所说的内容,却发现自己并不能立刻理解。   “……日前参加了……活动,双方会谈圆满成功……表示了亲切问候……”而在听着这些内容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也在变化,由那个男人变成了另一个场景。这里有很多人,大多是些年长者,还有些相貌奇怪,看上去居然有些像那些胡人。   他们在一个大厅里,里面人很多,而他们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们握手,灯光在屏幕上一闪一闪,他们握着对方的手,却没有看对方,而是面向前方,似乎他们就应该看那里。   起初这些情况让少恭很是迷惑,但是又听了一会儿,他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他在讲这个国最近的一些情况,而所谓的领导人,应该就是皇帝。但是看起来领导人不止一个,难道这里有好几个皇帝?他们还在友好相处?   依旧感到不解,但是他开始觉得有趣,于是他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屏幕上还有一些字,他努力地辨识着它们。   午……间……新……闻……?他默念着上面的文字,忖度着它的含义。   于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一直在看电视,并且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只是它所呈现的内容——那些新闻,不得不承认那让他受益颇多——还有它的运作方式。他不再认为出现一些场景、或者人的内容是某些人的阴谋或者其他,相反的,那就像书本一样,制作出来就是需要被人看到。于是,他的兴趣转移到了这个“电视”本身上面,他渴望了解它的机理,就好像他渴望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于澄一样。   是的,了解于澄。这是一直让他觉得自己处于劣势的一点。于澄了解他,完全的了解,可是自己对她却只知道一星半点。他或许记得她的每一个爱好,明白她所有小动作的含义,但是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很少提过的父母,她的家庭,她周围生活的环境,还有她的成长经历。   这一切他都不了解,而又渴望了解。   于是他渴望着了解“电视”的构成,渴望了解这个世界,就好像这样能让他更多的了解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发现在这个世界有进展是困难重重。   其实我真的很想写电视亮了之后老板大惊然后直接出手炸了它,但是一想到妹子的钱包……我忍痛放弃了这个情节QAQ    ☆、宾馆play   当天已经黑下去的时候,小澄终于来了,急匆匆的敲门声,很有她的风格,而少恭几乎是在它响起第一声的时候就想冲过去,但是他忍住了。他明明已经站了起来,但是他又坐了回去,安静地等待它响过三声,然后才有条不紊的走过去,开门。   “小澄?”他露出些微意外的神情,装作自己对她的来访并没有期待很久。   “抱歉,我这么晚才过来。”于澄看上去神色倦怠,但是她正努力做出活力满满的样子。她走进去,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少恭在后面把门关上,走过去,坐到旁边。   “你一定饿了吧?来,这是我刚从下面饭店提上来的,还有茶——不过它很甜,但是是热的。或者如果你不能接受这种茶,还有矿泉水——就是凉白开。”于澄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放在少恭面前,但是她这种说明方式让少恭感到些微的不安。她中午就是这么说的,解释了一大堆之后转身就走,隔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她现在又在说这种话?   他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食物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又要走?”   然后他就看到于澄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她的手腕在他手中迅速颤抖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对。”她干脆利落地说,这让他非常意外。他以为她会解释,会掩饰,尽管她从来都是个拙劣的说谎者,而那无疑会让他难受——但是现在她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出乎他的意料,这种直接的态度让他更加难以接受,就好像身体泡在冰水里,然后向着不见天日的海底沉去。   现在他倒宁愿她说谎了。   于澄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尽管少恭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非常不好看。   她慌张地反抓住他的手,不让它从自己的手腕那里滑落下去,然后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道:“不,我不是想离开或者怎么样,现在只是迫不得已——”她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的眉毛皱了起来,然后舒展开。她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你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而我现在还在住校,就是住在学校里面,吃住都和同学们一起。但是现在不能这样了,所以之前我一直在外面给——给我们找房子。现在找到了,我就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搬了过去。但是,你知道的,我爸妈他们不放心我,一定要过来,我好说歹说他们才放弃了陪读的想法。但是他们要和我一块儿吃个饭,我没法拒绝,也没法——带你去,所以今天我真的没办法陪你,我很抱歉,你能理解我吗?”   她是在说自己的事,她是在解释,不像之前那样敷衍的态度,她在把发生的事情、还有她的难处解释给他听。他的心里升起了喜悦,这让他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是的,她对着他提到了她的父母,尽管她说不能让他们见面,但是她不再避免提到他们。这是个进步,而他为此感到从心底涌出的欢悦。   眼前的面庞是那么诚恳,眼神是那么真挚,他轻易地软化,接受了她所说的一切。   他抱住她,感受着怀中熟悉的温度,感觉无比安稳。   很快地,她就坐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皱起眉头,接着就起身告别。她的眉间难掩倦色,这让少恭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她不高兴、或者闹别扭的时候,他只要哄哄她,她就会忘掉那些烦心事露出开心的笑来,但是现在他没法再那么做了。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他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而这种变化让他感觉无所适从。   所以当他下意识叫住她,她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一时有些茫然。   “少恭?”她看着他,有些意外。   他失神了那么一瞬间,接着就露出笑来。他张开双臂,轻轻歪了歪头。   “晚安吻?”他笑道,而于澄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惊讶,然后就笑着低下了头。她的脸上透出一丝薄红,而他没有错过这个。   “我知道啦知道!”她故作不在意的说,接着就扑到他怀中——而他也适时地收手抱住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五指穿入他零碎的短发,同时踮起脚尖快速而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唇。   她没有闭上眼睛,而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同样没有闭上眼睛。他们对视着,在如此近的距离,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然后笑意开始在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里面涌现。他看到她的眼睛眯起,眼角出现笑纹,然后她就退后一点离开他的嘴唇,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开始笑。   于是他也笑了,不过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弯起嘴角,眼波里蕴涵着不会被发现的温柔。   “好啦,我要走了——”她把他推开一点,轻声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然后最后的尾音快速消失在交叠的唇瓣之间。   她快速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次她是闭着眼的——然后后退几步,笑道:“明天见!”接着就快步走出门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闭合的缝隙里面,一时有些怅然若失。明天见,他默念着这几个字,发现自己的嘴角向上翘起一个弧度。   *   吃完饭然后送父母上车离开,看着车绝尘而去的背影于澄简直是身心俱疲心力交猝。这会儿街上的车已经不怎么多了,路旁的灯发挥着照明的主要作用,夜风吹过也是带着寒意,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些,腰也能挺直一些了。   自己做到了,不管是从学校搬出来住还是和爸妈好好地交涉谈话,自己都做到了。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爹妈,刚见面说了几句往日的感觉就又回来了,她非常正常地跟他们聊天说话,一点都没有已经分别许久的感觉。   如果不是偶尔涌现的泪意,她甚至会以为那么久的分别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她还在学校,而父母空下时间跑过来跟她一起吃顿饭。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她转过身,掏出租的房的钥匙,看着看着就笑了。明天再给少恭配一把钥匙,然后暂且就能安顿下来了,别的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让他好好熟悉熟悉环境,适应一下。   今天他一个人呆了一下午,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有没有识字或者看电视?于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非常的喜感,以至于她直接笑了出来。   说实话,现在父母已经离开了,而她又从宿舍里搬出来自己单住,她真想现在就跑回去找少恭。但是这样不行,她明天还有课,她要明天再去找他。   她开始往回走,有些陌生的感觉,但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熟悉的路上去,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又来到了那个宾馆门前。   怎么又走到这里了?她有些懊恼,想要离开却又移不开脚步。反,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要不就再上去看看?   可是,已经跟少恭说过明天见了啊,现在就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说得好像少恭会在意这种事一样,他难道就不想见自己吗?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还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你就想再孤枕难眠一整夜?说什么明天还要上课,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少恭,你就能睡着了?   心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亮,以至于她无法反驳。   算了,干脆就这会儿带他走吧,带他回去——如果是明天的话,被同学看见就惨了,这会儿大晚上的,被人发现的几率反而小一些。   这么一想,她底气瞬间就足了,笑容爬上脸颊,她兴奋地冲了进去。   再一次来到了熟悉的房门前——这几天之内她到这里有多少次了?她从没这么频繁地拜访同一个地方——她刚想抬手敲门,却又忍住,站在门前喘了口气,然后整了整仪容,这才扣起手指敲了敲。   一时没有回应,她有些心急,干脆靠近房门把耳朵贴上去,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宾馆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就那样,她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他在干什么?看书还是看电视?他起身了,现在实在走过来吗?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开门——   门被突然拉开,来不及反应的于澄差点没跌进去,还好开门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哇啊——谢,谢谢……”她惊魂未定,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抬头,正对上少恭露出惊讶神情的脸。   “小澄?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少恭问道,他探头朝走廊来回看了看,然后把她拉进房间,一把关上房门。   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于澄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我来找你……你干嘛,好像有什么跟在我后面一样。”   少恭摇摇头,扶着她在床边坐下:“你不该现在来的,不安全。”   听到这句话,于澄瞬间愣了,然后感觉脸上的温度慢慢上升。她上下打量着少恭,却没有发现任何能证实她的猜测的证据,而他的表情也是正经严肃的。于是她明白是自己会错意了,方才的温度慢慢褪下,羞愧的感觉抢占了先机。   “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些尴尬的问。   “刚才有人来敲我的门,说来也是惭愧,我以为是……是你,便开了门,却发现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少恭说,他的眉尖微微蹙起,脸上闪过一瞬的厌恶。   “是宾馆的工作人员?”于澄猜测。   少恭摇头,然后他突然问了个并不相关的问题:“小澄,这里也有花满楼那样的地方吗?”   “花满楼?”于澄愣住,过了那么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又过了几秒中她大概猜到了少恭遇到了什么人。难怪他露出那种表情了,她觉得自己不该笑的,可是就是憋不住,尤其是当少恭略带谴责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甚至笑出声来了。   “抱,抱歉……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人了……她是不是说要提供特殊服务?”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说真的,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呢,她长的怎么样?好看不?穿着是不是特暴露?有没有化妆?是不是浓妆艳抹的?”   “小澄看上去倒是颇有兴趣,莫不是也想尝试一下?”少恭上下打量她,抿起嘴角,掀起一个薄薄的笑来。   “少恭说的什么话,我要怎么尝试啦!那是个女的好吧!”于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少恭居然理解了拉拉吗?他是不是还理解了玻璃?别啊,要是他哪天弯了她该怎么办呢!   “小澄怎知,那人便是女子?”少恭笑得微妙。   “怎么,难道还是男的?”于澄挑起眉,这宾馆还有这么特殊的服务?连少数人群都照顾到了,这宾馆真讲人道主义啊。   少恭沉默半晌,然后他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似乎想说又不想说,想生气又不想生气,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我从不知道,还有做如此打扮的男子。”   真是男的?!于澄惊讶的看着他,然后非常不给面子的大笑了出来。   “天哪,少恭!男的?真的吗?这个宾馆这么高端我居然不知道?男的?他对你说什么了?‘先生你好,请问想不想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什么的吗?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少恭,你对他说什么了?”   “小澄看起来真是兴味盎然啊。”少恭轻飘飘地说,他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但是于澄没有注意到。   “当然啦!我可从没见过呢!为什么以前我住宾馆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人找上来敲门啊,我还想见识一下呢!”于澄继续不知死活地抱怨。   “小澄还希望有这样的人找上门来?”尾音上扬,危险的调子,连着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于澄这才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她的笑容僵硬了,缓缓抬头看向少恭,然后缓慢的露出讨好的笑来。   “不是,我只是——”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小澄自己找上门来,那也怪不得我。”他轻轻地说,接着就伸手把她按倒在床上,然后身体慢慢贴了上去。“小澄……”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绵软悠长,往日里她并不讨厌他这么叫她,在某种情况下还挺喜欢,因为这种气声能让她心跳加速。但是现在可不是那些特殊时刻,于是她只能僵硬的撑住他的胸膛,试图让他理解。   “不,实际上,我是有事才来找你的。”   “难道不是这件事吗?”少恭轻声说,依旧是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调子,而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脖子周围萦绕,这让她心里发痒。   “不!不是这样——”感觉再不抵抗就没法反抗了,她按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我来找你,是让你跟我走,对,跟我走。我们回去,回到——我们暂时可以住到一起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毕竟老板是被泡的那一方,所以我还是决定把视角转到女主这边来,反正女主难写的那段已经过去了,写起来倍儿顺手!   关于宾馆这个找上门的特殊服务,我胡扯的大家不要信! ☆、日常啊日常1   于澄帮着少恭收拾行李——实际上根本也没多少东西——然后两个人一同走出宾馆。   夜风吹过来依旧能让人清醒不少,于澄看看走在自己旁边的少恭,感觉有点脸红。不过现在天很黑,所以这种程度的脸红一定不会被发现。   和自己的——恋人,一起走在街道上,在她的世界的街道上,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简直像梦一样,这真的是真的吗?她难以自制地露出笑来,心跳得非常快,而这让她觉得为此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后她就不受控制地拉住了他的手。   少恭似乎愣了一下,但是这个时间非常短暂,几乎是瞬间,他就回握住她,好像这个牵手是约好了的。手心交握的地方传过来少恭的温度,这让她有些微的颤抖。   “冷吗?”少恭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没什么。”她摇摇头,然后凑近一些,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的胳膊,“就是有点……对了,少恭,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甚至放开了他的手,后退两步站在他前面伸出食指。   少恭忍不住微笑:“小澄如此严肃,不知是何要紧事,非要在这里说?”他看到她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禁笑容扩大,接着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小澄也不想被别人看见吧。”他在她的耳廓边轻声道。   温热的气息喷到外耳道,感觉不仅是痒,还有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于澄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并且开始发烫,这让她感到非常难为情。   “你也知道是在大街上。”她低声道,拉着他加快步伐。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这无疑让于澄感到更加羞恼。   信不信回去让你跪方便面!她坏心眼的想,接着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幅图像,然后她就忍不住笑了。不行,这种画面太喜感了,她才不要想!这是怎么回事,个人气场问题吗?总感觉少恭根本没法和正常的男朋友联系在一起。   是的,她当然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男友——在遇到少恭之前——他或许会对自己百依百顺无微不至,或者其他什么,但是没有一个是不适合跪键盘鼠标方便面之类等等的形象,但是少恭——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大概只适合呆在贡桌上让人每天上三炷香,如果现在他的手不在自己手里的话。   这么一想似乎还有那么点优越感呢,虚荣心被极大程度的满足,她回头瞥了少恭一眼,心想着如果她有一天能向所有认识的人介绍他——以自己男友的身份,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那一天会到来的吧?   少恭上前几步同她并肩,然后小心地分开她的手,手指滑入她的指缝,直到紧紧契合,再缓慢扣紧。这一切他都做得无比自然,就好像穿衣服手伸到袖子里然后划出一样,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她靠了过去,感受着他的体温缓慢传递过来。   那一天会到来的,一定。   *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上楼开门一气呵成。   这是个一居室,因为于澄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住,所以就租了这个只有一间卧室还有客厅什么的的小房子。房子里于澄自己的东西也就收拾了个大概,书还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占据了沙发上所有的空间。不过今天忙了一天她也累坏了,书什么的碰都不想碰,第二天再说吧,反正也不急。   把少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洗漱,然后就有件事儿就摆到眼前了。   睡觉问题。   之前就说了,这是一居室,卧室里也只有一张单人床,虽然这个单人床比较大,但它也只是张单人床。   于澄倚在卧室门框上,看着门口的少恭,心里叹了口气。   “记得我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事吗?”事实上,在这之前她想说的是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但是现在她发现她错误的估计了形式。那么一张床要怎么睡得下两个人?她打量着少恭,暗自思忖着他如果躺床上能占多少地方,然后默默地划掉了planA。   “就是这个……”她为难了,该怎么说,“卧室是我的你睡沙发去”吗?可是让少恭睡沙发?不,她想象不来这种事!但是,如果反过来的话,会不会让少恭觉得受挫?他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但是少恭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还没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见他直接走进卧室,拉上了窗帘。接着他站在床前,对着它伸出了手。   接着那张床就在于澄的眼皮子底下复制粘贴了一下。   于澄愣了,她都忘了少恭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来着!自己也真是被穿越回来这件事弄懵了,他不是普通人啊!自己怎么就真把他当做初生的婴儿了呢?   “小澄?”察觉到她神色异样,少恭轻唤。   “啊?不,没什么,我就走神了一下。”于澄忙道,她走进去,还是忍不住笑,少恭诧异的看她几眼,却也没有再追问。   不过说实话,这种感觉也实在微妙。明明就和少恭在一个房间里,却还有睡在两张床上。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坐到另一张床上,便颇有兴趣的盯着他看。   那目光实在难以忽视,欧阳少恭忍耐了一阵,也实在是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他抬头对上她毫不掩饰的眼神,无奈道:“小澄可还有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于澄笑。   “小澄言语倒是越发直白了。”   “你可以直接说我脸皮越来越厚了,没关系的。”她继续笑。   “小澄当真坦荡。”   于澄直接笑出声来,明明也不是多么有趣的事,她却偏偏笑得捂住肚子,弯下腰去。   欧阳少恭无奈地叫她,她摇摇头,抬手示意他别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止住了笑,抬起头看他,眉头却微微蹙起。   “对了,有些事儿要跟你说一下。我现在还在上学,今年才高二,还要一年多才能毕业。我们这每七天是一周,每周的星期一到星期六我都要去上课,也就是这些天里面,从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我都要在学校。所以,如果你一觉起来发现我不见了,别惊讶,我一定是上课去了,到时间了就会回来。这个是房子的钥匙,我明天出去给你配一把。”于澄说,心里充斥着一种出门上班的丈夫对妻子的叮嘱的微妙感觉,“你出门或者在家,干什么都没关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让人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也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能装作不认识,那就最好——少恭?”   欧阳少恭的表情不太对劲,怎么了,她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小澄……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他问道,声音轻轻的,表情淡然,甚至隐隐有丝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于澄心里警铃大作,她干笑两声,忙解释道:“不,我没有想跟你撇清关系或者别的什么的意思,只是在这里,我的身份真的一点都不适合有个同居男友——我还是高中生!要是让人知道我跟一个成年男人同居,那——我爹妈会杀了我的。”   她这说的是真话,百分百不掺半点儿假的真话,要是让人知道这事,那她书也别想念了,也别想再在认识的人面前抬起头来了。不只是她,连她爸妈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那种事真是太可怕了,光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要是真的发生了——不,它不会发生的,她相信少恭。   他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但是她的难处他也能理解,所以他点了点头,道:“小澄且放心,分寸我自然知晓。”   “恩。”她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不,不只是现在,从回到现代一开始,一切都显得有些不正常。她的目光落在欧阳少恭的身上——他也正看着自己,面色平静地——一切都显得那么古怪。   他都剪了短发,他也在学习简体字,他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他在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可是自己似乎还在固执的认为他是个外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外人。这是个很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她确实希望他能尽快融入这里,她带他出去,给他讲解各种东西,买书给他,告诉他怎么开电视。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在排斥着这一点,她就想让他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要改变。   可是他现在是确实的在改变着,这让她的心理非常矛盾。   这是好事,不是吗?虽然可能会遇到尴尬,但是这难道不也是进步的一部分吗?如果连这么一点尴尬都不能接受,以后要怎么办呢?   “小澄?”正沉浸于自己的矛盾纠结中,却突然听到少恭的声音,她慌忙抬头,就看见他担忧的脸,“可是想到了什么?”   “啊……我就是在想明天的课……落了这么久的课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赶得上。”于澄呆了一下,顺口就道。   “课程?”少恭挑眉,追问:“小澄一直说自己在上学,却不知,是上的什么学,都学些什么?”   “上的是高中啦。”于澄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教育体制,顺便吐槽了几句痛苦的高中生活,“你问我学什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学什么呢,一些基本的语言知识,还有基础的数学知识,还有什么,物理——物体运动,或者别的什么的原因还有分析之类的。化学——这我怎么跟你解释呢,我也不知道,大概算是,火、药、原理?炼丹原理?随便什么好了。还有生物,就是关于生物体的一些基本常识什么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搁置了这么久我都不太记得了。还要考大学,考什么大学啊,我都不知道我大学要学什么专业呢。”说起学习来她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对啊,还要考大学——考试,天,她都快忘了考试要怎么考了。   少恭沉默一阵,微微笑了:“不想小澄学识居然如此渊博,当真是半点也不显山露水啊。”   “少恭别开我玩笑了,被你说学识渊博,我不羞愧么。”于澄摆摆手,突然又道:“哎,少恭,要不什么时候你看看我那些课本,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很快看懂那些东西的。然后你就给我补补课怎么样?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要期中考了,你也帮帮我呗?”   “自当尽心竭力。”少恭点头,得到肯定答复的于澄笑了起来,扑过去使劲儿抱了他一下。   “太好了!我就知道少恭你一定会帮我的!”   说着这样的话,于澄感觉心里轻松很多。当然,让他帮自己补课什么只是顺口一说,就这么点儿时间,那么多门高中课程,他现在连字都没认全,怎么在短时间把它们融会贯通然后还能给自己讲那些变态的题目?她还是找个学霸恶补一下比较靠谱。   但是说这些话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个,她只是想让两人间的气氛回到原来的样子,而现在的表现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果然,少恭不管怎么变,还是那个少恭嘛,这样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啊日常2   悦耳的铃声响起,老师宣布下课,于澄刷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蹿起来,两步冲出去拦住了刚打算出去玩的同学。   “苏杨!等等,先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她把本子和笔一块拍在他桌子上,已经起身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又坐了下来。   苏杨是她初中同学,两个人关系还不错,而他又勉强算个学神,所以遇到什么学习上的问题于澄一般都找他。不过说实在的,在这之前于澄成绩也还行,又没什么非要好好学习不可的伟大理想,平时也没什么可以拿去问的。但今天不一样,才下数学课,她就拿着题冲了过去,对于苏杨来说真是相当罕见。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认真的给她讲解了一遍,只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像这种难度的题,她怎么会拿过来问?而且,听完讲解之后还是皱着眉头一副思索的样子。   “你怎么了?别告诉我你还没理解。”苏杨说,他期待着听到果断的否定答案,这样他就能出去放松一下,而不是继续呆在这里持续上一节数学课的影子。   “恩,就那么一点儿。这儿,为什么能这么算?”她指着一个方程的变形式问。   苏杨更惊讶的看着她:“这里上周不是才学过吗?老师还说是重点,你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上周?上周我还在另一个世界呢说出来你信吗?于澄心里叹了口气,苏杨口中的上周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老师当时讲的题就是将来高考会考到的原题她也肯定不会记得。   “看破就不要说破啊。”于澄说,苏杨皱起眉头看她,却没再讲题。   “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原来还好好的,就这几个月的时间,怎么——”   “大哥,你啥时候还兼职心理医生了?”   苏杨看她一眼,无所谓的偏过头,“好吧,我也就是问问。”   于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继续问题,心里默默地对苏杨说了声抱歉。不是故意想这么说的,只是……实在没办法说啊,在所有人看来都只是几个月,对她来说却根本就不是这样。只是,这种区别也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不过,现在和之前那次回来也不一样啦。说真的,当时的那种状态自己现在想来也觉得挺可怕的,整个人都阴沉得似乎随时都会有从楼上跳下去的意图,不过这一回不一样,少恭还在她身边,他们没有被分开。   只要这一点不被改变,那么被别人误会或者别的什么,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又问了几点,总算弄清楚之后于澄谢过苏杨,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翻看笔记和例题。   她现在的状态可真是要比以前勤奋好学了不止一点点,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现在的知识储备量相比别的同学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再不恶补该怎么办。但是她这种想法可没人知道,在其他同学的眼中,只是她不知道想开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就转型变学霸了。   “哎,于澄,别写了,我给你说个事儿。”前排的女生转过来对她说,她“恩”了一声,头也不抬一下。   “什么事儿你说呗。”要没什么重要事情就拜托别来打搅我行不,时间宝贵啊!   “我昨天在路上碰到一个帅哥,很帅很帅的那种!哎,你别写了听我说嘛!”   “不就碰到一个帅哥嘛,有多帅,有照片没?”于澄有点烦,现在的小姑娘,看到个男生长得好看点就叫帅哥了,见过真正的帅哥没有啊。   “真的很帅啊!我敢说,他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人——当然,我是指现实中的人。”女生笃定地说,但接下来她的声音就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整个人都趴在云上,“没照片,当时我光顾着花痴了哪有时间拍照。不过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他看上去二十几岁,很高很瘦,也很白——他当时还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我笑了一下!他对我笑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看!”她激动了起来,而这种状态总算让于澄抬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真这么好看?”她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前桌的妹子也不是那种看到个好看点的男生就走不动路的那种,但是从前她还从没这么说过一个男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应该长得确实很值得一看了吧。   “那当然!我是在来学校的路上看到他的,就在那个路口!然后他就走出去了,我没跟上去……我现在都后悔死了,我当时为什么没跟上去!”她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表情相当夸张。   “冷静点,这样不也挺好么,如果就只能见这么一次。恩……听上去也挺浪漫的不是?”   “如果我还能见到他,我一定要冲上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她握紧拳头,眼中燃烧着斗志。   “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他还能是单身吗?就算是,你也真敢上?”于澄叹了口气,“不是说什么,现在的好男人,不是结婚了,就是不喜欢女的么。”   “呜呜不要这样,给我点信心不行吗。”   “好吧,来,信心。”   “于澄你妹啦!”   *   很快上课铃就响了,这简短的谈话也被她抛之脑后。她现在完全忙着学习,就算是回了家面对着少恭,她也没心情再跟他玩闹,简直是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每天晚上都要熬到凌晨才睡,周末也不放松,拎着书包就往图书馆走。   而在这期间少恭会想什么,干什么,这样的念头只在她脑海中浮起一瞬,然后就被涌上来的公式例题冲得没了踪影。   “最近怎么突然这么拼命?你到底怎么了?”被于澄拖来带自己学习的苏杨打着呵欠小声问,现在是星期天早上七点,他被她叫过来的时候图书馆甚至还没开门。昨晚他打游戏打到三点才睡,现在简直困得要死。   “我说学过的这些知识我都忘了你信不?”于澄做着卷子说。   “哦,你脑子被撞坏了,失忆了?”苏杨笑了起来,“人家失忆都是忘了谁谁谁的,你怎么还就把学习忘了呢。对了,你还记得怎么吃饭不?”   “把胃剖开然后把食物灌进去——我说得对不?”   “那还没忘太多啊。”苏杨笑出了声,却又很快停止,“说真的呢,到底怎么了。”   于澄皱起眉,叹了口气,然后她放下笔抬起头来。现在是不说不行吗?不过也是,苏杨这么辛苦陪自己学习,她要还是继续骗他的话,也实在太不应该了。   “你还记得我前几个月的状态吗?就是,感觉跟欠人几千万没法还的那种样子一样。”   “记得啊,被人甩了?”   “甩个毛线,我——我倒巴不得呢,那样我还能有个对象不是。”差点说漏嘴,于澄忙拍了下桌子岔开他的注意力。“那段时间迷上了些三观不太正的小说,看得昏天黑地的,书根本就翻都没翻,什么公式定理啥的忘得差不多了都。”   “就这样?”苏杨惊讶,“就看了几本小说?说真的,你该不是被拉到什么传,销组织里洗脑了吧?”   “要被拉进去了我还能活着出来吗,开玩笑呢么你。”于澄笑道,这个谎言实在拙劣,不过苏杨也没有再追问,于是于澄知道,对他来说这一页就这么揭过去了,好像之前的那几个月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样就好,他们还是没有隔阂的朋友,她还是能心安理得地让他帮助自己学习,直到她渡过目前的难关。   他们在图书馆一直从早上呆到晚上九点,直到于澄实在头晕眼花看到习题就想吐的时候,她终于合上书本,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能走了吗?”扔下手里的漫画,苏杨激动地站了起来。   “走吧,再看下去我的命就要搭在这儿了。”于澄喃喃道,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慢腾腾地收拾摆了一桌子的书。   “我的命也要搭这儿了。别说下周你还来,不,你要来也千万别拉我了,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么折腾。”苏杨活动着脖子说,趴了一整天他都要得颈椎病了。   “知道啦苏大叔,放心吧没下次了,我恨图书馆。”于澄不无悲愤地说。   两人一块走出图书馆,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虽然天气正一天天的热起来,白天正在变长,但是九点多钟天也还是黑的彻底。   路旁的灯撒下零星昏暗的光,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变长又变短,夜风吹过来还是凉飕飕的,带着淡淡的花香气息。   这种情景大概特别容易勾起人的情愁,于澄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旁边是苏杨的影子。两道人影只见隔着半米的距离,这种距离突然让她觉得非常孤独。她想起了少恭,被习题冲刷的脑海中终于腾出一块地方来放置思念。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她全心扑在学习上根本就没怎么搭理少恭,而在这番恶补之下那些知识也补得七七八八了,只是,现在她却突然有点心慌。   少恭……算是被自己冷落了一星期吧?而且今天自己一大早就跑出来,中午都没回去,也没跟他说一声什么的,他该不会生气吧?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场景,于澄头皮一阵发麻。   “喂,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出了校门,苏杨这么说。   于澄愣了一下,接着连忙摆手拒绝:“有什么可送的,几分钟的路程而已。你早点回去吧,跟我在图书馆泡了一天,绝对累得要死啦。”   “反正都累了一天了,再麻烦几分钟能怎么样。话说回来,你难道不请我上去喝杯茶歇一会儿?”苏杨挑起眉。   “不请。大半夜的想上我家去,你什么意思啊。”于澄瞪他。   “字面意思咯,你那么大反应干嘛。”苏杨说,无奈的歪了歪头,“那行,我就不送你了。不过先说好,你麻烦了我一整天,什么时候得请我吃顿饭啊。”   “放心吧,什么时候绝对请你。”   “到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得先饿两顿。”苏杨一本正经道,接着就笑了出来,“行了,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恩,再见。”于澄挥挥手和他告别,然后就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心里忐忑不安。   但是上了楼开门的时候她却发现不对,门还是反锁着的,也就是说——少恭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论坛体   夫人三天没理我怎么办,急,在线等   1#云音泛天   如同标题所言,夫人已经三日没有理会过在下,在下当真无所适从。听闻此间众友以助人为己乐,这才来此以寻求帮助,还望众位网友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2#看我标准的十五字   挽尊   ——专业抢沙发三十年打遍天下无敌手   3#高冷的比利   卤煮你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4#云音泛天   回复3#:   不知这位网友何出此言,在下确实来此求助。如若不然,何必费这般心神。   5#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哈哈哈我不行了!楼主你小说看多了吗!!卧槽笑死啦哈哈哈!   6#月半小夜曲   LZ一定是穿越的吧!看这样子绝对不是霸道总裁!   7#marrijay   楼上你们这群坏人,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关心楼主吗?   楼主你看的是什么小说,求名字我一定要去拜读一下!   8#高冷的比利   回复4#:   卤煮你认真的?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9#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楼主可萌比利你不要调戏他2333333   10#高冷的比利   回复9#:   亚拉那一卡嘿亚拉那一卡~   11#marrijay   围观楼上两个基佬   12#看我标准的十五字   真的没人帮楼主吗!身为论坛第一水比我觉得我很有义务来为楼主排忧解难!   楼主我告诉你这种时候不用说什么没用的,直接把你的信用卡丢给她,吼她一句“不把里面的钱花光别回来见我!”然后把她推出门外   ——专注抢沙发三十年打遍天下无敌手   13#哭泣天使   三小时后你的卡就被冻结了   14#血影追风   LZ、来求助就把你的问题详细的说一下、说这么两句、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15#云音泛天   回复14#:   阁下说的是,在下疏忽了。   请容在下长话短说,夫人同在下感情一直很好,平日里她总爱黏着在下,无话不说。但是近日来夫人忙于学业,竟然也不同在下说话,即使在家里也只顾伏案作业。   恐让众网友见笑,但在下确实心有不悦,却又无法可解,实在心焦。   不知众位可有何良方?   16#月半小夜曲   大召唤术!盟军在何处!快来烧死这对异性恋!   17#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FFF团什么的不要乱入啦!楼主说的这么诚恳大家来帮帮他嘛!   楼主可萌了~~~~一直用这种语气说话什么的,简直小天使~~~~~~   18#高冷的比利   看卤煮这么认真,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好了   卤煮你说她忙于学业,那就该是大学生吧,能让大学生焦头烂额的也就一件事   肯定是要考试了这不明显的!   卤煮你也别烦她了,让她安安静静复习吧,不然小心她挂科了让你跪键盘去   19#marrijay   这么说来LZ不也该是大学生了?   !!这么一口腔调的大学生!LZ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受!   20#哭泣天使   = =||||我身边要有一男的天天这么跟我说话,我非揍他不可   21#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LS你就是嫉妒人比你更像个可爱的女孩纸吧23333快别闹   22#血影追风   比利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LZ还是多关注一下她会比较好、   你刚才说她以前一直爱缠着你、但是现在却对你爱答不理的、就算是忙着考试、女生也不会对自己的男朋友这种态度的、   23#月半小夜曲   我听懂了,追风的意思就是楼主你要被戴绿帽了   看来又要加进来一个团员啦哈哈哈团费拿来!   24#云音泛天   回复18#:   阁下所言无误,她确实是在准备考试。既然如此,在下也不该以此打扰她。   回复22#:   阁下此言差矣,夫人对在下怎样,在下心如明镜。   多谢众网友费心,在下感激不尽。   25#哭泣天使   什么情况?楼主你这就算完了???这就完了?你他妈在逗我???!!!   26#marrijay   我裤子都脱了LZ你就给我看这个!   27#月半小夜曲   裤子都脱了LZ你就给我看这个!   28#看我标准的十五字   子都脱了LZ你就给我看这个!   ——专注抢沙发三十年打遍天下无敌手   29#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都脱了LZ你就给我看这个!   30#血影追风   呵呵、、祝你好运、、、   31#哭泣天使   虽然不太喜欢楼主的腔调,不过我还是想说,楼主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追风是坛子里出了名的高富帅,他看女生一看一个准儿,楼主还是多关注一下你女朋友会比较好   32#高冷的比利   坐等看卤煮的绿帽   33#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楼主怎么不见了?这还等后续呢   34#云音泛天   实在惭愧,这么几日,在下竟然也开始怀疑。   在下本不该疑心夫人,她一直都包容着在下,理解在下,即使知道一切也还是陪在在下身边,在下不应该怀疑的。   只是亲眼看到她同别人如此亲近,在下也实在无法罔顾。   一时多说了些,还望众位网友不要介怀。   35#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捕捉到野生的楼主一只!   没事的楼主,你尽管多说点没有关系!没人会介意的!   36#哭泣天使   楼主回来了啊,不过那句话让人好在意   “知道一切”什么的,感觉很有内情啊楼主,爆一下呗   37#marrijay   哦哦哦有八卦有八卦!强势围观!!   38#血影追风   说来听听、、   39#高冷的比利   卤煮这是要抖包袱的节奏   40#云音泛天   也并非什么有趣的经历,只是在下过去做过些事罢了。常人大都不能理解在下所为,只有夫人依旧站在在下这边,不……曾离去,此情非虚,在下自是了然。   唯有一事让在下挂怀,直至今日,在下对夫人依旧不甚了解,每每思之,不无嗟叹。   41#高冷的比利   卤煮你过去是干了些啥啊   突然感觉卤煮逼格高起来了,难道卤煮就是传说中的科学怪人?   42#哭泣天使   还以为你对你女朋友多好呢,怎么现在又说不了解了   男人都一个样,说一套做一套   43#血影追风   这女的、段数挺高的、、LZ你小心点、别被她玩了   44#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追、追风你是认真的吗!突然水一下子深了!快来个人告诉我这只是错觉!   45#高冷的比利   这不是错觉,卤煮和他女友之间的事看来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   46#云音泛天   今日清晨夫人就出去了,只给在下留了一张字条。   47#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哦哦哦有新情况!她说啥了?   48#云音泛天   学业繁忙,要去图书馆继续学习。   49#哭泣天使   突然感觉楼主女友有劈腿的嫌疑……   50#marrijay   楼主突然变得好冷酷!天辣这是要受变攻的节奏吗!   51#高冷的比利   卤煮最好去看看会比较好,不过也可能看到某些不太好的东西,卤煮挺住啊   52#云音泛天   在下倒是要好好看看~夫人,究竟在学些什么~   53#血影追风   你可以试探她一下、跟踪不好、比利你不要乱出主意、   54#marrijay   突然感觉比利和追风的发言好有基情!!快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55#月半小夜曲   你是一个人   56#哭泣天使   你是一个人   57#看我标准的十五字   你是一个人   58#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楼上的小尾巴怎么不见了?   楼主不要冲动啊!没准她真的只是去图书馆学习的呢!考前时间特别黑暗啊还有在图书馆泡通宵的呢!   顺便,marrijay你是一个人没错   59#高冷的比利   居然被发现了吗?   我还以为我和追风的关系能隐藏的更深一点呢   顺便一提追风的柔韧性很不错哦~   60#血影追风   呵呵、、   61#marrijay   卧槽!!   62#月半小夜曲   卧槽!!   67#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卧槽!!   68#哭泣天使   你们这群基佬够了啊   比利你到底搞过多少人= =|||   69#高冷的比利   我还搞过元首呢   70#看我标准的十五字   话说楼主到底去了多久啊   71#血影追风   目测、LZ要跪、、   72#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云音泛天   73#月半小夜曲   @云音泛天LZ该不会已经跪了吧   74#高冷的比利   撕逼大战……坐等卤煮带伤归来   75#哭泣天使   这都晚上了,楼主不会真的被甩了吧   76#云音泛天   夫人和另一男子相处了一整天   77#血影追风   还没分?   78#marrijay   楼主成功黑化了!鬼畜帝王攻的即视感好强!!   77#云音泛天   她刚回家   79#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楼主是坐在沙发上冷酷的等着的吗!   翘着二郎腿抽着烟非常冷酷的等待着!   80#哭泣天使   有点同情楼主……的女朋友了   81#月半小夜曲   我仔细地从头浏览了一下帖子,发现楼主还真的是从有点萌的书呆子慢慢进化成可怕的鬼畜了……   82#哭泣天使   虽然小夜曲你很无聊,但是……TM居然还真是的= =|||   83#高冷的比利   卤煮,事情办完之后记得要把痕迹清理干净   84#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比利你什么情况!为什么已经发展成这么可怕的场景了!   楼主稳住!只是劈腿而已大家好聚好散和平分手嘛!!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85#血影追风   LZ淡定、换个女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   86#marrijay   不然换个男朋友也行的!   87#云音泛天   呵呵,若是真的,自然是十~分~美妙~   88#看我标准的十五字   卧槽!!!硬生生被楼主这句话吓出来了啊!!楼主我今晚一个人睡你不要吓我!!   89#哭泣天使   =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楼主,你有点吓人了   90#高冷的比利   啧,就看不出来卤煮装着呢么,要真有什么事,还能在这跟我们发帖,说话前先想想   91#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居然被比利嘲讽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92#血影追风   LZ也是很吊的、   93#月半小夜曲   追风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啥意思啦   94#marrijay   我确认了,比利和追风就是来群嘲我们的智商的   心塞   逛什么论坛,打LOL去了。暗影岛,有人一块吗   95#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打LOL?Marrijay你居然是汉子吗?!!   96#哭泣天使   为啥打LOL的就一定是汉子啊,我也打   97#月半小夜曲   @marrijay等我!你是哪个?   98#marrijay   私聊   99#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咦,再没人了吗?   100#鹳狸猿   @网名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禁止挖坟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啊日常3   于澄一呆,心脏立刻疯狂的跳动起来,几下打开门,冲进去就开灯,然后把书包甩在沙发上,接着就冲到各个房间里去看。   但是没有就是没有,她感觉心底发凉,走回客厅的脚步有点飘忽。   她坐到沙发上,不知所措。   不,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发呆,应该再去看看,看少恭出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字条。往好了想,没准儿他只是下楼买点东西什么的呢。   摇摇头,她站起来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然后才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字条。   正当她掀开桌布查看的时候,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于澄瞬间警觉地看过去,下意识的危机感飘过之后,她刷的站起来,几步冲到门前。   门在她无比期待的目光下咔哒一声开了,她的眼睛睁大,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了。   欧阳少恭意外的看着她。   “小澄?”尾音上扬,略显疑惑的声音,于澄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等到下一句问话出口,直接冲过去抱住了他。   少恭愣了一下,然后迟疑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是怎么了?”他轻声道,身子一侧顺手关上门。   于澄依旧没有答话,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直到感觉身体的颤抖停了下来,她才松开手,远离几步,然后脸上就浮现出了愤怒的影子。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出去也不说一声?”   少恭垂下头,露出略显无奈的笑。   “不过是久等小澄未归,实在忍不住,出去看了一下而已,小澄为何如此惊慌?”   “我怎么知道你是去哪儿了啊!”问她为什么如此惊慌?你说为什么!大晚上的回到家,发现该在家里好好等着自己的那个人突然不在了,还没有任何的信息表示他去了哪里,她能不心急能不紧张吗!   少恭微扬了扬眉,然后叹息一声:“我的错,该好好等着小澄才是。只是不知,小澄是何时回来的?”   于澄下意识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面的时间已经显示晚上十点了,她看着少恭平静的脸,突然有点莫名的心虚。   心虚?她为什么要心虚?   “回来大概有半小时吧……”她记得出图书馆的时间是九点刚过,那么到家的时间倒也说得过去。   欧阳少恭扫过仍在沙发上的书包,它就悬在边上,时刻有掉下去的危险。他走过去,把书包提起来放好。   手感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书。   “小澄是去了图书馆?”他说,看上去非常的随意。   看上去他全然不在乎刚才的事,于澄皱起眉,又展开。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的。   “对啊,抱歉,早上走得早,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一声。我写的字条你看到了吧?”   “恩。”少恭应了一声,接着就微笑了起来:“小澄真是一心向学,看书能看这么久,我也真该佩服了。”   “是啊,我感觉自己快死在那儿了。”说到这个于澄真有一肚子苦水想吐,可是告诉少恭也没法引起他的共鸣,而这无疑会让吐槽的乐趣大打折扣。所以抱怨的话在她嘴里转了一圈儿,又通通咽了下去,她走到沙发旁边,叹了口气就把自己摔到沙发垫子里去,“我再也不想有下一次了,物理什么的去死吧,我不管了。”   这么辛苦了接近一周,只有物理这磨人的小妖精依旧不肯乖乖就范,她对此简直一筹莫展。老师永远说着什么重在理解,什么物理只要进了门就豁然开朗,她到现在根本连门缝都看不到。   “小澄当真用功,只是,闭门造车也未必是好事。”   “闭门造车?”于澄重复了一遍那个词,在脑海杂乱的知识里面好不容易抽出了它的确切含义——天知道这些成语为什么这么难搞,顾名思义不是很好么,偏偏有的成语跟它的含义根本就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样,考试还就是喜欢考,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我跟我一同学一块儿,他学习比较好,我有问题都能问他。”   “哦?”上扬的音调,不知为何听上去竟有些异样的感觉,于澄诧异的扭头看他,却见少恭也正看着自己,脸上笑意柔和。   “却不知那同学是何许人也,小澄竟如此信赖他。”少恭慢慢地说,他明明是在温和的笑着,但于澄却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是我初中同学,我们关系还……还不错……”她小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大概有必要解释一下。但,但是为什么要解释呢?少恭根本连苏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可是这种像是自己劈腿被抓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对了,少恭,这几天你都在干嘛啊?”本意是想跳转话题,可是话一出口于澄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说什么不好,偏往枪口上撞!她悄悄看了眼少恭的脸色,他还是笑着的,没错,他还在笑,笑得一脸宽容一脸柔和。   她的心里突然就一凉,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就是突然觉得很难受。   “看书。”出乎意料,少恭却轻飘飘的接上了话茬,他看着于澄,眼神如同一汪清池,然后他笑,那双眼便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池中,漾起层层波光,“到了这里,才知道当初自己的眼界何等狭隘。世界如此之大,千百年来我竟只屈居一隅。人类的智慧真让人惊叹,如此之多的广阔领域,我也仅是精于其中一二,想来也真是感叹万分。”   “哪有的事,少恭的知识储备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于澄正色道,虽,虽然她听到这种说法心里也闪过那么一丝丝的自豪,但是又转瞬即逝。   再怎么自豪,那也是属于全部人类的智慧结晶,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她也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世界罢了。而少恭?肯定是为那些伟大成果做出贡献的一份子,自己哪来的资格在他面前自豪?   可叹这为全人类的事业也贡献过一份子的伟大人物却在自己面前感叹自己才疏学浅,这让她情何以堪何等惶恐!   ……一定是看书看过头了,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于澄麻木地把刚刚涌入脑海中的奇妙语句甩出去,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是活得长些罢了,小澄不用拿这些话来安慰我。都不能为小澄答疑解惑,我怎么敢说自己学识广博。”欧阳少恭摇头叹息,但这话却听得于澄头皮一紧。   是错觉吧,总觉得少恭好像意有所指?   但是有发生什么值得他这么说的事情吗?除了自己这一周忙学习真的都没怎么理会他之外?   ……或许这已经足够成为理由了。   “不,没有的事,少恭你绝对是移动图书馆,比度娘可靠多了。”她说,说完才反应过来少恭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度娘,但是这个细节也无关紧要,她这会儿不想打断这句话来解释这个词,“那个……最近我太忙着看书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那边,好久没接触过课本了,所以不得不快点补回来——可能没太顾及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她绞着手不知道怎么措辞更好一些,她看了眼少恭,却发现他还是如之前一般地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由急了。   “总之!之前是我不好,我道歉!还有,现在大多数课程都补得差不多了,我也不会那么疯狂的学习了……也就是说……就是,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所以说你说点什么行不!”少恭沉默的微笑让她简直坐立难安,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眉头紧皱。可是随着话一句句说出来,紧皱的眉头展开了,声音也小了下去,她看着他,有些不安,最终挫败地低下头,然后再抬起来这么喊道。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冷暴力了,什么不说话冷战无视之类的手段在少恭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只需要微笑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要不了几分钟,她就直接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了。   “小澄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呢。”少恭慢悠悠地说,抬起眼帘,从下而上的目光看去竟带着些审视的意味,“只是小澄为何如此惊慌,我——很吓人吗?”   吓人?少恭,你是真不知道你这么从下往上一抬眼一挑眉有怎样巨大的威力吗?   有的人的目光尖锐而冷彻,沐浴在那样的目光下,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处遁形。有的人的目光柔和,但偏偏就是有让人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双手奉上供对方随意浏览的冲动。   所有班主任都拥有前者,而少恭的注视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不,你怎么会吓人?如果你用这种目光看别人,那该受到惊吓的是你才对。”于澄重新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深吸一口气道:“我这几天真的是在忙学习,很快要期中考试,我如果考砸了我爹妈肯定不会饶了我。至于那个帮我学习的同学,他真的就只是个同学,他帮我补课,我请他吃饭——两清,再啥事儿没有,我发誓。”   “我并没有怀疑什么,小澄何必刻意解释?”少恭微微一笑,但笑容里那种慑人的意味却慢慢消失了。   于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后困劲儿就冒上来了,她对少恭打了个招呼,洗漱完就直接去睡了。也真是累坏了,她只记得自己躺倒了床上,下一秒意识就坠入了黑暗。   而欧阳少恭则是依旧坐在客厅里,静静的看着已经熄了灯的卧室,良久,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 作者有话要说:  ☆、黑暗料理   转眼已是数日,第一节课下,于澄昏昏沉沉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收拾书本的语文老师锐利的视线。她心里一虚,默默地把头重新低了下去。   昨晚陪少恭陪得太晚,而且第一节又是语文课,不睡才怪呢。   不过下节课就是数学了,她还是到外面吹吹风醒醒神会比较好。   揉了揉眼睛,她站起身打算出去。   “哎,于澄于澄!”前桌的妹子扔下手里的笔转了过来,看着她满脸放光。   不,不是夸张或者别的什么,她现在看起来真的是整张脸都在发光一样,那个笑容灿烂的让人难以直视。   “怎,怎么了?”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澄不无紧张地问。   “那个帅哥那个帅哥!我今天早上又碰到他啦!他还跟我说话了!说话了!天哪,幸福死了有没有!”妹子压低了声音尖叫,脸上是只有在夸张的搞笑节目里面才能看到的表情。   “是,是吗?”于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就是她一整节课都在凳子上挪来挪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导致她睡不踏实的原因吗?“那你这回拍照了吗?”   “啊——我又忘了!他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我哪顾得上啊!而且他过来跟我说话,我激动得结巴了半天!啊,丢死人了!”她说着,但是没有一点符合说“丢死人了”这种话的时候该有的表现。   “我记得……你说过,要是再见到他的话你一定要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你问了没?”   “啊——啊啊啊我又忘了!我太紧张了!他过来跟我说话好吧!”   “没事,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他都过来主动跟你说话了对不?”于澄找不出其他安抚她的话。   “你都不问他跟我说了什么吗?”妹子颇为幽怨地盯着她,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抓住重点。   不过她都这么挑明了自己也不能再让人失望,于澄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跟你说什么了?”   妹子不满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但又马上露出了甜蜜到近乎白痴的笑:“我记得他跟我说的每一个字!他问我:‘打扰了,请问姑娘知道建宁路怎么走吗?’你都不知道他声音有多好听!而且他当时距离我不到一米!不到一米!我激动得浑身都在抖你知道吗!”   “我,我确实不知道……”妹子激动得身子都前倾了,于澄不得不后退一点,她略显惊恐的盯着眼前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的女孩,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己。她对着少恭发花痴的时候也是这幅……可、怕、的样子吗?   “不过……等等,他叫你什么?‘姑娘’?他居然称呼你‘姑娘’?”   于澄惊讶,现在哪还有这么叫人的,这家伙该不是什么老古董吧?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又没叫我公子。而且,你不觉得这种称呼非常的……具有浪漫气息吗?”   “我……觉得现在的你比较具有浪漫气息。”陷入恋爱的女生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就算是单相思也一样。   于澄后退两步,眼看着妹子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扯出一个艰难的笑,然后近乎落荒而逃。   她以后对着少恭一定要收敛点,这样简直太可怕了,他是怎么忍住看着自己而不把脸转过去的?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中午她照例提了盒饭回去,可一开门,却敏锐地嗅到了异样的气味。   不,也不能说是异样,因为那种气味不同于异味——她换了鞋,书包从肩上滑落到手臂上——而是有点像……饭的味道?   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非常熟悉的声音,于澄瞪大了眼睛,放下盒饭就朝厨房冲去。   然而,冲到厨房门口,所见之景让她竟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少恭站在电磁炉前面,一手端着锅柄,另一手则拿着锅铲熟练地翻炒着。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切得整整齐齐的……芹菜和胡萝卜,旁边的一只碗里面则是搅拌均匀的蛋液。油烟机持续工作着,巨大的噪音让少恭一时没有注意到于澄就站在厨房门口——他盯着炒锅,神情平静而专注。   于澄手里的书包掉到了地上,沉重的书包坠地发出一声闷响,但她似乎毫无所觉。少恭倒是停了下来,他回过头,视线先扫向地上的书包,然后才一寸寸上移。等到他的目光落在于澄依旧呆滞的脸上时,他露出了温柔的笑。   “这就回来了?”他轻声道,而于澄的所有注意都被那明显的粉红色夺去,根本没空理他。他又笑了一下,先按下电磁炉的电源键,接着关了油烟机,抽出纸巾包在手上,然后走近几步弯腰捡起她掉落的书包,拍了拍灰,放回到客厅沙发上去。   于澄还呆在原地,脑海中全是少恭刚才转过身的样子。   不,不是那突然绽放如同初阳般的笑——而是那身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粉红色的碎花围裙。   鲜艳的粉红色,连系的带子都是可爱的粉色,上面还缀满了小碎花——   少恭底下穿着白t和米色的休闲裤,外面却搭配着粉嫩嫩的碎花围裙——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这一定是梦吧?于澄摇了摇头,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辨别这到底是个美梦还是噩梦。   “少恭?”她叫道,期冀着对方回答她之后那个身穿粉色围裙的形象就能在眼前崩塌,在脑海中抹去。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眼前微笑着的少恭还是穿着粉色的碎花围裙,看着她的目光一样的温柔。   “小澄且再等等,很快就好。”他说,然后转回去继续炒菜。   于澄看着他,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却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滑下去坐在地上。   少恭,穿着粉色的碎花围裙,在厨房,炒菜?   他怎么会想到要这么做?而且,围裙是哪来的?她不记得自己有这玩意儿,也不记得这个房子里有这东西!   疑问堵在喉咙里,互相拥挤着,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   事实上,一直到少恭把菜端到她眼前,取了饭递过来,甚至把筷子亲自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发现除了“少恭”这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算,算了,先吃了再说。   她机械地拿筷子夹菜,往嘴里送,咀嚼——她的脸迅速扭曲了。   这是什么?芹菜?苦瓜?   她瞥了一眼这盘绿油油的菜,又看了眼面前没什么特殊表情但是明显是想得到好评的少恭,强忍住想要把嘴里奇怪的混合物吐出来的冲动,努力的咽下去,然后迅速扒了口饭。   “挺,挺好吃的……”她说,近乎面不改色的说出对于如此违背良心的谎言,然后她看到眼前还有另一道菜。红红黄黄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原料,但是至少比那个一看就是黑暗料理的芹菜和苦瓜好多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伸出筷子。   当那块东西触及味蕾的时候她再一次意识到了人类的认知是多么的狭隘而肤浅。   这到底是什么啊?胡萝卜?鸡蛋?还有……它为什么是甜的?少恭你是不是把盐当做糖了?   但是现在这情况别说她嘴里的是黑暗料理了,就算是被打落的牙齿她也得吞下去。   做出夸张的表情,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于澄说出了今天的第二个非常违背良心的谎:“少恭果然是什么都会啊,这手艺……也真是别具一格。”   “小澄谬赞了。”少恭微微一笑,然后这才举起手中的筷子。   等,等等!所以说他刚才一直都没吃吗?等她下了第一筷才要吃吗?!   要知道在原来的时候少恭的厨艺还算不错的,对于制作甜点尤其拿手。对此他也算是颇为自豪,要是让他尝到现在这惨绝人寰的味道——   身体的动作快过大脑,她还在想会怎样,就已经用自己的筷子挡住了少恭的筷子。   “慢!等,等一下!”   “小澄?”少恭看她,她“呃”了好几声,眼珠四处乱瞥,然后就发现了自己仍在柜子上的盒饭。   大救星!   “我,我不知道少恭今天会亲自下厨,还在外面买了盒饭……你看,浪费也是不好的,不如……不如你去吃盒饭,这些给我吃?”于澄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少恭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和所做的行为之间的合理性。于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再看她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接着就收回筷子,道:“如此也好。”   危机暂时解除,于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就想起了另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少恭,你……今日为何突然想要下厨呢?”她看着眼前的两盘黑暗料理界的良心之作,纠结着等会儿自己要怎么把它们一口口咽下去。   “外面的吃食毕竟不那么干净,前日小澄有些胃疼,我想可能在家里吃会好些。”少恭说,他把盒饭端了过来,然后打开。   热气腾起,青椒肉丝的香味瞬间窜进了于澄的鼻子,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口腔里分泌出了唾液。   不,我觉得吃你做的东西胃疼的可能性才会大一些。她不舍的看了那盒青椒肉丝几眼——还有一盒鱼香茄子,但是那都不会进她的胃,她已经看到未来了。   “是这样啊,少恭费心了。”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扒拉着盘子里可怕的菜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夹起一口,缓慢而郑重地塞到嘴里,放空自己的神经咀嚼着,尽力无视自己内心泪流满面的小人儿。   “不碍事,小澄何必如此客气。”少恭微笑,于澄跟着露出微笑,内心的眼泪已经逆流成河。   “不过做饭什么的也实在麻烦,我的肠胃也没那么差劲,之后少恭也还是不要做这事了吧。”于澄扒了口饭,把涌上来的恶心感压下去才说。   “有何麻烦。小澄每日上学这么辛苦,我不过下下厨,何足挂齿。何况,若能看到小澄如此神态,纵是再多麻烦,我也甘之如饴。”   于澄僵住了,为了看到她这样的神态?她这神态是忍耐痛苦强颜欢笑好吧?少恭你是难道是故意的?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   “小澄难道是在意这种言语的迂腐之人?”少恭微扬起眉。   “我……我真不知道少恭什么时候有了下厨的爱好。”于澄苦笑。   “喜好于人也实在有趣,不知何时会来,因何而来。只道既来则安,又何必计较源自何时何处?”   “……少恭所言甚是。”于澄笑着点头。   未来简直黑暗得可怕,她以后可以不回家吃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老板是如花美眷……   你不是做点心一把好手吗为什么炒菜就炒成这样了呢!!   陪老板是陪他看书,他在看高中生的教材= =||   围裙是超市买菜买一送一时送的:)    ☆、PIA!!   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底,期中考试就这么逼至眼前,所有的学生都仿佛被抽走了生气一样疲软着似乎就要瘫倒在地同被晒得有了温度的马路融为一体。而对于于澄来说,除去考试的焦虑,还有别的事让她难以安心。   期中考之后就是五一,有个三天的小假期,而这种时候自己就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必须回家去。且不说到时候就要留下少恭一个人,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都在考虑少恭的身份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到办法解决。她觉得自己要屈服了,要把所有的一切坦诚出来以得到帮助——只凭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就好像长期的地下生活就要曝光,随着时间的日益逼近那种微妙的焦躁越发明显,让她近乎寝食难安。而以往每逢这时她就会静静的看着少恭,内心翻涌的波涛就会慢慢平复下来,但是现在却不是这样了。恰恰相反的,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她必须要尽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就这么迫切的扑到他怀中去寻求解决的方法。   至于原因她也很清楚,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少恭处于弱势,所以她自认为有责任也有义务来照顾他,不让他为自己的处境有任何的担心。而后来,少恭尝试着融入其中,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也做得很好。他在慢慢重新掌握主动,就如同过去一样,在他们的关系中少恭持续地占据着主导的地位,这让她忍不住想要去依赖他。   但是现在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小声却坚定地否决着。如果说在那个世界她能为自己的依赖找到借口的话,在这里她就仿佛跃到岸上的鱼,无处躲藏,不得不直面自己所处的尴尬环境。   不过,算了,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认为的困境也一定会过去,日后回忆起来,说不定还会嘲笑当时的无知和幼稚。于澄错开视线,不再一直盯着少恭,却也因此错过了对方投过来的目光。   期中考试分三天进行,每天考两科,虽然之前有认真的复习过,但是到时候也不免会觉得紧张。每考完一科回来她都会把那科的书扔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去,然后放空自己的大脑让占据其中的内容慢慢消失。   第三天考的是英语和生物,已经不算什么有压力的科目。感觉身上的压力慢慢减小却仍未完全散去,于澄有些烦躁的推开书本,站起来走到客厅里去。   少恭正在看电视,是声音调得很小的人与自然,注意到于澄过来,他关掉电视站了起来。   “不复习了吗?”   “反正明天就考了,这会儿再看也没什么用啦。”于澄说,她坐到沙发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快点考完吧,考完好歹能休息两天。”   “五一假期?”少恭坐回去,看着她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恩,放三天,我要先睡一天。”她恶狠狠地说,然后就立刻蹙起眉,半天才松开:“不过,少恭,考完之后我就要……要回家了……”她的眼珠不安的转动着,目光垂在一边不敢直视他。   “回到父母家里去?”少恭问,于澄闻言立刻抬头,却见他仍是一脸温和,感觉先是松了口气,却又马上有些忐忑。   “没错……到时候,可能少恭你就要……”或许他会觉得自己不在更好一些?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划过了这个念头,于澄后知后觉的发现最近这么些天他们两的相处似乎都是不咸不淡,一时居然有些恐慌。   不,慌什么,有什么可害怕的?你难道不相信少恭?   可是,这个世界上诱惑这么多,难保——   不可能!他可不是普通人——   就算这样——   等等,她在干什么?她居然在怀疑少恭?她居然在质疑他?这几乎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了,荒谬的光是想一想就想要发笑。   “恩。”少恭点点头,他扫过于澄几番变化表情的脸,眼帘低垂,微微笑了笑,却在抬头的时候敛去了笑意。他看着她,神情平静,“说起来,我还从未拜会过岳父岳母,实在是于理不合。”   于澄瞬间就僵住了,他想见她爹妈?在这种时候?   “哈,哈……这个,不急……”   少恭叹息一声,轻轻拉起于澄的手,“同小澄在一起这么久,都未曾登门造访,总得寻个吉日,正式拜见岳父岳母,请他们允许我照顾小澄才是。”   “啊,是,寻个吉日……”看看哪天去会没有血光之灾。   少恭微笑着打量于澄,然后扭过头笑出了声。后知后觉自己被戏弄了,于澄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抽回了手。   “你逗我呢?”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少恭你是故意的,你在逗我?”   “未曾,我确有此打算。”少恭笑声减弱,看着她面色仍带着柔和笑意。   看他现在样子倒不像开玩笑,她也放松了下来,低头看着依旧握在一起的手,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他的手,“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话说出来似乎很敷衍,但是这是她能说出来最可信的话了。   少恭恩了一声,也不再挑起别的话题,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   似乎连空气的温度也慢慢冷却,于澄开始觉得这种环境有些冷,还有些莫名的僵硬,这让她感觉不是很舒服,甚至是有点,尴尬。   明明,以前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她努力忽略掉内心那处不痛快,在脑海中搜刮着话题。   “对了,少恭,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少恭抬眼看她。   “我这次回去……”感觉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狠狠地打刚才的自己一巴掌,她在内心苦笑一下,然后一口气说道:“我会把我们的事……全部都告诉我爸妈。”   少恭挑起眉毛,“这是为何?”   “因为……因为我一个人搞不定啊。我没法让我们两都好好的安顿下来,至少现在没有办法。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这样,但是总还想着,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办法,我不想让我爸妈这么快知道这些事,但是现在……”刚开始说的时候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就好像当众揭开伤疤一样,但是在这种情况说到一半更加不能原谅。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心里倒是希望少恭能狠狠地骂自己一顿,这样她还能好受点,“对,我承认。我傻,我没用,还死不承认,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到了这里我就能照顾你,但还是没做什么有用的事,现在搞不定了还得靠爸妈……没事儿,尽管嘲笑我吧,反正……”   反正这也就是事实,反正也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的头低低的垂下去,感觉头颅和心脏一样沉甸甸的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   但是许久都没有得到回音,她内心有些踌躇,刚想抬头看看到底怎么了,就感觉被带入了温暖的怀中。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侧脸靠在少恭的肩膀下方,隔着一层薄薄的织物,异于自己的体温缓慢地入侵着。他的手臂搂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向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充满抚慰气息的动作让她感觉一阵鼻酸,她伸手扯住他的衣服,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乱想些什么呢。”轻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责备,“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因为,因为我……一直都只是被少恭照顾着,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让我照顾你一次,却还搞砸了……我觉得我好没用……”近似于羞愧和懊悔的情绪不断的冲击着她的思维,她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明明,明明不想这样的,明明也想要变成一个可靠的人,可以不用一直让少恭为自己费心,但为什么总是做不好?   果然还是自己太幼稚了,做不到的事,承认就好了,还非要自己逞强,把事情推到更加难堪的地步……她懊悔着自己的行为,却也明白现在的后悔毫无意义。事实上,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也是非常幼稚的,大方承认自己的不足,然后改进它——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心里也是清楚的明白,但就是没法坦率地做到。   不,说什么没法坦率地做到,这也只是借口吧。如果不想要再找借口,如果是真的想要变得可靠的话,就拿行动来证实啊!   于澄深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松开捏紧的拳头,想要推开少恭。   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对吧?遇到挫折,摔倒了,爬起来就好了,哭哭啼啼自怨自艾什么的,太难看了。而且,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笨蛋什么的,不正是成长的证明吗?   “我,我没事……”她轻声说,但是少恭的态度却突然变得强硬了,他没有被推开,扶在她背后的手也没有放下,反而一用力继续把她搂回自己怀中。   “少恭……?”   “小澄总是爱逞强。”他轻轻叹口气。   她听在耳中,感觉有点不是滋味儿。   “我知道。”   “还爱认死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我什么时候撞墙不回头了?”   “纠结于一些无所谓的小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是突然开始列她的毛病单子了?   “只是,我不明白,小澄为何越发的不坦率了?”   “我什么时候不坦率了?”   “以前的时候,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不在乎是否在外人面前同我亲近,随性而为。现在却畏首畏尾的,好像被什么束缚了手脚一般,遇到事也不同我商量,想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想自己扛不扛得住。”   于澄说不出话了,这种变化她自己并非没有察觉到,只是也没法控制。   她要怎么样才能再像原来一样什么都不想地黏着少恭呢?每天只需要想着他就够了,那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我也知道,小澄有许多牵绊,心里也装了事情,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会强迫。只是,多依靠我一下也是无妨,小澄难道还不信我吗?”   “不是这样……我只是,想变得更独立,更像大人一点……”只是不想再像原来一样事事都要靠你,那样让我觉得自己就像凌霄花一样,非得依附着你才能存在。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想单纯的只是你的所属品。   我只是想让自己能以独立个体的存在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事情没有朝着我的愿望前进罢了。   少恭轻轻笑了,又叹息一声。   “小澄真是一根筋,大人可不会为这些事烦扰成这样。其实,在我看来,小澄一直像这样就好,不要长大,不要承担什么,但如果成长是小澄想要的,那我也不会阻止。只是,你要明白,不是闷声不响自作主张就是承担责任了,想要成为一个大人,要先学会对自己负责才行。”   “我哪有对自己不负责?”被安上莫须有的罪状,于澄立刻反驳。   “没认清自身的实力,随意承担一些无法承担的事情,最后变成自己没法收拾的场面,难道就是对自己负责了?”   “……”于澄咬着嘴唇不说话,少恭的话语一直在脑海中旋转,让她不受控制地又想起自己幼稚的行为。   这才是真正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伤疤撕开,她忿忿地想,无法克制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不过小澄也无需如此,不要忘了,总还是有我在。”似乎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少恭由上而下地安抚着她的脊背,声音变得更加轻缓柔和,“无论出了什么事,我总会在小澄旁边。不要慌张,有我在,所以,不会出事。”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内心复杂的情绪一涌而出,她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是笨蛋……少恭……少恭……”   “没事,我在这里。”   她的身体在颤抖着,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而那些所有的颤抖终将被抚平。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逞强的幼稚女主被打脸了……我感觉我的脸也好疼……   再写就收不住了,开始收尾准备完结~~   PS:关于手机的事情大概的解释一下,我的想法是,那个是老板的手机,瞒着妹子的。至于怎么来的,用来干什么的……wwwww看到后面就大概可以想象了   还有上一章的料理,我的想法是,最开始老板和现代的烹饪器具什么的有点不太对盘,那顿饭的味道他自己也是知道的wwww稍微有点坏心眼呀老板。不过在那之后料理的水平就呈指数形式上升了~ ☆、终于见到爹妈了   于澄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转身就看到少恭微笑的脸。   “那么,再见?”她还是有点踌躇,尽管已经明确知道没什么再值得犹豫,但是话出口的瞬间还是感觉到了不明显的阻塞。   “再见。”少恭微笑回答,但是已经说过告别的两人谁都没有率先转身,只是互相注视着,就好像初次见面,又像久别重逢一样难以剥离缠绕的目光。   不知这么对视了多久,于澄终于艰难的撇过头。   “我走了。”她说,扶着门框的手就要撤下,但是少恭忽然一把拉住她,稍一用力把她带近。   “少——”脱口而出的疑问被吞没在突然靠近的柔软嘴唇之间,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并作出回应,眼前放大的脸就远去了,一如靠近时一样迅速而令人错愕。   “路上小心。”他轻声说,然后把她耳边的头发别到而后去。   她僵硬的点点头,转身关门,直到下楼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脸慢慢热了起来。   搞,搞什么嘛,少恭怎么也学会偷袭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才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存留在上面,她的脑海中充斥着少恭微垂的眼睫。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却又马上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奇怪。   明明更进一步的事情都做过了*   ,为什么还要为一个亲吻脸红啊?   甩甩头把刚才的事抛到脑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楼门。   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母亲在厨房里做饭,父亲在电脑上玩游戏,看她回来也没做什么反应。   不过这种正常的态度倒让她轻松不少,扔下书包,她跑到厨房看老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很久没回家了,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让她怀念的味道。晚上她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被子,深深呼吸着被子上淡淡洗衣液的味道。   然后心情慢慢平静,她放开被子,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再一次的告诉自己,明天就坦白一切,不再隐藏,就是明天。   就是明天。   *   她是被老妈的大嗓门吵醒的,当她过来扯她被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反拉,同时嘟囔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话。   “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好不容易放个假你别吵我啦!”   与她怒意上头的起床气相当,母亲瞪着眼睛看她。   “都跟你说了今天有客人要来,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于澄想了想,似乎昨天还真说过今天会有人来拜访她爸妈,但是那又怎么样。   “你们的客人有我什么事儿啦,把门关上就好了。”她说着拉起被子又要躺下。   “给我起来,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见你?”母亲毫不客气地扯掉了她手里的被子。   “啧……”眼看再睡下去是不可能的了,于澄皱起眉头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抬眼看向老妈,慢腾腾地对刚听到的内容做出反应。   “见我?干嘛要见我,他是谁?”   “他是——”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秒紧急刹车,母亲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罕见的近乎狡黠的笑容,“想知道?先起来再说。”   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妈,于澄扯出个勉强的笑,心里的疑惑升级,却也知道老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揉揉眼睛,转身去拿衣服,心里纳闷那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客人,这么神神秘秘的。   吃早餐的时候餐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老爹老妈早就吃完收拾了,她喝着豆浆,感觉胃里像是装了块冰,沉甸甸却又凉飕飕的。   今天就要坦白了,挑选什么时候比较好呢?果然还是晚饭之后吧,一般来说也就这个时候他们都比较放松,也适合一起好好谈谈,更适合开□□会。   而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接着她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是老妈说的客人?她心里闪过一丝好奇,但这份好奇却远没有眼前的早餐来的重要。她这么想着,又吃了几口面包,最终还是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客厅与餐厅相隔开的墙边向着那边偷瞄了一眼。   “呯!”   手里的杯子滑落,掉在地上,残留的豆浆溅了一地。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却又马上抬起头,看向方才的地方。   不敢相信,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心里满满全是否认着眼前所见的人影。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感觉急促的气流在口腔中来来回回。   而这样的响动早就惊动了客厅里的人,他们全都站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父母投过来明显不满责备的目光,母亲甚至直接要走过来,但是有人抢在了她前面。   “好久不见,小澄,看到我这么惊讶?”走近的人,脸上是熟悉的温和微笑。但是这种表情、这个神情的主人,现在却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眼前的人已经弯下腰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她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弯腰想要抢着去捡那些碎片。   但是由于动作过于急促粗鲁,她只感觉指尖一凉,接着一丝疼痛就迅速传达到了大脑皮层。她嘶了一声,然后就看到手指上出现一道细细的红印。   “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那人轻声责备,从口袋中抽出纸巾擦净她的手,而她也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一点点拭去手上的豆浆、玻璃渣还有血迹。   “这是干什么呢。”母亲终于走了过来,她看了眼于澄,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另一个主角身上,“没事儿,少恭你坐着去吧,这边我来收拾就行了。”   少恭带着于澄站起来,脸上的神情依旧柔和,“也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了小澄,给您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   “哪有的事,少恭你太客气了。这丫头平时就是莽撞,做什么都不小心,说她那么多次就没一次听进去的。”老妈笑着说些再耳熟不过的话,但是于澄现在却没了半分哪怕只是在心里辩驳的心思。她看看少恭,再看看老妈,全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少恭笑笑,却不就这一话题继续下去,“小澄伤了手,这里有创可贴吗?”   “当然有,就在这里。”老妈去厨房窗台上拿过来一包创可贴,才要过来,可眼一抬,却发现少恭仍拉着于澄的手不放,而她也没有丝毫想要挣脱的迹象,仍旧是一副摸不清状况的样子。   她的心里接连出现了一个问号和一个感叹号,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哎澄澄,怎么都没听你跟我们说过少恭啊?这么优秀的朋友,你怎么从来都不提呢?”递过创可贴的时候她随口问道,接着她就看到本来是递到于澄那边去的,却被少恭接了过去。   “我……”于澄的大脑疯狂运转着,而这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手还在少恭手里,瞬间就感觉难熬了起来。她把手抽回来,少恭便直接把创可贴递给她。   “这不,要说了你们不又多了个可以打压我的说辞吗。”于澄笑道,后退两步道:“行了,你们继续吧,这儿我来收拾就行,刚刚手抖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最后那句话是对少恭说的。   “没关系。”他微笑,对于澄母亲点头示意,然后便回到了客厅。而他才走,老妈就把于澄拉到了厨房里,锁上门开始质问。   “说吧,怎么一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一回事,不就摔了个杯子么,怎么这么大反应。”于澄心虚,嘴上却还强硬。   刚才所发生的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什么都不知道,少恭这是玩的哪一出?   “还装?我是说你和这个欧阳少恭,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肯定都跟你说了你还问我干嘛。”于澄持续心虚,她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要是两个人说的对不上怎么办?   “那是他说的,我现在问你呢。咋回事儿啊,怎么都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呢?”老妈眉头紧皱,看上去一点都不想不了了之。   “我认识个人还得跟你们报备一声吗?”找到可以避免正面回答的话茬,她立刻紧抓不放。   “还装,你当我真看不出来了?你和这个欧阳少恭,关系不一般吧?”   “开什么玩笑啊,妈,我才高中好吧?他都二十几了。”在内心默默对少恭鞠了一躬,她面不改色地笑道。   “二十几怎么了,正是年轻有为啊。”老妈仍是半点也不放松,“年纪轻轻的就能到这种水平,他也真不一般。”   “你觉得他很厉害?”到哪种水平?少恭你到底对他老爹老妈都说了些什么?   “怎么着了,人名牌大学毕业,才二十五岁就考上了博士,现在在你徐叔叔手底下搞研究,怎么不厉害了?”大概是她质疑的神色过于明显,倒让老妈产生了想要为少恭辩驳的心思。   于澄一愣,禁不住挑起眉毛。徐叔叔是她老爸的一个大学校友,现在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的物理院院长,也算是挺权威的一个人物了,不过少恭是怎么混到那里去的?还成了他手底下的博士生?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少恭都做了些什么?于澄震惊了,她隐隐觉得在自己看来非常困难的一些事情可能在少恭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这让她感觉非常不是滋味儿,却又不知该对此下和定论。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知情?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吗?”这样的表情让老妈产生了疑惑,她追问道,而于澄对此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小子,也真不实在。”老妈当即道,看她仍一副没缓过神来的样子,便道:“多学学人家,有这么优秀的朋友,你更要多向人看齐,好好努力才行,知道不?”   “啊,我知道。”于澄低头,发现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   *   少恭现在作为于澄他老爸校友手底下的学生,说是替老师跑一趟来看看老同学,这个理由勉强也能让人信服。再者少恭无论谈吐还是行为举止都颇有风度,和于澄老爹的谈话也是没有半分坎坷,一席话下来倒让老爹对他印象相当不错。   作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总之就是认识少恭的于澄,后来也在旁边听着他们聊天。那种感觉很奇怪,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少恭,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丝毫没有朝自己扫来,而当她低下头或者注意别的什么的时候,又总有种难言的被注视的感觉。但这又不太可能,因为少恭还在和老爹聊天,他不可能盯着自己不放。   而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从一开始的关于那位不在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老同学和她老爹的简单寒暄,发展到关于少恭的学业方面,最后不知怎的居然扯到了于澄身上。作为被谈论的主要对象,她没法再一直保持沉默,时不时还要对他们的聊天内容表示一下应允或者别的什么。   老爹无非说一些看人家少恭多优秀多厉害你好好学着点、少恭啊反正你们也认识,要是有时间了多在学习方面提点她一点儿呗什么的,而少恭还在那频频点头答应。于澄听了一阵,就觉得烦得慌,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走之前看了少恭一眼,正好他也抬头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少恭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如此坦然的目光倒让于澄有些难为情,她的目光闪烁着,然后迅速移开了视线。   老爹在旁边看着两人的视线交锋,嘴角扯动了几下却没有对此发表一句言论,而就在于澄的身影从客厅消失之后——在这之前欧阳少恭的目光居然一直追随着她——他转过头来,对着他缓缓说了一句话。   “若有失礼之处也请见谅了,我确实很喜欢小澄。”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发现老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鼓捣了这么多事情也是相当震惊的   老板表示你当我真的一天呆家里就看看书看看电视不干别的了? ☆、不成熟   计划被全然打乱了,不知为何突然就处在风暴中心的于澄一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少恭很快就离开了,她趴在窗边,不久之后看到他从楼下经过,没有回头。那个背影看上去干脆利落,如同一道决然的刃,就这么慢慢地在视野里变小,然后消失。   她什么都不知道,少恭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被蒙在鼓里,全然的。   她终于知道被隐瞒是怎样的感觉了,震惊,不知所措,冷静下来慢慢变成难以言说的沉重。她不高兴,一点都不,尽管少恭的所作所为已经明显的表现出她不再需要向父母坦白这些她并不那么情愿坦白的事情。   少恭是在帮助她吧,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她,可是为什么她不为此感到松了口气呢?   她突然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对待少恭的态度。什么都不告诉他,只是让他听自己的。只要听她的就好了,这种做法,难道不是和现在少恭的行为相差无几吗?   被自己如此对待的少恭,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非常的……难受。   于澄捂住心口,感觉身体瑟瑟发抖。她后退几步,仿佛身体失去支撑一般坐在床上。   她真的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无论是做人,还是爱人,她都太稚嫩了。   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之所以总是不能达到自己所想的接过只是因为运气不好,现在才明白这些都只是说辞,是无力的借口。   只是自己不懂,不明白,却也不去学着看清。   她觉得自己该释然了,可喉咙却还是被压迫着,呼吸困难。   如果是真正的喜欢对方,并且希望对方能够在这种关系中感受到幸福的话,这样盲目的保护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比起被一味的照顾,更希望能够一起面对所有可能到来的事情,无论是快乐的,或者是艰难的。   所有的欢愉,我们一起分享,所有的痛苦,我们一起承担——所谓的在一起,就是这样,在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明白自己不是孤单一人,并且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温暖和平静。   能够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有这种感觉的。   脑海中回荡过这样的想法,于澄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少恭,非常急切,非常渴求。   就好像心底涌出了炽烈的火焰,以无可抵挡的姿态席卷了内心的原野,疯狂跃动的火苗冲上了眼瞳。这种渴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剧烈,以至于她没有思考太久,猛然站起来就朝着门口冲去。   “澄澄!”拧开门的时候母亲这么喊她,但她只来得及回一句“我出去一下!”,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还穿着拖鞋,她就直接冲下楼来到了大街上,朝着少恭消失的方向跑去。   明明不知道他会去往何方,却还是这么追下来,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盲目。但是那些都不重要,或许她就是需要发泄,内心的火焰是如此的灼热,如果不做点什么足够剧烈的事情,那种焦灼就会从内部一点点将她灼烧殆尽。   她奔跑着,不顾路人诧异的眼光,不停歇地,不顾心脏狂烈的跳动。   冲过几条街道,她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他正走向地下通道的入口,步伐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有想过她可能会追上来吗?   但是这并不重要,她只顿了一下就继续追上去,期间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被责骂也没有丝毫回应。倒是少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即将转身。   然后她就扑到了他怀中,少恭措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却还是下意识的搂住她。   “……小澄?”意外的口吻,然后放在她背上的手慢慢收紧,他微笑着回应这个过于热烈的拥抱。   “少恭……少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不停地呼唤这个名字,除了更紧的拥抱着所能感受到的温暖躯体,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还有什么能够让她惊涛骇浪的内心得到平静。   “恩?”他用轻柔的鼻音道出回应。   “……我……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说不出话来,除了这句话说不出什么。那些所有的抱歉,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爱恋,涌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我好想你”。   她很想他,从到现代之后,那些思念就如同最细小的血管,渗入肌理,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所有的思念都紧紧地缠绕着她,而她却不自知。   她自己全然没有发觉,她到底是何等的怀念着曾经的时光。她不惧于表露自己的迷恋与喜爱,只觉得同他亲近,没有隔阂,而这就是天下最美妙的事。但是到了现代,这种感觉消失了,她迷失在重新出现的杂事之中,忽视了站在身旁携手相握的那个人。而这样的环境也像是某种可怕的腐蚀液体,蚀去了她的感情表面的眷恋,暴露出那不成熟的内在。   那些思念就在这种时候慢慢地生长,代替被腐蚀的眷恋,再度掩盖了那不完整的感情,而连同这些思念,也都被深深埋藏。   直到现在,突如其来的暴露在盛烈的阳光之下,暴露在他温柔的目光之下。   她才感觉到被思念折磨的痛苦,如同抽丝剥茧,在断裂的岩层处长出新芽,在烈火中挣扎着渴望获得重生。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仅靠自己似乎无法站立。而她同时也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之下的身躯也在颤抖着,环住自己腰背的手臂越发的用力,让她有种就要窒息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相反的,她迎合着这样的窒息感。她需要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更清晰的明白,她所想要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能够再一次地感觉到他的温度,而自己紧紧拥抱着他,像是拥抱着自己的存在本身。   *   关于少恭是怎么变成今天她所见的这个样子,她也还是听到了解释,不过这种方式让她愣了好久,最终除了长叹一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他有外挂他怕谁?她怎么就忘了她还有法术这么强大的外挂呢?   有法术的加成,什么学习知识蛊惑人心都是小意思,他甚至利用自己的新技能成功进入了国家户籍系统给自己搞了个户口,然后迅速办下了身份证,并且伪造了从出生以来的所有经历。当然了,说是伪造,也只能说这些并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但是如果真有人查起来,那是没有半点问题——他甚至找到自己那个所谓的“小学老师”并对他的记忆做了点小小的手脚。   让少部分的人接受记忆里有“欧阳少恭”这么个人出现过真的一点都不难。   所以说变成那个传说中的大学的博士生什么的也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了,而且还是量子力学方面,当于澄明确表示自己的疑问之后,少恭只是轻飘飘的来了句“很有趣”。   有趣?于澄面色僵硬的思考了一阵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然后决定把它束之高阁。她一点都不想明白少恭口中的“有趣”到底表现在哪里。   这么一番坦白之后,于澄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脚下生风。她再一次的黏着少恭,就如同以前所做的那样,不过这一次心里却少了些如同蜜糖般甜到发腻的感觉,而是多了些轻松,如同柠檬一样清爽的味道。   不过可惜,很快她就要回家了,毕竟这一趟出来匆忙,连手机都没带,再不回去老爹老妈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   恋恋不舍地告别,这一次却不再有丝毫僵硬的尴尬。他们对视着,没有谁先移开视线,而目光似乎有了实体,互相缠绕着,让他们越靠越近。   最后于澄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柔软温暖的触感,短暂的分开,然后再次靠近。   “我要回去了。”再一次分开喘息的间隔里,于澄轻声说,少恭点了点头,然后没有迟疑的继续下一个吻。   最后一次绵长的亲吻结束,他们后退一点,看着对方微笑起来。   “明天见。”少恭轻声说,于澄点点头,松开他,后退几步然后挥挥手,接着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她就又转过身来,看到少恭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之后笑了起来,再一次挥挥手,然后才转身离去,这一次不再回头。   回家之后毫无疑问迎来了老爹老妈的质问,但是于澄已经不再惧怕,也不再在他们的训斥中低下头。   从她突然这么跑出去延伸到她这一段时间所有不听话的举动,最后总算是扯到了少恭身上。老爹老妈板着脸,神色如出一辙地严肃质问她,跟少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面色坦然的听完那些话,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老妈怒道。   “这么严肃干嘛啦,你们不也都说少恭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吗?”   “你真的和他在谈恋爱?”老妈瞪大了眼睛。   “对,我们在谈恋爱。”于澄爽快的承认,而这种反应大大出乎了老爸老妈的意料,他们似乎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人作出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的?”最终,还是老爸最先缓过神来,他的脸色很奇怪,但口气还算冷静。   于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老爸会直接跳起来骂她呢,看现在的反应,前途似乎光明一片。   “也没有多久,就……几个月以前吧。”   “几个月了都?”老妈惊道,她顿了一顿,接着就想起了什么一样勃然大怒,“说!你上次变成那样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是说……”老爸看了老妈一眼,接着出初恍然的神色,然后脸就黑了,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那个混蛋!我要打死他!”   “不!冷静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少恭对我什么都没做!”明白老爸老妈的思维漂移到了哪里,于澄无奈的大声喊道,“他那时候生了一场病,挺严重的,不过后来总算是缓过来了,没你们想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真的?”老妈狐疑。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老爹接茬。   “我敢吗,你看你们都这反应,我能说什么啊?”   “那你当时不敢,现在怎么敢了?”   “这不,他病不是好了么,然后就逼着我说要坦白,我还不同意,结果他就直接跑这儿来了。我不也是吓了一大跳嘛。”于澄说,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么说好像自己跟个渣男一样,吃了还不认,死活不给女方名分。   “好嘛,看来要不是他自作主张,你还指不定瞒我们到什么时候是吧?”老妈冷笑,但却已经没了刚才的紧绷气氛。   “女儿长大了啊,居然也学会早恋了,我和你妈还当你在学校乖乖的,对你放心得很呢。”老爹说,看上去仍有想要胖揍少恭一顿的意思。   “哎呀,我反正也没耽误学习嘛,而且你们也都说,少恭这么优秀的人,我和他在一块,难道就不会也变得优秀吗?”于澄满脸堆笑,这种嬉皮笑脸的态度看的老爹老妈不太满意,却也不能再发火,只能发出不赞同的哼声。   知道看上去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了,于澄再接再厉说好话,他们态度总算松动了不少。当然,时候关于“你和那家伙怎么认识的”“你们啥时候在一块的”“他对你怎么样,没对你做什么吧”之类的质问是少不了了,但是已经度过最困难时间的于澄表示,那都不是事儿,而且说真的,编造自己和少恭相识相恋的故事也是蛮有趣的。   当然啦,少恭再一次郑重地、以她男友的身份正式拜访她老爹老妈什么的就是后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剧情差不多了,剩下几章收尾内容,比如说之前妹子的前桌一直叫嚣着的帅哥……大家都知道是谁啦2333,还有些【番外的番外】这样的东西,纯就是写来HIGH的。还有些不能拓展成一章的小剧场。 ☆、开始撒糖   在这之后于澄感觉桎梏自己的沉重枷锁似乎消失了,三天的假期一闪而过,很快她就回到了学校,再次开始和少恭的同居生活。但是与之前不同的,现在总算是有点和恋爱对象同居的感觉了。   看着对方睡觉会觉得羞涩;早上起来一睁眼就能看到对方,在开心的同时也会担心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去很糟糕;换衣服的时候一定要跑到厕所去;看到对方收拾整齐的样子时会忍不住在内心惊叹。   捂着通红的脸快步走出楼道,于澄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不能对与少恭的亲近保持常态了。   这种像是初恋少女一样悸动的感觉算什么啊,他们现在的关系早该过热恋期了吧?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飘过少恭温柔的笑脸,那双眼中荡漾出的柔软波光似乎要将她溺死在其中了。   还有那个笑,他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呢?应该有个法律规定他不能这么笑的!   于澄以为过一段时间这种状态将就会得到缓解,而事实上,这种情况也确实在减少,却不是因为习惯了之类的原因。   原因是少恭和她的接触变少了,再详细一点说明就是,少恭不常在家了。   好歹他也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学的博士生,而且看上去他还是很用心的在专注于自己的研究——没错,研究,尽管感觉微妙但她也无法否认这点:他时常在家里看一些一看就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的书,偶尔还做做笔记——他的字漂亮的没话说,认真看书写字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魅力——有的时候也会接到导师的电话。不过之前的时候他从未因此而减少过自己与于澄相处的时间,似乎是只要她在家,那么他就一定在这里。   但是这些日子渐渐不是这样了,好几次于澄回来的时候房子里都是空无一人,甚至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听到房门咔哒一声。   于澄问过他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只说是研究,却不肯明说。既然她都这样态度,她也不好再追问,只能选择相信他,只是他的状态真的让人没法不在意。   少恭是个非常深沉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一般来说于澄只能凭感觉来揣测他的情绪。但是这些日子,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高兴。甚至好多次她偷偷看他都发现他的嘴角是翘起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能够让他如此明显的表露出来,一定是有什么相当值得开心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告诉自己呢?   对于这样的隐瞒于澄很不开心,心里一直想着要找时间和他好好说说,却总是因为和他的时间对不上而作罢——甚至都有几次他夜不归宿!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她打电话过去也不接,只回一条简单的短信。   “忙,再联系。”   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于澄气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你到底是要工作还是要我”这种问题流传出来了,要是对方都像这样只顾工作不顾自己,任谁都会怨念的。   可是如果发脾气的话也太不体谅少恭了,能够让他如此痴迷,肯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吧。尽管感觉不太开心,但还是等他自己主动告诉她好了,她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现在只是时候未到。   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再加上五月一过,充斥着高考中考放假的六月显得格外简短,没怎么在意,期末考试又杀到眼前。眼看着就要冲入高三,于澄也没那么多精力再去纠结这些事,它就像是被不约而同的遗忘了,接近一个月,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只是每天回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会稍微的觉得有些寂寞就是了。   期末试考完之后会放两天假,而在这之后就会开始暑期补课,但是已经不会有人对此提出异议了。高三就像是一个拥有着神秘力量的词汇,无论是如何不合理的事情,一旦放到高三的语境下,都会变得合情合理而且令人信服。   就比如说补课,当初高一补课的时候还有学生家长给市教育局打热线控诉学校不遵守规定,逼得学校无奈只好放假。但是高三,要是学校不补课,教育局的热线恐怕就要被打爆了。   于澄对此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考完试她回家,饭都没吃,把书包一扔就扑到了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于澄感觉到胃部一阵痉挛,她动了动身体,企图找到一个能让自己舒服一些的姿势,过了一阵,她挫败地醒了过来,揉着胃打算下楼去找点吃的。   才一起身,她就觉得有点不对,一回头,却看见一个人在床边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毕竟现在天都黑了,房间也没开灯,贸然看到有人在自己床边也确实相当吓人。那个人没有动,于澄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然后惊讶地叫了出来。   “少恭?”是少恭?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   少恭点头,她起身要去开灯,却被他阻止了。   “别开灯。”他说,声音有些低沉,不似平时的清润温和。于澄有些纳闷,却还是依言没有动。   “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没开灯的话也不想下床,摸着黑找拖鞋也挺麻烦,何况她这会儿还没戴眼镜。   “有一会儿了,你一直在睡。”少恭回答,他的声音确实有点不对,听他多说了几个字,于澄蹙起眉头,试图从里面挖掘出点什么来。   感觉有些隐忍啊,但是他有什么需要忍耐的吗?   “那你……就一直在这看着我?”感觉有些不大自在,稍微一想之后又觉得有点害羞。于澄把视线转向别处,却发现不管看哪里其实都一样,于是又转回去看着少恭,“听上去好像很闲……你不是很忙的吗?”   “已经结束了,小澄不用再担心了,已经结束了。”他的声音变得轻轻的,那句结束了甚至重复了一遍。这样子真的不是很正常,联想到他最近一直以来的状态,于澄推测这应该是太激动了。   “结束了?真是太好了。那……你想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吗?”于澄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似乎这么久以来郁结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少恭一时没有作答,她正奇怪着,就见眼前的影子一动,接着她就感觉到了少恭的温度——他靠过来了,不,不仅如此,他他他他压下来了!   “少,少恭?”于澄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讶的叫了出来。开玩笑的吧?他这是要干什么?他们有多久没做过那种事了?他怎么突然就,就就这样子?太突然了她有点不能接受!   “小澄……”他却只是呼唤她的名字,用让人战栗的气声。她一直都觉得这种声音非常的犯规,现在他就这么一声声的吐出她的名字,让她抗拒的力量一点点的消失。   “少恭,你,好歹解释一下?”他温热的气息就喷在自己的脖子侧面,于澄感觉痒得不行,想笑想蜷缩却又忍住。   而他直接侧过头吻住她的嘴唇,让她没法再说出哪怕一个完整的句子。   直到完全失控的时候,于澄才想起来被饿醒的她还是没有吃饭,但是现在这已经没那么大吸引力了。   *   关于那夜于澄所记得的就只有后来她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少恭一直在她耳边重复“我们能在一起了,我们能在一起了”,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现在他们不就是在一起的吗?后来多次揣摩,也还是未得其解,只是看少恭那么开心的样子,也一定是什么好事吧。既然他打定主意要自己扛着,那么她除了相信似乎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过他之前说的那句“结束了”倒是真的,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如同之前的时候那么忙碌,依旧是保持着只要她在家,他就一定在的状态,而且待她态度似乎也越发的甜腻黏着了。她有些意外,但是并不排斥。   开玩笑,怎么可能排斥,她对此不知有多开心好吗?连在家看书都要抱着她看,这样的状态无论被谁看到一定都会受不了的扭过头去,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却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只可惜随着补课的开始,也没那么多时间能和少恭腻歪在一起就是了。   这天下午于澄到学校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才放下书包,前桌的妹子就一脸激动的转了过来。   “于澄于澄!我知道了!那个帅哥的名字!”她闭上双眼捏紧两个拳头小声尖叫。   “哪个帅哥?”于澄不解,时间太久远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让她这么激动的帅哥姓甚名谁长的咋样了。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超级帅的那个!哎呀!就是我说要是再见到一定要冲上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那个!”她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你知道他名字了?”于澄忙不迭的制止她拍桌子的举动,大家都看过来了,怪不好意思的。   “对啊!我今天又看到他了,还是帅的没边儿啊!然后我就冲上去问他的名字了!然后他就告诉我了!天啊他超级温柔的!那眼神,那笑容,那声音……我快窒息了!”   “等,等等……你问他名字他就告诉你了?”看她现在这激动的样子,正常人要是被突然冲上来的奇怪女生问名字的话都会拒绝的吧?   “没有,他问我我是谁,但是后来看我这么可爱的样子他就把名字给我了!啊啊啊对了还有手机号手机号!”她手忙脚乱的抽出一张便签纸,半个巴掌大的米白色便签纸,看着有点莫名的眼熟。   “什么?这也太……”名字就算了,连电话都给了?这帅哥要不是也喜欢她就是心怀不轨动机不纯!于澄担忧地看着她,问道:“那么,他叫什么啊?”   “他的名字也超美的!好有书香气质!他叫,欧、阳、少、恭——呜呜呜我都要溺死在他的温柔之下了!怎么能有这么好的男人呢!”她双手握在一起陶醉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于澄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居,居然是少恭?   是少恭?!   他还给了她手机号码?!   “来来我给你念念他手机号……1XX……哎好像有点眼熟……啊一定是我们太有缘了所以才会觉得他的手机号码眼熟的!我要马上存下来!”她说着就掏出手机开始输号码,而于澄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   那个号码……那是她的手机号码好吗!少恭不带你这么坑人的!还有妹子,你说看着眼熟是因为你有我的号码啊!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现在就存?   “咦……咦咦咦?!于澄,为什么……为什么是你的号?”妹子抬起头,满脸的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忙什么去了大家应该都猜得到,就是番外篇第一章作者有话说里面提到的事情。   因为直接写起来会显得有些无趣,所以选择了侧面描写,大家看得出来吧!   我就喜欢看到这种尴尬!哈哈哈小澄澄你要怎么应对呢? ☆、KTV   她现在能说什么?那当然啊因为你看上那人是我男友吗?   “哎,真的啊?那家伙……居然这么坑我……”于澄心虚地笑,她的脑子高速运转,思考着合情合理的借口。虽然说她和少恭的关系已经在爹妈面前坦白了,但是在学校也坦白真的合适吗?   算了,还是先别丢出这么劲爆的消息,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你居然认识他?”妹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口吻相当奇怪——那是满满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没错,我……认识他,好吧,事实上,我们关系还不错——”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妹子打断她直接问道。   哎?这个发展……好像不太对?你真的不怀疑一下她和少恭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据我所知,是有的。”而且还就在你眼前。   妹子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软在桌上,“我就知道……好男人都有主儿了呜呜呜。”   于澄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安慰她,坐到座位上有些不知所措。   “那她女朋友长得漂亮吗?”嘤了半天,她抬起头来满脸怨恨的问道。于澄心里庆幸与失望交织,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我觉得……还行吧?挺好的……”   “可恶……我还以为终于有机会了呢呜呜呜……哎,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啊?”   “是一次学术讲座,那天脑子抽了跑去听了一下,他就坐我旁边。”于澄把对爸妈的说辞搬了出来。   “旁边?!这么好!我也好想坐他旁边!能坐他旁边别说是什么学术讲座了,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认了啊!”她继续小声哭嚎,看上去倒真有那么点伤心的意思在。   “……你冷静点。”于澄说,这真的没法安慰了,总不能说什么,放心吧你也不是没机会,只不过是女朋友而已,指不定哪天就分了的吧?   “呜呜呜你不要管我,让我悼念一下我逝去的青春……”她连着叹了几口气,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坐直了身子。   “对了!补完课我们搞个聚会,你把他也叫来呗!”她的双眼都在发光。   “这不太好吧?不,我是说,人家怎么可能来啊。”于澄一僵,脸色越发的诡异。   “拜托了嘛,我没啥想法的,人都有女朋友了不是?多叫点人,大家一起玩一玩啦。”她央求的看着她。   “不行吧,多叫点人又怎么样,他又不认识,这样多不好。”   “哎于澄,不是我说,你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啊。帅哥可是全人类的共有财产,私藏违法哦!”   “这……我怎么说啊……”于澄为难,可是看着妹子如同闪闪发亮的哀求眼神儿,她实在说不出强硬拒绝的话。   “好吧,那我帮你问问……先说好,我只是问问,人来不来我可不打保证。”   “没事没事太好啦!小澄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妹子欢呼一声扑上来抱住她,于澄抽着嘴角干笑。她要是知道她就是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而当于澄事后告诉少恭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是垂下眼帘回忆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抬起头说了句“好”。   于澄惊得手里的书都掉了。   “啥?好?少恭你居然答应了?你要去?”   “既然是小澄的同学聚会,那我去了,岂不是能多认识一些小澄的同学?”少恭说,伸手帮她把书捡了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且就冲少恭这长相,她指不定要多多少情敌。   “若是小澄不愿,那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他从背后搂住她,在她面前把书摊开,翻到她刚才在看的那一页,“还是说,小澄不愿意让我见你的朋友们?”   “没有的事……”于澄立刻回答,然后她轻声叹了口气,少恭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可反驳的呢?   *   聚会定在补课结束的第二天,就如同以往所有简单的同学聚会一样,先杀去KTV,唱歌到晚上然后去吃饭。完了一般男生们都会约着去上网,女生们则一块逛逛街,然后各回各家洗睡觉。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市区朝阳堂广场附近的魔方,于澄和少恭一块儿过去,才打着电话问那房间是多少号,就看到举着电话的妹子在钱柜门口对他们挥手。   “这里这里!”她说,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不大一样。不仅如此,衣装打扮看上去也很潮很好看,于澄走近,发现她还化了点妆。   她跟于澄打了个招呼,然后视线瞬间就黏到了少恭身上,那气势看得于澄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退后几步。也就是少恭,面对如此热切的态度依旧能保持着一贯的平和。   不过他们也没再门口耽搁太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进去,一进包厢,就听见明显的倒抽了口气的声音,然后一片寂静。   于澄尴尬,倒是少恭环顾一周,然后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你们好,我是欧阳少恭,小澄的朋友,跟她过来凑凑热闹,请大家不要在意。”   依旧是寂静,然后不知道谁先吹了声口哨,接着包厢内就沸腾了,欢呼声尖叫声汇成一片,在大片花痴的声音中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发问。   “欧阳少恭?就是那个欧阳少恭?!”   少恭哦了一声,问道:“你知道我?”说着朝声源望去,不仅是他,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去。   那是一个男生,在他们班属于超活跃分子,不论是哪热闹都能算一头的那种。而现在,被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却没有丝毫理会,看着少恭,笑容瞬间就溢了出来。他起身,经过旁边的几个同学,走到门口就去拉少恭入座。   “那当然了,我也是北城初中的,你可是那一块的传说啊,就没有人不知道你的!想不到今天还真让我见着本人了,不行不行,我们必须好好喝一顿,见着了传说中的欧阳少恭,我回去可能跟他们好好吹吹了!我还和欧阳少恭喝酒了呢!”他说着就拿过来两杯子开始倒酒,而随着这么一番话场子也热了起来,另外有同学接茬,表示欧阳少恭这个名字他也听说过,于是他们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于澄见状偷偷松了口气,然后就溜到一边去安静坐着,心里则在惊叹少恭这工作做得真是够可以啊。   女生们大都在讨论少恭的长相,顺便再八卦一下他的传奇史,当然还有必不能少的情感状况。刚开始,作为欧阳少恭的朋友,于澄无可避免的变成了大家追问的中心,但是说了一阵之后她们就发现从她这里根本挖不到什么好料,便也不再缠着她,而是索性凑到他们那一堆儿去,试图掌握些一手的资料。   好嘛,纯粹变成少恭的个人见面会了嘛。于澄叹了口气,抓了点爆米花吃着,又看点的歌根本没人唱,便也不客气,拿起被遗忘许久的麦就开始唱了起来。   听她这么唱开之后大家似乎也都回过神,不再全部都围着少恭,本来也有几个不是太热衷的同学,一看有人起头唱歌了,便也拿起麦唱了起来。人多了就是容易热闹,唱了几句之后就有人兴奋地去点些唱K必备的神曲,随着那令人身心为之一震的前奏的响起,气氛终于是热了起来。   “下首我要点这个,你们不要跟我抢!”一同学抢到点歌的地方,坐那儿就不挪窝了,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转眼间就点了数首歌曲。别的麦霸也不甘示弱,凑过去挤开他唰唰唰几下,没多久就点了二三十首。   于澄手里的麦很快就易主了,她也不争抢,今天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唱歌。只是看着少恭和大家没有丝毫隔阂般的顺利融入其中,这就已经足够让她满意了。   她靠在沙发靠背上,回头去看少恭,那个超活跃的男生居然还在那跟他聊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也没再说多久,那男生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就起来拉少恭过去唱歌,边拉还边给点歌屏幕旁边的人说:“哎哎哎,点首歌让少恭唱唱,优先优先。”然后他回头问:“少恭,你想唱什么?”   才这么一阵就直接叫少恭了?于澄挑眉,却也没多在意,确实欧阳少恭四个字念起来有些啰嗦,直呼其名倒也没什么不妥。   面对他的盛情邀请,少恭却是微笑着摇头:“不,我不会唱什么歌,你们唱就好。”   “说什么话,少恭你怎么能不会唱歌呢!来吧,客气什么,唱一个呗!少恭那么全能,唱歌一定也很好听,就别在这推脱了!”男生拿过一只麦就往他手里塞,少恭仍是摇头,可那男生却不依不饶,看向大家问:“你们想不想听少恭给咱唱一首啊?想不想?”   “想!”大家非常给面子的喊道,于澄也喊了一声,整个人都笑得不行。   “少恭快唱!”一个女生喊道,然后大家又接二连三的开始起哄,于澄也在里面用力的鼓掌,她还没听过少恭唱歌呢!   面对大家如此盛情,少恭也不再推脱,苦笑着接过了麦,然后那男生就放开他,退到沙发边上跟别的人一块欢呼。   “大家看着都很和善,就是不知为何偏要为难我。”少恭说,而这句话只是让大家的欢呼更加起劲,还有人喊了一句“那是因为爱你啊!”,无疑让所有人的情绪更上了一个台阶。   少恭无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也不矫揉,走过去点了首歌,然后优先。于澄刚想探过去看看他点了什么,就见屏幕一顿,接着另一首歌的旋律已然响起。   居然是李行亮的愿得一人心。   于澄顿时蹙起了眉,这感觉很微妙,不是像刚才那样看热闹的兴奋心态,而是有点……伤感?她居然感觉到伤感?为什么会觉得伤感,他只是唱首歌而已……一定是觉得少恭和流行音乐不太搭调才会有这种感觉,她一定是想太多了。   “曾在我背包小小夹层里的那个人   陪伴我漂洋过海经过每一段旅程……”   少恭开始唱了,他的声音轻而低缓,唱着这首歌听上去有种难以言喻的飘渺感觉,KTV包厢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少恭唱歌的声音和音乐,居然再没有人发出其他的声音。   于澄攥紧了自己的手,感觉心里凉凉的,这感觉太奇怪了,他只是在那里唱首歌而已,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正常的反应?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想,忍不住想要去看。少恭看着屏幕,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包厢里光线昏暗,大屏幕的光映在少恭脸上,有种他自己就是光源的错觉。   “……忘不了爱过的人才会对过往认真   只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分离   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   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   他唱那句“只愿得一人心”的时候没有回头,于澄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失落。好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儿希望他能在唱到那句的时候看她一眼的,虽然这可能会暴露一些什么,但是,说真的,在这些同学面前表明少恭是自己男友难道就不是一件令人觉得兴奋的事情吗?   虚荣心在作祟,于澄清楚得很,所以她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少恭,听他唱歌。   就当做是他唱给自己的,那也没甚么分别嘛。 作者有话要说: ☆、烟花END   “……多想唱给你。”   最后一句唱完,依旧是一片寂静,直到音乐声减弱,而少恭回过身来把麦轻轻放到桌上,超活跃男生这才回过神一般大喊一声“好!”然后就开始鼓掌,紧接着,其他人纷纷开始夸赞少恭唱得好,同时做出能表达情绪的其他举动,一时之间包厢的气氛就像是搭乘了火箭一样直线飙升。   “少恭唱的很好嘛,之前干嘛那么客气,不唱不唱的,说,是不是麦霸啊。”那男生还嫌不够一样,继续在那调侃少恭。   少恭微笑着摇头,“不了,真不能唱了。今天是你们同学聚会,我就是过来玩玩,不用这么在意我。”   “少恭你怎么还这么客气……”那男生还想说什么,结果下一首歌的旋律一起来,他就直接抓过麦吼了起来,“这首我的你们都别跟我抢!”   “死了都要爱——”另一头一个男生抓起麦直接开吼,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于澄也跟着笑,眼睛却一直盯着少恭看。自那男生去拿麦,他就矮了身子走过来,坐在于澄旁边。于澄本来坐在角落,边上就是墙,他又直接是坐到靠墙那边,她便不得已往外挪了挪。   “唱的挺好嘛,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技能?”于澄笑道,他看她一眼,嘴边的笑很是温柔。   “好听吗?”   “当然好听啊。”   “那就好。”少恭笑得更明显了,不过他这样子倒稍微有点反常,平时他可没笑得这么开心过,难道真的很高兴?她回过头,然后就看到桌上几个空酒瓶。   “你喝酒了?”于澄问。   “恩。”少恭点头。   “喝了多少?”   “三杯。”   那也不多啊,还是说因为是啤酒,和少恭接触过的酒不是一个类型,他有点不习惯?   “你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于澄担心的扶住他。   他摇摇头,笑容依旧温柔得能滴下水来。   “小澄可是担心我喝醉了?”他轻声道,接着不等回答就继续道:“区区三杯,还难不倒我。我只是,感觉很好。”   于澄意外地看着他,鲜少见少恭如此明显的袒露自己的情绪,来KTV让他感觉很好?他这么喜欢唱歌?   看来以后家里要准备一套音响设备了。   “那,下次再一起来好了。”她说,而他看着她,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一样笑了起来,“怎么了?”   “小澄以为我是为什么高兴?”   “不是因为来KTV唱歌……吗……”感觉自己可能猜错了,于澄的声音心虚地小了下去。   少恭笑着摇头,他抬眼看了包厢内一眼,然后侧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温热的嘴唇突然就接触到脸颊,于澄不知所措,只感觉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   “回去再告诉你。”嘴唇离开的时候擦过耳际,他在那瞬间如此轻语,温热气息撩拨着她的耳廓。她偏了一下头,责怪的看着少恭,却无法掩饰已然通红的脸色。   而他又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   唱歌就容易多喝水,玩了一阵之后于澄就不得不跑了趟厕所,而这KTV里面的装饰都比较花哨,看多久眼晕,于澄出来之后一时居然分不清该往哪边走。偏偏她又忘了房间号是多少,一时间居然只能凭感觉乱走。   才走了几步,路过一个拐角,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苏杨吗?怎么在这,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刚想上去搭话,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她硬生生顿住脚步,贴在墙边上偷听。   是苏杨没错,但是他旁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少恭?他们两在这里干什么?   心里很是不解,尽管知道偷听这种事实在不大光彩,但是她就是没法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对方也是少恭和苏杨,她听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躲在墙边的于澄并没能听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事实上,除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了几次,她就没有再听到什么完整的句子。   很快,大概才说了几句话,便听得脚步声,于澄往后一缩,然后就看到苏杨从里边走出来,也没看到自己,径直朝反方向走去。   原来包厢在那边啊。她心想,刚想跟过去,就见眼前一暗,接着少恭就出现在她眼前。   “小澄听得可还清楚?”他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刀刃般直接捅进了于澄的喉咙,噎得她一时哑口无言。   “……少恭你应该委婉一点儿的,还有,除了我的名字我还真没听到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啊?”   “那便是了,小澄已拿捏到精髓,何必问那些细枝末节呢。”少恭调笑。   “哪里是精髓了——我有什么好谈的?”于澄哭笑不得,这种戏码看上去该死的熟悉好吧?少恭你是不是背着她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   “苏杨帮你学习,就为此,我难道不该感谢他吗?”少恭说得风轻云淡。   “是要感谢,但是也不该是你去啊。”她叹气,这下好了,苏杨会怎么想?   “哦?”少恭轻声道,可那一声“哦”的尾音却是上挑,听来饱含深意,但接着他就笑了出来,“小澄可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   “气我刚才没有看你。”   “什——”于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这话题跳得有点快,她跟不上啊。   “怎么会?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她不可思议地摊开手。   少恭摇头,就在于澄满意点头的时候道:“小澄何曾像过,分明一直都是。”   于澄哽住,瞪他一眼,一时不想再搭理他,便直接走开。少恭只是笑,跟在后面慢慢走。   但就是这么走着,不知怎么回事,少恭就走到了她旁边,她诧异的回头,却只看到他温柔的笑。   “你作弊?”她问,而他只是笑而不语,于澄顿时没想法了,为这种事使用法术,他也真是闲得慌。   她摇摇头,才要再走,却被意外的拉住。   “小澄,你还要回去?”他这么问,她一愣,想了想,似乎也真没什么再呆下去的必要。   本来就不是为了玩才出来的,现在也把少恭带来过了,那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再过几天就开学了,不趁这点时间好好享受一下,跟他们在一起唱的什么歌?   想到了就直接去做,于澄也不拖沓,给那妹子发了条短信,然后就跟少恭一同离开了这里。   出门的时候少恭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她的脸红了起来,却没有迟疑的回握回去。   两人一块沿着江边逛了许久,天色暗下来便去吃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今晚江边会放烟花,于澄还纳闷放的什么烟花,等翻看手机的时候才意识到,今天居然还是七夕。   那不就是情人节吗?于澄下意识就看向少恭,感觉心里似乎在咕噜咕噜的冒泡。   “少恭,晚上我们去看烟花吧?”她难按激动地说,这可是近十九年来第一次正经的不是单身的情人节啊,多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好。”少恭点头,嘴角漾开柔和的笑意。   说走就走,两人回到了下午才走过的江边,那里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卖些闪亮亮的小玩意儿的小贩开始出现,还有卖孔明灯的。   于澄对这些东西倒没多少兴趣,只是依偎在少恭怀中不停的傻笑。现在她倒是全然不顾及周围的人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出彩的,旁边像他们这样的情侣多了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的喊声,紧接着,不远处的夜空中腾起一片红晕,然后她就听见砰地一声响,盛大的红色烟火在天空炸开,维持了几秒盛放的姿态才缓缓坠落。   紧接着一排排的烟火有序地冲上天空,接二连三的炸开,银色的烟火错落有致,如同大簇大簇的繁花。   几排大烟花下来,江面上开始出现一波波翻涌的火光,如同隐藏在江面之下的蛟龙咆哮着要冲出水面,银白色的背鳞在视野里一耸一耸。又像是涌动的波浪,即将掀起盛大的海潮。   然后一簇烟火冲上了夜空,在最高的地方炸开。仿佛艳红繁星坠落,而每一颗坠落的星又在空中炸裂,层层叠叠数不胜数。一时之间,周围闪光灯接连不断。   于澄没有说话,她依旧靠在少恭的怀里,目光追随着那夺目无双的烟花。许久之后,她收回目光,抬眼往上瞧。   少恭还在看着那绚烂的烟花,鲜艳的光火映得他脸上光线明暗不定。   他的唇是翘起的,目光是柔和的,而搂着自己的手臂却是用力的。   他是想到了什么吗?   这样的烟花,会让他想起过去吗?还是,会想到未来?   于澄回忆起他唱歌的时候,她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当时还以为是没听过他唱歌,现在想来,却似乎能够理解了。   她在他的歌声里听到了亘古以来的低吟,那是千年的洪流,是时光的风霜。他跨过几千年的光阴,经过时代王朝的变迭,沥过人情冷暖的苦雨,尝过生离死别的无奈。所有的物是人非他都一步步走过,所有的昼夜更替他都一寸寸熬过。   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也沉淀了太多太多,而现在,他在这里,在她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漫天的烟花。   他是否想起了往事,烟火映衬之下的夜空是否让他的思绪回到了千年之前?   那么他是否有想到未来,想到数十年之后,会不会还是有一样的夜空,一样的烟火,怀抱着的,也是同一个人。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没有原因的,然后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她闭上眼睛,然后她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嘴唇分开的时候她听到他用气声在她耳边低唤她的名字,然后他的手指拢入她的发间,再次弥消了两人之间仅存的距离。   周围的世界已经失去了意义,就好像他们的时间在此刻定格,一切依旧如常,日出月落花开花谢,而他们仍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这样凝固成岁月里永恒的雕塑。   *   烟花早已结束,而他们仍在江边吹着夜风散着步。于澄依旧把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少恭身上,就是不愿意端端正正的自己走。   这会儿也不算太晚,江边依旧有人来来往往。走了一阵,她感觉有点累,便要停下休息。少恭也无异议,同她一块坐到花坛边上,才坐下,她就黏过来钻入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少恭也只是笑,并不对此做出什么驳斥的反应,就看她迅速的靠过来亲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又亲了一下,第三次亲的时候就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正这时,旁边一伙青年走过,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高唱起了好心分手,于澄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心里暗自好笑,接着眼睛一转,她露出一个坏笑来。   “小澄?”注意到她的异样,少恭轻唤,她却只是笑,然后靠上前再一次的吻住他。   同前几次不同,这次算是深吻,而很快的,于澄就听见那歌声弱了下去,接着就是快走接近跑步的声音。哈哈!她心里几乎要笑岔气,面上也终于绷不住,退开一点大笑起来。   少恭看她一眼,在扫了那落荒离去的青年们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着于澄笑着摇摇头。   “小澄何必如此。”   “谁让他们唱好心分手的?”于澄振振有词,心里却也为那伙单身青年们鞠了一把辛酸泪。   辛苦你们了,想当年咱还是一个阵营的,不过现在我成功脱团了,就别指望我还会再回去了。   “胡闹。”说着不同意的话语,笑得却温柔,少恭捧过她扭到一边笑着的脸,再一次吻了下去。   不过这次别指望能那么快分开就是了。   模模糊糊的于澄想起似乎少恭还答应过要告诉自己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不过也不用着急,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那伙青年也是蛮拼的【辛酸泪   番外正文结束,第一更,下一章是各种脑洞小剧场,然后就正式完结啦:D   ☆、小剧场   1.关于衣装问题   对于现代的衣服,少恭一直都觉得非常困扰,且不说那奇妙的材质和穿法,光是它们的样子就足够让他默念三声非礼勿视之后扭过头去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街上走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些人,他们穿的都是什么啊?只穿着亵衣在外面走来走去真的没关系吗?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开放?   不过这个还好,就算是亵衣,至少也是包裹住了身体的,真正让他受到考验的,是气温逐渐升高之后的事。   外出去办事的他在下楼遛了一圈之后果断上楼坐在沙发上平复自己的内心。   他刚才去的地方是公共场所没错吧?他没有突然出现在花满楼一样的地方吧?为什么能看到那么多裸、露的躯体?那些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真的不会为此感到羞耻吗?   不,他暂时有点不能理解现代人的思维,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好像嫌他还不够纠结一样,中午回来之后于澄嚷嚷着热,然后就回卧室换了套短袖短裤出来,少恭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非常难看。   别人穿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这么穿呢!快点给我回去换掉换掉!坚决不能穿着这么一身衣服跑到外面去!你的身体有我看就够了,怎么能给别人看呢!快去换掉换掉!   当然,以上纯属内心活动,表面上他还是非常冷静的让她去把衣服换掉。   不,关于服装问题他不是很难接受,而是很可能以后都不会接受!   2.关于两人关系曝光之后众人的态度   作者对于各位角色的采访,采访对象分别为少恭,于澄,妹子,苏杨,爹妈。   问题来了,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可是小澄澄还是高中生,你对此有何看法?   少恭:此乃大势所趋。   大势所趋?什么叫大势所趋?你不觉得隐瞒这一点对小澄澄的生活会更好一点吗?   少恭:小澄也须得认识到这一点。   欧阳先生你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少恭:有我在,便不会出事。   很抱歉,欧阳先生,我总觉得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请问你能直接回答我吗?   少恭:在下言尽于此,阁下请自便。   欧阳先生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是,好,好的,那么,下一位。   小澄澄你好,你知道问题是什么了吧?直接回答吧,不要让我重复问题。   于澄:我知道,但是你这种态度也太敷衍了吧?对少恭就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怎么到我这儿就直接让我回答了?   因为欧阳先生是第一个受访对象,所以我才重复问题的。好了,能请你直接回答吗?   于澄:哦,好吧。恩……虽然有人反应有点激烈,但是我觉得,还好吧?说实话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以不用那么顾忌了,可以承认我们的关系,在大街上牵手也没关系,我觉得还挺好的。   是吗?好的,谢谢你这么没有爆点的回答,那么我们请下一位。   于澄:什么叫没爆点啦!我就是这么想的好吧!话说你到底是想听到怎样奇怪的回答啦!   好的有请下一位。   妹子:哎哎哎就直接到我了吗?   是的,请回答问题。   妹子:哦问题……不对啊我要先控诉一下!为什么我的出场明明也不少却还是连个名字都没有啊!苏杨他出场要比我少可是他都有名字我却没有啊!一直妹子妹子的叫我也很蛋疼啊!作者能不能申请给我取个名字啊!   取名字有点麻烦,而且读者们可能不会想要记你的名字,所以申请驳回。现在,回答问题。   妹子:呜呜呜混蛋作者,下次不要被你写了呜呜呜。   ……请回答问题。   妹子:呜呜呜……我好伤心!为什么少恭的女朋友会是于澄!于澄你给我出来我们说清楚!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少恭会看上你啊!到底是为什么啊!呜呜呜……   好了,我想我们已经了解你的态度了,谢谢。那么,下一位。   苏杨:到我了吗?   是的,请回答问题。   苏杨:感觉就是……还没开始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   这是在隐晦的向小澄澄表白吗?   苏杨:你不是作者吗,这不都是你设定的吗?问我干嘛。   不干,不过我想前面的妹子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你有名字而她没有了,虽然因为我的原因没怎么写出你和少恭正面或者侧面对抗的故事,但我觉得这无关紧要。   苏杨:确实没关系,我也不想和那种家伙对抗,感觉会死的很惨。   是的,谢谢你的自知之明,那么下一位。   爹妈:我们不是两个人吗?为什么会是一位?   因为两位代表着一个存在,所以没有必要分开采访。那么现在,请回答问题。   爹妈:能有什么看法,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拐走了你说我能有什么看法?   抱歉,因为我没有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被人拐走的经历,所以大概没法猜到你会有什么想法。   爹妈:……你这种年轻人就是不明白,那感觉啊,哎,想到那小子心里就是恨哪。   是吗?可是二位不是很喜欢欧阳先生吗?   爹妈:少恭好是好,但是……在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澄澄就跟了他,我们心里怎么也是不舒服啊。   原来如此,我大概了解了。好的,以上就是各位角色对于此事的看法,希望大家看的愉快,也希望大家对我的主持工作还算满意。   3.高三的于澄有点忙   于澄升入了高三,很显然的,她的生活从此充满了题题题题题题题,以至于少恭近乎被打入冷宫,甚至有时候他想稍微亲近一下于澄都会把他推开,然后继续奋战题海。   少恭感觉很不开心,可是也不能去打扰她,每天吃过晚饭,都只能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哀怨的看着她在那挑灯夜读,经常是连着写几个小时头都不带转一下的。   少恭感觉更不开心了,我就在这里你居然都不回头看我一下。   事实上于澄也不是没感觉到,但是她没办法改变现在的状态。她不是那种在学习上非常有毅力的人,她能确定,只要她回过头去看少恭一眼,那么那天晚上她就别想再看进去一点书了。所以现在大概也只能委屈少恭一下,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不久之后得到了改善,因为于澄的复习开始遇到困难了。开始做卷子的她总会遇到些不会的难题,而这让她变得很烦躁。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派上用场了,少恭近乎激动地走过去轻声问她是有哪里不会。   于澄指给他看,然后拿眼瞟他,他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扫了几眼就了解了整道题的脉络。   从此之后他就担任了于澄的课外辅导工作,而且还是全科。   等同于陪于澄过了一遍高三,少恭表示现在的学生真是一个辛苦的职业,而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他和于澄一起长长地出了口气,对视一眼然后就开始互相亲吻。   真的真的只有亲吻而已哦!   4.另一个style的见父母【相当于平行世界之类乱七八糟的】   四个人正襟危坐,于澄和少恭坐在一边,老爹老妈坐在另一边,少恭穿着正式的西装,表情柔和。   爹妈: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少恭:我叫欧阳少恭,今年二十五岁,祖籍XX。   爹妈:哦,二十五啊,那你今年该工作了吧?   少恭:是的,目前在XX科学院物理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   爹妈:哦,那还不错。你跟我们澄澄,怎么认识的啊?   少恭:是一次学术讲座,小澄就坐在我的旁边,我们聊了几句,我觉得小澄很有意思,也非常可爱。   爹妈:哦,那,怎么在一起的啊?   少恭:是我追求的小澄,小澄起初一直拒绝,但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还是答应给我一次机会。   爹妈:你对她死缠烂打?   少恭:并无此事,只是不放弃的追求,并没有对小澄做出任何会扰乱到她学习生活的事情。   爹妈:你追求她就已经足够扰乱她了吧?   于澄:妈——   爹妈:你别说话。   少恭:是我当时考虑欠妥,现在想起来也很是惭愧。   爹妈:别嫌我们说话不好听,少恭啊,你是个很正派的孩子,但是澄澄也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你多担待些。   少恭:小澄也是我最心爱的夫人,何来担待一说?   爹妈:少恭真是好脾气啊。就不知道,你对你们的未来,有何打算?   少恭:小澄自然是要继续学业,我建议她考到XX去,在那边我已经置购了一套房子,便于我照顾她。有时候二老过来探望她,也更方便些。   爹妈:这样啊。那少恭,你们两的事儿,你爸妈知道不?   少恭:我的父母亲俱已离世,族内凋敝,也再无什么亲戚,这一点倒是……   爹妈:没事没事,倒是说道你的伤心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少恭:二老不用在意,俱是些陈年往事。何况现如今,您二位不就是我的父母了吗?爸,妈,您二位同意我和小澄的事吗?   爹妈:少恭啊,你真是个好孩子。但是澄澄现在年纪还小,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少恭:我明白,请爸妈放心。   于澄忍不住笑了起来,完美通关,真不愧是她家少恭!   5.本文少恭遇到游戏老板   某一日少恭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处从未见过的神奇地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人,看着倒是想当面熟……那是,自己?   老板:阁下何人,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少恭:欧阳少恭?   老板:哦,阁下识得在下?   少恭:平行宇宙一事,我常听闻,却也一直只觉怀疑,不曾想今日却得以亲身一观,倒真是意外之喜。   老板:阁下此言何意?   少恭:我也是欧阳少恭,如此,你便能明白了吗?   老板:呵,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其他欧阳少恭,虽说你也不是什么寻常精怪,若是平日里我定会与你好好聊聊,但是今日却是抱歉了。   少恭:还没有明白情况,你便要开打了吗?欧阳少恭,你何时如此仓促?   老板:事依时而变,只因今日定不能让你坏了我大事。   少恭:你已蒙了眼,我无意与你争斗。   【施展法术离开,好不容易来到了平行宇宙,怎么能把时间耗费在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打斗上呢?还是多观察观察,最好能取些样本材料,以便日后研究。】   【这么展开感觉好无聊……直接设定情景好了,两位老板来谈一谈关于妹子的事情吧!】   少恭:你未曾遇到小澄?   老板:你未曾遇到巽芳?   少恭:那你便失去了千百年来最大的幸运。   老板:你竟没有那累世轮回中最快乐的岁月,也真是遗憾。   少恭:我有小澄便已足够,何况,同小澄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让我唯一不那么憎恶自己命运的时候。   老板:哦?你居然会因此而不再憎恶这样的命运?   少恭:能够遇到小澄,便觉得所有的那些痛苦,也都是值得的。   老板:另一个我,你居然堕落至斯!委实可悲、可叹!我本意同你携手,来让这所谓命运屈膝于我二人之前,难道这竟不能实现了?   少恭:道不同,怎相为谋?   【再一次展开了……然后我就不想写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打下这行字我真的好兴奋!!啊啊啊我把它完整的完结了!而且是真正的HE我好兴奋啊!!   那些一路支持我的亲们真的非常感谢!!现在看到这文圆满完结有没有很开心!!   最后,再一次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亲们!你们都是小天使!么么哒!   下个坑有缘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